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苏沅又一记不善的眼神瞪过来,她赶紧扶住亲爱的妈妈肩膀说:“哎呀,我已经有打算了,这事儿你们就别操心了,我找了个专业对口公司,下个月开始上班。”
是半月前,枫婷听说程之声在找工作,她知道程之声大学学的设计专业,给程之声推荐了艾格的潘郁白。
此人是枫婷远房表姐,说最近她表姐手下一个得力助手,跟他们公司财务部小伙搞办公室恋情,暗结珠胎,潘郁白气得直掐人中,正需要人手。
对不想被父母安排,又能在陵川找个事打发时间,还专业对口的程之声来说,乐意至极。
想也没想就答应了。
其实这也不怪苏沅。
程之声小时候身体不太好,三天两头都要住院,这个女儿,从小到大,父母都对她没什么要求,平安健康就是最大夙愿。
长大以后,也不希望她学业工作,太劳心劳力。
到了结婚的年纪,找个门当户对的就行,没奢望她能有多大出息。
可程之声也不知天生反骨,还是聪颖过头,从小到大都十分有主意。
不仅学业功课年年第一,出国留学二话不说,自己找资料考雅思填申报表。
程之声那么娇生惯养一个女孩子,孤身在异国他乡,愣是没喊过一句苦。
回来后每天大部分时间,都陪在生病的妈妈身边,却神不知鬼不觉就自己找好了工作,半点没透露。
其实程之声父母当年,十分不赞同她出国。
特别是她妈妈,那一年她们母女关系,进入前所未有的紧张状态。
是在那之后的半年里,苏沅才慢慢接受女儿留学这件事,时不时都要打电话问候,了解情况,生怕程之声的终生大事,将来会交付在新加坡。
苏沅是远嫁,她知道远嫁的心酸。
即使丈夫疼爱,女儿乖巧,经济也尚可,还是有很多现实的距离问题无法跨越。
母亲生病总是瞒着自己,报喜不报忧,她亦是如此,时间久了,她远在西边,不能时时顾及。
她不会希望女儿将来离她太远。
在这点上,程之声和她妈妈一脉相承。
去年回来,还是钟灵说漏了嘴。
她原本没打算这么快回国,毕业后在新加坡逗留了两个月,原本计划去周围的国家转转,然后再回新加坡找个工作。
听到妈妈住院消息时,她一时慌了神。
连夜买机票回来,除了钟灵,谁也不知道。
苏沅将洗好的葡萄装盘,又切了一盘水果,塞程之声手里:“侬送上去,不要捣乱,送进去就下来。”
程之声刚伸手接过,苏沅瞅了眼女儿,满脸不信任,又从她手里拿回水果,嫌弃道:“算了,毛毛躁躁的,还是我去伐……”
程之声:“……”
二楼书房。
苏沅敲门进去时,程万酌刚好斟了杯茶,放在裴信面前。
她笑吟吟走过去:“打扰你们,裴先生,这是自家种的葡萄,品种稀有,别的地方都吃不到,您尝一尝。”
“保姆有事一时回不来,就找个临时的,你腰不好,这些琐碎事,不用亲力亲为。”
大概想到妻子被老保姆照顾了一辈子,不习惯换人,又问了句:“声声呢?”
“没多大事儿了,她也没闲着,那会儿让她在院子里帮忙摘葡萄呢?小姑娘毛躁,我就送一趟。”
她说完,试图弯腰将水果放在茶几上。
被丈夫及时伸手接过,苏沅淡笑,随即退了出去。
程万酌看着门口消失的背影,才收回视线,将手里两盘水果放在茶几上。
“你太太?”
程万酌点点头。
苏沅是上海人,祖籍苏州。
江南水乡出来的女人,总有一种小家碧玉的婉约气质。
她年轻时嫁给丧偶的程万酌,就在陵川定居了下来。
程万酌想到自己太太,眉目间流露出温和的笑,叫人一眼就能看出,夫妻之间和睦恩爱。
裴信捏着茶杯,喝了一口,“和程小姐不太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