她身体一凛,浑身像是被电麻过一般。
裴信那张脸隔得太近,气息逼近,她不得以睁开眼。
男人眉峰锐利,轮廓线条优越,那眼睫在太阳底下,牵出一块光影,落在眼睑下方,薄如蝉翼地跳跃。
程之声甚至有种暧昧的错觉,可没等她说句话,锋利的薄唇像豌豆射手一样,发射出刻薄的刀片:“还是该叫你谐星小姐?不过下次要表演自由落体前,最好减减肥。”
说完还非常欠揍地掐了掐她腰上的软肉。
程之声:“……”
那人嘴巴像淬了敌敌畏一样毒。
伤害性不高,侮辱性极强。
她想起回国这一年来,被家里人投喂,胡吃海喝。
瞬间觉得自己腰上那把爪子,像铁钳深深扎入她的血肉里,甩也甩不开。
哪里还有半点暧昧的感觉?
程之声皱着一张小脸,涨得通红,恶狠狠咬牙道:“嘴巴这么刻薄,小心哪天被人毒哑!”
先前程之声见他,是总想撩他一下的流氓姿态。
这时裴信见她龇牙咧嘴,像温顺乖巧的小猫突然露出锋利爪牙,他难得心情很好,连笑容都有点如沐春风,“程小姐投怀送抱,怎么还威胁起人来了?”
程之声舌头像打了结,肝火旺盛却吐不出一个字。
“囡囡,葡萄摘好了没有?”
“外面什么声音?侬是不是又闯祸啦——”
声音从一楼客厅传出。
程之声动了动身子,裴信那双铁钳却没有松开的意思。
两个人四目相对,她眼睛里装满问号?
裴信像是没看见似的。
听着屋内脚步声慢慢逼近,程之声刚想豁出去喊一声妈妈救命——
裴信捉弄就点到为止,临走前还凑近她耳朵说了句:“程小姐满身狭义之气,今天就当我报答上次解救之恩,不用谢。”
说完,他松开程之声,先她一步往一楼客厅走去。
还没到门口,正巧遇到程万酌出来,他满眼笑意上前迎接,“裴总,什么时候到的?您看本该我亲自过去见您的,还让您亲自跑一趟多麻烦,楼上请......”
程万酌一路引着贵客,上了二楼书房谈事。
程之声想着事情,提着一篮子葡萄进去,六神无主和苏沅撞了个正着。
她妈踉跄了下,程之声赶忙伸手扶住。
苏沅稳住心神怪嗔着:“哎哟祖宗,你慢点儿!”
程之声探头探脑问:“妈,楼上是什么人?”
苏沅神神秘秘的,瞧了眼楼梯,放低了声音:“说是港城华盛控股的高层,侬爸最近接了个外面的工程项目,资金有点紧张,大约是想请人家帮忙伐。”
说完,从她手里拿过一篮子葡萄,往厨房走。
程之声跟在身后,帮妈妈把葡萄从篮子里取出,递过去时,问了句:“资金问题为什么不找杜叔叔帮忙?”
苏沅打开水龙头,一边清洗葡萄一边说:“喔唷,哪能什么都麻烦人家啦?咱们家这些年承了他多少情,怕是侬爸再救他一回也抵不清了。”
程之声若有所思“哦”了一声。
苏沅回过头看了女儿一眼,不放心叮嘱道:“这事侬别往外说晓得伐。”
“怎么?”
程之声印象中,杜宇森和她爸关系一直比较好,他们家这么多年能风生水起,大部分靠恒远的项目维持着。
可此番操作,程之声有些不懂,她总觉得有些说不上来的奇怪。
生意上的事,苏沅没打算往深处讲,“大人的事侬小孩子问那么多干什么?”
说完想起什么似的,“侬回来一年了,侬爸让侬去他公司上班,侬考虑得怎么样啦?”
程之声撇撇嘴:“小孩子也有自由选择权,大人手不要伸太长哦。”
“嘶——”苏沅刚想发作,就被程之声挽着胳膊亲昵撒了个娇:“妈咪~”
苏沅没了脾气,开始打迂回战术,“那我让侬爸抽空问问,给侬在别的地方找个闲职好不啦?”
程之声知道她妈什么意思,秀眉拧作一团:“大好青春年华,要在枯燥无味的看报喝茶中消磨殆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