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终究还是有人想要独吞这座黄金巨龙之乡。
“…直到三百年前,这个国家都还处于教会的阴影下。君主做出了改变,让一切都开始变得不同……”
佑莉的视线在玛丽的声音中逐渐模糊。
“啪。”
佑莉猛地惊醒。她以自己的最快速度瞪大眼,绷紧嘴巴,装出一副认真听课的样子。
“好了,”玛丽说,“可以休息了。”
佑莉:“……嗯、嗯,好。”
玛丽一脸奇怪:“怎么了?不想下课吗?”
佑莉猛摇头:“没有!绝对没有!”
啧。
怎么可能会喜欢上课!
喜欢什么都不会喜欢上课!
这辈子都不会喜欢上课的!
刚才的东西已经足够她今天一整天都昏昏欲睡脑袋胀痛视线模糊了!
再不给一点时间休息怎么行!人会学傻掉的!
“行了,”玛丽起身,把写好的备注纸条放在书中夹好,“我要去找赫碧昂了。”
佑莉也连忙站起来,她整理好课本,跟着玛丽走出书房。离开之前,玛丽停在门口,佑莉一时不察,撞在她的裙子上。
玛丽转过身,俯身捧住她的脸。
佑莉知道自己没有撞疼,但她还是捂住了自己的鼻子。
一个吻落在她的额头上,头上的布艺花蹭着玛丽的脸,在她身上留下了一丝香味。
玛丽的眼睛是深邃的绿色。像一颗永不坠落的绿宝石那般,嵌在她的眼眶里。
她如今注视着自己,佑莉光是看着就觉得她哀伤极了。
“你明天要下山。”她说,“会不会害怕?”
“不会。”佑莉抬手,牵住她的手掌,“有帕茜在呢!”
眼看玛丽要变得更加难过,佑莉连忙说:“但是我会想玛丽。在下面呆够了,我会尽快回来!”
玛丽高兴起来,她知道佑莉这话只是哄哄自己,上不上山大概也不会听佑莉的。
玛丽轻轻揉了一把佑莉的脑袋:“这大概也很难由我们决定。”
佑莉知道她指的是什么,帕茜此次下山也不止负责她的安全,更主要的工作是给家族选新的骑士。
所以,大概她会在山下待上好几个月,直到冰雪开始从更北的海洋席卷大地,塞拉山开始变得寒冷,她才会回来。
这对佑莉来说会是一段很长的时间。
“我会想你的,玛丽。”佑莉突然觉得鼻子有点发酸,“我一定会的。”
*
“我们该启程了。”苏瑟站在佑莉的身边,有些为难地说。
“嗯、嗯。”佑莉系好自己的发带,对着镜子左看右看,“再等我一会儿。”
今天是她在丰水期后、下山前,最后一天待在山上。
她想在出发之前自己弄一个好看的发型——“怎么样?”,佑莉转头问苏瑟。
“还不错,”苏瑟朝她点头,“很稳固。”
“你直说我打了个死结就好了。”佑莉有些泄气,但是这毫不妨碍她感到开心,“不过你会帮我解开的,对吧?”
苏瑟会一直在她身边。
至少这一整个丰水期,都是这样打算的。
“是的,小姐,”苏瑟神色温和下来,“走吧,帕茜她们该等急了。”
佑莉从板凳上跳下来,她昂着头,不在意地道:“时间刚刚好。帕茜就是太心急了。”
“下山会需要一点时间……”
“那——等我是她的义务。”佑莉厚着脸皮说,“谁让她需要叫我‘小姐’!”
她从房间中跳出去,皮鞋鞋底撞在地板上,清脆的声音响起。
苏瑟知道她的心情很好,从昨天晚上开始佑莉就有些睡不着觉了。
佑莉从走廊一步步跳下去,又一路小跑向庭院,等在那里的人本来还在不停地看着自己怀里的表,这声音一出现,她立马抬头,随后重重地呼出一口气。
“小姐啊——!”帕茜有些崩溃地大喊,“您终于来了!”
“我可是准时到的!”佑莉不服气道,“太阳都还没有升到头顶呢!”
“太阳要是升到头顶了那还了得,”帕茜无语,“总之,您快来吧。”
什诺特的太阳从来没有办法升到头顶,要真成了那样,帕茜该怀疑自己是不是在赫翠亚醒来了。
她转头问佑莉身后跟来的苏瑟,“需要的东西都带好了吗?”
苏瑟:“都提前装上了马车。”
“那就好。”帕茜回过头来,发现佑莉已经自觉地钻进马车车厢里。
帕茜沉吟片刻,走上前,趴在车窗上对里面的女孩说:“这次跟着您的侍从有苏瑟和果妮,她们会负责你的日常生活,然后山下的课程玛丽夫人也提前交代过了,会由果妮代她教授。”
佑莉在车厢内打量了一番,才侧过头来听车厢外的帕茜说话。
帕茜朝后面拴住的马屁股后面望了一眼,回头说:“跟着下山的骑士暂时只有我、欧提尼和——呃,凯洛特,您知道的,她还暂时只是学徒。”
佑莉看了一眼后方,凯洛特正站在另一辆马车前面,感受到她的视线之后,回望了过来。
“她会协助我们招收骑士工作,以及到了山下之后,鹿珊会带着另一队骑士和我们会和。”
“鹿珊?”这名字让她有些陌生,“谁?”
“马上要归队的队员,她几年前在这里担任护卫,后来回家去了——”
“喂!帕茜!”
