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了番功夫,郁清和同其余人汇合,三人拿着手中的络子相视一笑。
顺利晋级到下一关的共有四户绣坊。
按往常规矩,绣坊派遣的三人都要绣出一方图交由评委察看。
翌日各绣坊呈上绣图,评委按顺序点评,陆沅和阿枝有说有笑,旁观此次入围绣品。
“那幅荷花绣的极好,决赛别与他们碰上才好。”
“碰便碰上,我们不比他们差。”
两人在看清下一件绣品时鸦雀无声,目光投向郁清和,原因无他——
那幅仙鹤图羽毛立体感极强,针法活泼,饶是她二人未曾习得,也知这是苏绣的绣法。
郁清和脸色镇定,眼神示意她二人不必惊慌。
不止她们几人,评委见过那么多绣图,见微知著,待最后看到郁清和几人的绣品时,也察觉不对。
各家绣坊绣法不同,风格显著,这一幅仙鹤图摆到刘掌柜的锦绣坊,着实格格不入。
刺绣赛兹事体大,将锦绣阁和绣衣坊都叫上去问话。
刘掌柜志在必得,“回禀各位大人,鄙人前不久新得绣娘,为此次比赛悉心教导,是以今日才献于人前。”
毫无漏洞的说辞,阿枝却不信,“别是派人来绣衣坊听墙角偷师吧?”
说到陆沅心坎上,她为了学苏绣可吃了不少苦。“对啊,你那个绣娘叫出来看看,有什么见不得人的?”
郁清和拉住两人,躬身行礼:“我代徒儿们道歉。刺绣赛看重绣技,待决赛上分晓自见。”
出了门,两人极为不解。
“东家,就这样放过刘掌柜吗?也太便宜他了。”
“不然?”郁清和反问:“我们咄咄逼人,逼得刘掌柜认错?他早有准备,呈上那绣图无从查证,纵使评委有心帮我们又能奈他何?”
陆沅沮丧极了,“难道没办法了?”
郁清和手放在她肩上安慰:“当然不。眼下最重要的是决赛,刘掌柜得意不了多久。”
见两人心思重新放在比赛上,郁清和长长一声叹息。
她离得近,看得仔细。
方才那幅绣品,仙鹤独立,乃是以线代色,线条长短交叉所绣,分层上色,针法灵活。
何止是苏绣。
甚至是后世才创出来的一门绣法,乱针绣。
而她独讲起给一人。
适才评委面前不追究,是怕追究到最信任的人头上,闹到明面上,她们姐妹情谊要如何相处。
有人相助,刘掌柜晋级决赛无法避免,不如让他们输个心服口服。
傍晚伙计传话,评委商议决赛共两家晋级,分别是郁清和的绣衣坊和刘掌柜的锦绣阁。
三日后,需各拿一幅绣图展现于人前,由在场众人投票选举魁首。
而此次刺绣赛,比赛题目怪得很,只有一个字。
“金”。
无暇想旁的,郁清和一门心思都投到了绣品的创作中。除了吃饭,她们都守在绣图前,彼此帮衬,构思构图,一针一线缝制完这幅绣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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街道两旁人声鼎沸,多聚焦在天香楼前,好一睹刺绣赛魁首绣作。
刘掌柜先登场,吩咐手下人打开绣图。
在场人看清后俱惊呼。
图上缝制了一颗金银树,疏密叠绣,按光影变化铺色,乱中含动感,铜钱、银两极为逼真,用心可见一斑。
刘掌柜吹的更是天花乱坠:“在座各位有所不知,这乃是最新的绣法!绣出来叫一个形神兼备,若是家中摆上一幅,招财进宝,寓意岂不算好……”
“我先预订一幅!”在场挤进来的不乏富贵之辈,抢着想下订单。
刘掌柜脸都要笑烂,“好,一会就给公子记在账上。”
“他有脸这么糟蹋我们的艺术!”陆沅气愤不已,苏绣清雅典美,刘掌柜拿这些俗物唬谁呢。
郁清和垂眼看那幅绣图,道:“绣技可取,立意舍本逐末。”
与此同时,楼上面具白衣简短评价:“俗不可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