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家日常 第2章 第二章

方家多了个小双儿的事不过第二日就传遍了整个村子，方顺孝脸上的笑是藏也藏不住，娃娃就取名叫方杏，杏哥儿，他挨家挨户给送了个红鸡蛋，亲近些的人家还多了几条刘琼娘之前绣的手帕。

老太太在家独自生闷气，之前有多期待这会儿就有多失望，更是一眼都没过去瞧已经生产过后的刘琼娘。

方雨撅着屁股趴在这个刚出生的弟弟旁边，刘琼娘靠坐在床上，她虽然这会还有些不适但是看着两个孩子她也舍不得合眼，正好还能顺道做些针线活。

“阿娘，弟弟怎么长得和咱们一点都不一样，我觉得他有些不好看。”

方雨瞧了又瞧，还是没忍住说了出来。

刘琼娘都被他这话给逗笑了，抬手摸了摸方雨的脑袋。“弟弟还小，再过段日子就会长得和咱们雨哥儿一样好看了。”

方秀娟端着炖好的鸡汤进来，她今个一早就起来自己花钱去隔壁婶子家买的鸡给炖了好几个时辰，一想到她娘那嘀嘀咕咕的模样，方秀娟就觉得头疼。

“二姐，你快来坐，我身子都已经好了，哪里还要吃这些，天冷了，我瞧娘这几日都没出来，是不是又咳了？这汤还是端去给娘喝吧。”

方雨除了他爹娘以外，最喜欢的就是这个二姑了，二姑和二姑父都是好人，对他都是真心实意的好，方雨能感受得到，他亲亲热热的拉着方秀娟的手带她来看弟弟。

“娘她没事，都是老毛病了，这汤顿了一上午，鲜得很，尝尝吧。”

刘琼娘只好接过来，这香味确实勾得她有些馋了，“雨哥儿先帮娘尝尝味道。”

方雨皱着眉头想了好一会才决定道：“娘，那我只尝一小口。”

浅浅啄了一下，方雨眯着眼睛将勺子推到刘琼娘唇边，又砸吧砸吧嘴似乎是在回味，“好喝得很呢，二姑炖的汤最香了！”

小小的人儿嘴还甜，也不怪方秀娟这么喜欢他。

“这鼻子嘴巴简直和小弟刚出生时一模一样。”

方秀娟稀罕得不行，她上手轻轻掂了掂，还真是不轻，她有些愧疚道：“我该多拦着娘一些，不然哪能让你吃这么大的苦头。”

刘琼娘生产当日虽然听到了产婆说的那些话，只不过又能怎么样，在婆婆眼里，她的命根本不算什么。

地府走了一遭，刘琼娘也看开了许多，所幸他们母子平安，刘琼娘只要看见孩子们好，那她受的这些苦倒也没什么了。

“二姐，你别这么说。”

这个家里，也就只有这一个二姐和他们算是交心了的，至于大哥一家，还是别提了。

方家老大方顺福有一子一女，两人都已经各自结亲并且有了自己的孩子，现在在镇上支了个小摊卖小酱包，生意做的也是越来越有起色了，当初能做成这生意，还是多亏了方雨。

方雨五岁的时候正是方秀娟夫君病最重的那一年，方秀娟便将方雨接去了镇上住，那会方老大是有些不乐意的，觉得自己这个妹妹总是什么好事儿都想着小弟，不然若只是喜欢小孩的话，怎么不将他们家的也接过去。

方顺福在家向老太太抱怨了几句，方秀娟正为了她夫君的事儿忙得焦头烂额的，也没时间计较这些小事，便让方顺福的女儿方小莉带着她自己的两个女儿方小花方小草还有哥哥方有金的儿子方耀祖一块儿来镇上。

方秀娟日日带着方雨守在她夫君身边，至于大哥一家，方秀娟便当他们来镇上玩，只要别给惹祸就好。

她夫君最后的这段日子想来过得十分舒心，最后走的时候脸上都还带着笑，应该没有受太多的苦，方秀娟忙着操办后事也再顾不上方雨，便让方小莉带着方雨他们一起出去逛逛，然后就送他们回村里。

方小莉对方雨不算亲近，毕竟年龄差距太大，方雨平日也不怎么爱和他们在一块儿，不过好歹也是她弟弟，方小莉自然也不会去排挤他。

“娘……那个是什么啊？”

方小花含着手指盯着前面的一个小摊问道，这摊子是前几日才摆出来的，摊主是一对兄弟，听说他们已经去了好多地方，一路上就靠着做些糕点来维持生计。

方小莉身上只有五个铜板，那糕点三个铜板才一小个，连她半个巴掌大都没有，虽然没有吃过，但是这味道真是勾人得很，馋得那些个小孩将摊子给团团围住，一步也不肯走。

“小莉姐姐，我知道，那是包子。”

