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戏落下工伤 第9章 9.热恋的感觉

独属于何思源的吵闹声响从楼上传至楼下。

“妈？妈！管源呢？”

“你管叔叔生病了。你别去闹他！”

何思源守在管源床边，满是氤氲表情。

起先还在睡梦中的管源被吵醒，他本来睡眠就浅。这时一睁眼，看到难过表情的何思源，像只委屈巴交的小猫。他于是伸手摸了摸何思源的头。

这回，何思源没有再打掉管源的手。

“你生病是因为我吗？”

“不怪你。这趟来没拿厚衣服，忽略小镇早晚温差大了。”

何思源不信管源借口。何思源心下愧疚极了。他坐了一会儿，就突然想起什么来，一溜烟钻出门。

片刻后，怀抱几大床厚棉被的何思源踽踽而来。

“那你就捂多点。”何思源把棉被往管源身上一摊。

好重。

又很热。

管源这样想着。

可毕竟是何思源一片真心，他不能辜负。就温柔笑着。慢慢又被睡意叨忧。

管源渐渐显出将要睡着的迹象。

管源因为生病、又兼裹了一层层棉被的缘故，两颊发烫发红。

“管源……”何思源唤着对方名字，脸逐渐也发烫发红。

病中的管源，脸色较平时显得苍白脆弱。这份脆弱，令本身就喜欢他喜欢到发狂的何思源控制不住去侵犯。

何思源吻了病中的管源。

时光定格在这一吻中。

“Cut！这条过了！”

校园门口。三三两两结伴而行的大学生经过管源身边。离校门口一段距离，和同学走在一起的何思源不满地朝手机发牢骚。

“你来接我为什么不能进校门？”

不一会儿，何思源与管源打了照面。

同学问：“小源，这位是？”

何思源眉毛一挑，手顺势缠上管源胳膊。

“男朋友。”说完，向管源昂昂头，不可一世。“怎么了？我就是想要做你男朋友啊。不可以吗？”

管源泄气，叹气，笑了笑。

“是，我是他男朋友。”

何思源还不满足，小声凑管源耳朵边简明扼要讲悄悄话。

“你喜欢惨了的男朋友，不在一起就要得相思病的男朋友，会在一起一辈子的男朋友。”

“是。”管源无度溺宠何思源。“喜欢惨了，不能分开太久，会在一起很久很久的男朋友。”

满脸讶异神情的同学们改换了表情。

“小源，恭喜啊。”

得胜而归的何思源脸上挂有比占有了全天下还要欢喜的笑容。

“过了！”

洪宣成向两名主角拍手叫好。

“景詹支柯最近几天状态不错嘛，条条一遍过，就连我起先担心的吻戏都顺利攻克了。”

对待夸奖，方支柯不为所动，耸肩表示：“全仰仗景詹渐入佳境。”

比谦虚，景詹就没输过。他摆手表示：“是方导教导得好。”

洪宣成狐疑打量两人，总觉得这两人背着他关系突飞猛进了。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他赶跑脑海里胡思乱想，对两人总结讲：

“总之，剧里两人交往了。接下去几场戏，你们一定要保持这种状态。眼睛里要有对方，有热恋的感觉。”

洪宣成指指眼睛，又指指两人，态度何其严谨。只是，打死他，他也料想不到眼前两位主演的心情，就如同六七月份的天气、两三个月大小的娃娃——瞬息万变。没过多久，方支柯景詹两人眼底就没有爱情，只剩下滚滚硝烟了。

*******

事件起因是一份外卖。

当时，景詹和所有人一起坐在休息室午休。

一个外卖小哥往室内探头探脑，八成概率对于自己成功“入侵”电视剧拍摄基地而喜出望外。

景詹最先看到外卖小哥，也最先和小哥打招呼。

“这里。我的。谢谢你啊。”

小哥摸摸后脑勺。“不客气，不麻烦……不麻烦的话，景詹你能给我签个名吗？”

给外卖小哥签了名，景詹这才心安理得坐下来拆外卖。

络磊好奇地滑转椅凑到景詹身旁。

“什么人，还给你代点外卖？怕剧组亏着你啊？”

“徐嘉乐，你们上次不是见过面？”景詹顺嘴回答，“我也和他讲不用了，但他说他就在附近拍戏，顺利的事儿……”

络磊直点头，但心里一点不信徐嘉乐的话。他感慨讲：“真好啊，我其实也吃腻便当了，偶尔也想换换口味呢。”

听络磊这意思，是对外卖感兴趣？

景詹一点没有和好朋友有福同享的意思。

嘴嘟老高的络磊摇头感慨着离开。

络磊离开没多久，方支柯就漫不经心地走来了。他先是绕在景詹身后不出声观摩，过了一会儿长长舒了一口气。

“唉——”

听到叹气的声音从自己后方传来，景詹这才发现方支柯不知道什么时候绕到了自己身后。

“哟，荤素搭配营养，四菜一汤呢。”方支柯盯着外卖瞧，“这是哪家贤妻良母送的？”

