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一伙官兵来势汹汹推门而入,身后跟着个郁存仁,脸上裹着白纱布,渗出块血渍,好不可怜。
郁清和往后一瞥,果真瞧见短褂。
她嗤笑,“这位仁兄,这么快就来检举我了?”
短褂眼神躲闪,一个劲往郁存仁身后缩,郁存仁仗着人多硬气不少,他斥责道:“郁清和!你目无尊长,刺伤长辈不说,还偷我的地契银子潜逃,认是不认?”
“前些日子官府查出你开黑店,要不是我收留,你早流落街头,如今再开绣坊是何居心?”
他们动静闹得大,门外挤满看热闹的百姓,郁清和环视一周,镇定反问:“叔父,做人做事要讲证据,空口白牙说可不算。你说脸上的伤是我刺的,是何时何地,谁亲眼看见的。”
郁存仁傻眼,总不能说是半夜闯人家闺房被刺伤的,他只想着乱扣帽子,一介女流奈何不了众口铄金,谁成想郁清和变得牙尖嘴利。
见他心虚,众人心中有了裁断,郁清和趁热打铁:“昔日叔父教导我经商买卖,确有诸多亏空,如今我自立门户才察觉许多过错之处。”
“至于偷叔父的地契银子,更是无稽之谈。”
香兰顺势翻开账本,上面密密麻麻全是亏空,遑论还欠着一笔债。
“叔父于我有恩,若是想要我就把绣坊还给您,但没有凭证的事情,还是少污蔑我为好。”
听出弦外之音,人群悉索耳语:“从前只知郁姑娘做生意贪,原来黑心的另有其人。”
谁有脑疾才要负债的破店铺!
郁存仁恼羞成怒,一把将短褂拽到人前,“官差大人,别听她胡言乱语,明明死不悔改,诓骗了大家伙。”
短褂从怀中拿出条帕子,厉声帮腔:“正是。我婆娘一月前在绣坊买的帕子粗制滥造,绣线都在外头。昨日听了姓郁的信以为真,没成想又被蒙骗了去!”
他随手一撕,那帕子就撕裂为二,飘落在众人面前。
昔日绣衣坊绣样的质量人人皆知,铁般的证据摆在眼前,不得已让人多信几分。
香兰趁机确认后凑到郁清和耳边:“东家,这条帕子确出自绣坊,是一月前吴姑姑所绣,来取帕子的是个姑娘。”倒和短褂说的对得上。
郁存仁扳回一城,摸着胡须拉踩道:“真相已然大白,休想抵赖。你屡教不改,我身为叔父,未尽到你爹娘委托的职责,今日就与你恩断义绝,你好自悔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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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兵上前就要带郁清和走,香兰拦在郁清和身前,短褂没正行地打岔:“郁掌柜亲口说假一赔十,可是有目共睹。”
“大人,让我看看那帕子再下定论也不迟。”郁清和示意香兰不必惊慌,她对自己的绣技还是有自信的,更别说昨日绣的格外用心。
香兰点头,退至人群中。
官差几人对视,默许郁清和的要求。他们旁观半晌,郁存仁咄咄逼人,控告有不少漏洞,反观郁清和落落大方,并不似传闻中面目可憎的奸商。
郁清和接过裂成两半的帕子,只一眼看出端倪。
她微微一笑,“我言出必行,绣坊再有作假就十倍偿还。”
短褂眼里闪烁着兴奋的光芒,“咳,这帕子可花了我婆娘所有积蓄。”
“放心,该给的自然一文不少。只是我有个疑问,”郁清和故作疑惑不解:“您可还能记起手帕是什么纹样?”
“牡丹缠枝,我记得门儿清。”短褂言之凿凿。
见他上了套,郁清和朝官兵颔首道:“这并非绣坊近日所出,大人可带这泼皮无赖去交差了。”
如冷水兜头浇下,短褂心虚不已:“你说不是就不是?有本事拿出证据来。”
郁清和举着那手帕,好让众人看清楚。
“帕子不假,牡丹纹更是再常见不过,确实不好核对。可我补做布料上都绣了兰花,绣样连起来看是个‘郁’字,你这绣品上怎瞧不出呢。”
苏绣色彩清雅,极好辨认,晨时香兰之所以一眼能看出长袍是锦绣阁所处,正因为他们的绣工师傅有自己的特色。
郁清和昨日所绣多为素雅花鸟,唯独没绣过牡丹纹。
况且她在绣花样的时候,还绣了logo,只属绣衣坊,海州独一份。
在场之人有补做衣物的,听完郁清和所言,交头接耳一阵,纷纷检查起自己的衣服来。
还正如郁清和所说,后绣的图案旁有朵不显眼的兰花。
尽管纹样不同,细细沿着绣品纹样描摹,可不都是一个“郁”字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