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眼睛里七分调戏,两分真诚,还有一分说不清道不明的邪媚交织在一起。
总之妖里妖气,不伦不类。
又好像在提醒对方,别忘了我还帮过你,做人不能落井下石,要有点良心。
那天阳光特别灿烂。
程之声坐在葡萄架上,嘴角淌着混不吝的坏笑,光束铺洒在她身上,像伊甸园里诱人的青苹果,挂着晨间的露水,那样鲜活青涩,她似乎胆子很大,有时候甚至有些目中无人。
裴信竟然看得一时有些失神。
他游走商场多年。
那些女人既爱他的风流倜傥,又怕他的阴狠无情。
眼前女孩却完全不畏惧。
程之声色胆包天,长相却也艳丽张扬得很。
一双狐狸眼微微上挑着,身上难得有几分干净纯粹。
裴信浪迹在声色犬马的人间,阅人无数。
几次接触,他怎么能看不清程之声撩拨的手段,其实并不老练?
花花肠子多了点儿,就是不知道这姑娘年纪轻轻,哪儿沾上的习气。
当时拉黑她,一是那会儿心情不怎么好,二嘛,那句“哥哥”听得实在不太顺耳。
他双手环抱着胸,打算逗逗她,散漫翘了下唇,“叫声哥哥来听听?”
程之声怔了两秒,心里乐了。
这人心眼儿可真小啊,默不作声就吃了场飞醋。
她那时还在想自己好歹也是青春靓丽,不至于转头就被人拉黑吧?
原来吃这一套啊?
她嘴角浮起笑意,也不外如是嘛。
于是乖乖配合,歪着脑袋娇软一笑,“哥哥,能把我从黑名单移出来啵?”
程之声也是才想起来。
妈妈和她说过,今天家中有客。
她小时候爱吃葡萄,苏沅托人从国外带回几颗好苗子种下,是精心挑选的品种,精心照顾结出的果实。
每年夏季,来家里做客的人,都对这葡萄赞不绝口。
然今天家中要来客人。
她爸一上午都在书房忙工作,保姆又有事回老家了,妈妈一年前扭伤了腰,在床上躺了大半年,最近好不容易恢复了些,不敢高空作业。
程之声睡到中午,硬生生被她妈从被窝里拉起来,叫她下楼摘点新鲜葡萄招待客人。
她顶着起床气不情不愿下楼。
原来客人是他。
这不,为了迎接这位客人,连大门也没锁,无端让人观摩了一场笑话。
裴信懒懒笑着,掐了烟头。
往前走了几步,缓缓吐出烟雾,也没理她后半句话,只问,“不怕我使绊子?”
上次在车里,他恶趣味,故意压住她的裙角不放,程之声还记得。
但她偏偏有种大人不记小人过的气概,声音有几分妩媚,“搭把手而已,你不会袖手旁观吧?”
裴信逗她上瘾,眯眼笑了,“有什么好处?”
程之声晃了一下手里的葡萄,“要不是为你这位客人摘葡萄,我怎能困在这葡萄架上,所以你怎么好意思讨要好处呢?”
庄辰只觉得她年纪不大,说起话来一套一套。
见裴信不说话,程之声心想这人真是不解风情,没劲得很。
她砸了砸嘴,把葡萄往旁边篮子里一扔,然后慢慢往下放绳索,等篮子稳稳落在葡萄架下的石桌上,又身姿灵巧,顺着葡萄架一角的木桩上往下滑。
看得庄辰眼睛都直了。
他从没见过一个女人身体,像泥鳅一样灵活多变。
然她今天出师不利,到一半时,鞋底在木桩上打了个滑,身体重心就要往下掉,还以为自己要摔个四仰八叉,没想却落入一个坚实硬挺的怀抱。
男人大手紧紧托住她腰肢。
她亦是条件反射,双手圈上男人的脖子。
完美的公主抱,避免了一场灾难。
古龙水夹着烟草味吸入鼻腔,阳光照得她睁不开眼。
程之声嘴角浮起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她心里正有点小得意。
下一秒,耳边就传来一阵清冽的声线——
“程小姐,还满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