“别误会，是一个朋友。”景詹解释讲。

忽略掉景詹张口就解释的行为，方支柯一心沉静在自己的讲述中。

“你就好了，有人给单独开小灶。”方支柯脸纠结成小包子，可怜巴交表情上交自己的盒饭给景詹看。“可怜我名义上是导演，还不得受另一个导演的气？”小声，“宣成嫌弃我瘦，说不贴合小源有婴儿肥的人设，严格命令我增加饮食，只让吃荤的、长肉快的。讨厌死了。”

方支柯对盒饭怨声载道，罢了，突发奇想弯腰凝视景詹。坐在转椅上的后者，被他突如其来靠近的举动惊得挺直身。他一副完全发觉不出对方紧张的表情，笑容可掬提议问：

“喂，我可不可以和你交换午饭？”

只是要交换午饭而已，干嘛大庭广众之下凑这么近——景詹无奈，抓住一旁手机就一边打开点餐软件，一边说：

“我给你另外点一份吧。很快的。”

毕竟是朋友情意，景詹当然不好说换就换。可方支柯又提出这种请求，他就想权宜之计给方支柯另外点一份。谁知道，冷冰冰的声音由他头顶传出。

“不用了。”

景詹目光离开手机，看向终于直起身子站稳定了的方支柯。后者刚才还没个正行表情的脸上，此刻连半点颜色都看不到。

丢下“不用了”三个字，方支柯扭头就走。

********

下午开工，景詹明显感觉方支柯对他态度转变。也不知道哪里得罪了这家伙，给自己摆张臭脸。

景詹毕竟年轻，又兼近来对身为导演的方支柯感情产生了变化，他也不怕得罪方支柯了，心想你给我摆臭脸，我也甭热脸贴冷屁股。

于是乎，两人一拍即合，除去必要台词，完全不沟通了。

“下一幕，两主角玩捞金鱼。亲热一点。好，第十四幕，第一次。”

……

“停！重来！”洪宣成拿手比划在自己嘴角，“小源，开心一点。给管源擦汗。”

“说是让给你擦汗呢。”

“擦呗。”

“十四幕，第两次，Action！”

……

“停！停停！”洪宣成从仪器后面蹦出来，情绪激昂之处不禁大步走到两人面前。“你这样，这样看到没？给他擦汗。还有管源你，靠小源近一点，他是你恋人，你手这样，对，搂着他。呼——各部门准备，再来一次。”

“第十七次，Action！”

何思源吵着要玩捞金鱼，甭管摊位前是不是只有小孩子。

两人付账后，围在水池边一行捞金鱼一行打闹起来。

管源看何思源的眼神满满都是爱，偶尔与何思源对视，他都颇感心满意足。

看小孩毕竟熬人，被迫穿情侣装的管源额头微微浸汗。

何思源伸手。

其实是方支柯伸手。

有前车之鉴，景詹猛得后退。

惹方支柯不满。压低了声音，咬牙切齿。

“你躲什么，我给你擦汗。”

“不躲的话，”景詹也压低了声音，用气音对话。“你那是擦汗，还是挠我？”

如果洪宣成理解景詹，把镜头挪近些，就会看到景詹额头之上几道鲜明的挠痕。

方支柯皮笑肉不笑，笑着搂上管源脖子。

“我挠你活该。嘶——你敢掐我？！”

“我这是搂你。”

方支柯扭腰，又被景詹以搂的名义圈进怀里掐。

就这样，两名主演在拍戏过程中“假公济私”，到最后竟然——

打了起来。

“导演，这……”一旁，制片人眉头拧成麻花。

紧盯两人对戏的洪宣成突然抬手制止制片出声。

“不要说话，让他们继续。”

……

“管……管源，别再……痒……我……说痒了你没有听到吗？！放手……你……放手啊……”

管源将双手不老实的何思源半抱进怀里，嘴上恨也不是喜欢也不是。

“小祖宗，你说放手就放手，我颜面何存？”

时间滴滴答答流逝，在场所有工作人员都被眼前画面吸去注意力。片场鸦雀无声，每个人的双眼都盯紧了两名主演。

总觉得。总觉得——助理心想，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儿。明明越拍越脱离剧本，但——

摸了摸额头。一层的汗。

总觉得，有点色.情。有点想怒吼一句：你们要打情骂俏，回床上打去！

会有什么事情，是比磕CP快乐的？

“Cut！过了！不错！”

洪宣成一喊停，两位互揪对方衣领的主演旋即分开。

“你们两个，临场发挥不错。”宣成笑意满满。

“去你的临场发挥，我们这是临场打架。”

“同感。”景詹应和。

两人对视。齐“哼”一声，愤愤然各走一边。

空留洪宣成在原地，为缓解尴尬向一旁清场人员问：

“他们两个结伴吃错药了？”

清场人员把清场工具甩下，举双手表示无辜。

“洪导，不关我事！”

整个片场，就这样，因主演状态时好时坏、毫无踪迹可寻，而最终全员折损，绕进了充满相互推诿与明哲保身的迷糊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