一声催促声打断了帕茜的话。
“应该是另外的车队。”帕茜结束了她短暂的嘱咐,朝那边跑了几步。
佑莉看见她在安抚完小小的骚乱过后走回来,让苏瑟先上车。
苏瑟和佑莉坐上了同一辆马车,她顺好裙摆,听见外面的帕茜叮嘱:“我们得启程了,要是山路颠簸,就抓好旁边的扶手。”
“好。”佑莉抓紧身边的苏瑟,“我一定会抓好的。”
“……不是让您抓着她,”帕茜挠挠头,“好吧,如果您认为这样更加安全的话。”
佑莉眯着眼睛笑:“我们启程吧,赖勒尼骑士。”
帕茜欲言又止地看了她一眼,随后叮嘱苏瑟:“请一定看好小姐。”别让她在车上捣乱造成什么危险的事。
苏瑟笑道:“当然。”
帕茜还是不放心,苏瑟挑眉,而后伸手将车厢中的窗帘放下,彻底遮住了她的视线。
在那道窗帘之后,还能听到她叮嘱的声音。
“小心安全”、“抓好扶手”,还有“不要在车厢里跳起来。”
“究竟是谁会在车厢里跳啊?”佑莉不解地问苏瑟,“不会磕到脑袋吗?”
苏瑟:“或许是因为高兴忘记自己还在车厢里了吧。”
佑莉:“……帕茜这么做过?”
苏瑟没有继续回答。
马车缓缓行驶,在离开拉普托尔宅邸的范围后,开始加速跑动起来。佑莉坐在苏瑟身边,打开了自己这侧的窗帘,重重的山林在视野的边缘出现,她想,自己即将进入这广袤的森林。
这还是她第一次,意识清醒地经过这里。
现在还只是在丰水期的最开始,塞拉山的冰川刚刚解冻,她还尚未将整座山体浸润,枯萎的枝干也未能从冷冻中复苏。
但生命会比她们想象的更快复生。
树木就像是山上的刺一样,一簇一簇地长在灰褐色的土地上。
“我们会经过营地吗?”她问苏瑟。
苏瑟点头:“再过一会儿应该就能看到了。”
为了防止偷渡客越过塞拉山前往枫琴,拉普托尔家的骑士在塞拉山中建立了驻地,在风雪不那么大的时候,每天都会安排人巡逻。
马蹄踏在土地上,让佑莉开始有些昏昏欲睡,进入树林后,很快这声音就变得更加沉闷。
正当她快要合上双眼时,苏瑟拍了拍她的肩膀。
“看。”
佑莉强撑着精神睁开眼。
窗外树林中的一角里,她看见家族骑士在山里临时搭建的帐篷。
“这是最近的一个点,”苏瑟解释道,“不过现在没有人在这里。”
“她们在哪儿?”
“森林里,或者更远的营地,”苏瑟遗憾道,“如果帕茜在这儿,应该能给你更准确的回复。”
佑莉知道骑士们一到丰水期就会忙得团团转,但是她对这些工作还是没有什么概念。
“像这样的……据点?我们有多少个?”
“现在的具体数目我不清楚,但是在以前,家族骑士队最多有六十余队,只负责山中的日常工作的就有这些。”
六十多队。
按照三人一支小队来算,也有两百多人了。
公爵的护卫往往更加夸张,更不要提长期驻守在镇子里的。
“原来曾经有这么多骑士啊。”佑莉感叹,“现在的家族骑士好像没有这么多了。”
苏瑟像是想说什么,佑莉看着窗外,并没有注意到她的表情。
最后她还是保持了沉默。
“日落之前能到庄园,”她换了个不那么令人难过的话题,“你想好要给它起什么名字了吗?”
“没有。”佑莉摇头,“我本来想带着名字去见它,后来想——”
她转头,面对着苏瑟。窗外的风把她的碎发吹得到处都是。
佑莉好像不在意似的,仍然笑得很快乐:“我还是先见到它,再起一个适合它的名字吧!”
苏瑟的预判很准确,说是日落之前能到庄园,果真在太阳即将消失之前抵达了塞拉镇外的这条溪边的别院。
这里位于塞拉山山脚,比小镇所处的地势还要更高一些,视野很好,空气也不赖,一旁先修了堤坝,也不怕丰水期最迅猛的时候决堤。
据帕茜透露,赫碧昂打算在河流上游修筑庄园的时候,首先考虑的是她的骑士。她打算把这里变成未来成员们的落脚点,这里毗邻塞拉镇,去矿区也很方便。
对赫碧昂·拉普托尔来说,家族不只是她的家,更是所有的骑士和侍从的家。
可惜的是,如今拥有贵族身份人只剩她一人了。雪山上的拉普托尔本就少子,现在又成了枫琴最后的血脉。
“就像被诅咒了一样。”有人这样说。
拉普托尔家族向来只有女性诞生,男性角色只由外来者担任。
拉普托尔家最长寿的是女性,成为家主的也只有女性,甚至在漫长的时间过后,家族中的所有侍从、骑士都只剩下了女性。
更强壮的身体,更耐寒的体质,更加智慧的大脑和灵活的思维,足够她们把自己的血脉传递下去。
每一位拉普托尔都好像是上一辈拓印出的分身,好像更坐实了那条传闻。
“她们是山上的野兽,亦是北境的猛禽。她们以血和腐烂的食物为生,即使世界都因灾难毁灭,拉普托尔也能在塞拉山山巅继续存续下去。”
北境的人都知道这是污蔑,每当这样的传闻出现,她们都会反问:“如果我们真如它所说,现在又怎么只会在这一小块土地上喘息呢?”
赫碧昂讨厌这样不实的传闻,却也没有心思和什么人约会延续后代。
对她来说,将家族的骑士们安顿好,守护好山下最后的镇民,就是她作为家主期间最重要的事务。
本来想压一下字数一看好像有点来不及,那就预祝大家过年快乐[竖耳兔头]可以提前买年货了耶!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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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第 20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