方雨虽然跟着一起出来了，但兴致还是不高，他年纪小还不懂什么叫死亡，不过他隐约知道以后再也见不到那个对他很好很温柔的二姑父了。

一想到这里，方雨只觉得自己有点想哭。

方小莉看看剩下几个小的全都眼巴巴看着自己，还有个要哭不哭的，罢了罢了，难得出来这么一趟，她不吃也该让孩子们尝尝。

方小莉拉着几个小的挤进了小摊，左看右看才挑中了她以为最大的一个。

一个个光滑的面团在兄弟俩的手上一拉一扯一揉一捏便成了小动物的模样，上锅蒸好了之后上面还会撒上一些细细的白色粉末，那些个买到了就迫不及待吃下去的人还发现里面还刷了一层酸酸甜甜的酱。

酱坛子被盖得严严实实，果然还是有秘方的。

方小莉咽了咽口水，拿到手之后她没急着给孩子们分，反而是细细观察了一番，上面白色的粉末粘了些在她手上，方小莉舔了一口眼睛都亮了起来，是甜的！

这应该是被磨成细粉的糖，只是中间那个酱她没尝过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

几个孩子口水都快流出来了，方小莉也不再吊着他们，给分成了四份，方耀祖分到的比姐妹两的要小一些，方雨的就更不用说了，带酱的只有那么一点点。

“谢谢小莉姐姐，咱们俩一起吃吧。”

方雨掰下一半来递给方小莉，方耀祖见状也跟着学，“姑姑吃。”

方小莉表情有些复杂，人心都是有偏颇的，在家的时候方雨和方耀祖都得老太太的眷顾照料，有什么都是他们先吃，然后才到自己家的小花小草，不过那两个孩子都很懂事，从来也没欺负过她的两个女儿，有好东西也会拿出来一起分。

“你们吃吧，姑姑不爱吃，快尝尝。”

方雨小口小口吃着，这白面又香又甜，还有一股奶味，那酱也好吃，就吃了这么一点，方雨回村之后也想了好几日，不过没多久他二姑也回来了，还给他带了朝思暮想的小酱包。

方秀娟和离的事儿让村人们议论了许久，村里也不是没有过和离的妇人夫郎，只不过和离之后还让住在家里的，方秀娟还是第一个，毕竟有传言和离之后再住在一起会阻碍家中还没议亲的小辈，连累他们也会跟着感情不和家宅不宁。

之后还是老太太出去没忍住嘚瑟说婆家那边不愿意秀娟年纪轻轻守寡，这才做主给两人和离，并非是方秀娟有什么不好的，反而是公婆把她当自己的亲女儿疼，还给了一大笔银钱，以后再嫁也会给出嫁妆。

方秀娟大包小包带了不少东西回来，小酱包是按着家中人数来买的，人人都有份。

“也是赶巧，听说那兄弟俩今天做完明天就不来了。”

方雨终于吃到了完整一个，他舍不得一下全都吃完，小口小口嚼着，里面的酱料有一种他阿爹上山之后给他带回来的果子的味道，他将剩下的小酱包打开来，仔细看着里面的酱料，果然让他瞧见了一抹熟悉的红色。

“阿爹，莓莓果！”

方雨这么一喊，众人的眼睛都看了过来，方小莉更是一脸惊喜，低头一看是有些像啊！

虽然不知道是怎么做出来的，但也值得试试。

村子周围的山上是有些野果子，不过都长深山里面，平日大家都是不敢去的，也就是方顺孝有些拳脚功夫也才敢深入那么一些，他时不时会带些回来给家里的孩子甜甜嘴。

“阿爹，要是这样的话咱们也能做这个去镇上卖啊！”

方小莉激动得音量都提高了几分，听起来有些刺耳，老太太虽然看重银钱却也不想小儿子去深山冒险，便皱了眉阻止道：“又是白面又是糖的，还要去那深山里面摘果子，得费多少银钱和功夫？”

方顺福腿脚不太好，闻言也低了头，要是想做这门生意，还得让他小弟进山，可是那深山老林不是好玩的，一不小心便是将命都给搭进去了，他也实在开不了这个口。

方顺孝摸了摸方雨的头，拍了拍胸脯笑道：“这两日地里不咋忙，我就去周围转转，要是真能做出来在，家里岂不是又多了条挣钱的路子？”

方小莉有些心急，谁家日子都不好过，就是亲兄弟也得明算账，就算是找到了这生意以后谁做？

“小叔放心，以后我们一家去镇上卖了得了银钱，回来也一定少不了雨哥儿那份！”

方顺孝脸上的笑淡了些，他从没想过要抢这门生意，可是方小莉的话像是敲打他一般，让他有些不喜。

老太太更是将脸一黑上手就去揪她手臂上的肉，方小莉的夫君江发财有些木讷，他是入赘进来的，在家更是只知道吃饭干活，别的事一点也插不上嘴，此时自然也不敢上前去拦。

“心眼子这么小究竟是学着谁了？既然是雨哥儿发现的，也是顺孝去山里找那果子，自然这生意归顺孝，你瞎掺和什么？”

方小莉还是不甘心，捂着手臂就开始哭，“阿奶，您也太偏心了，什么好事儿都想着小叔，要不是我上次带雨哥儿他们吃过这个，雨哥儿能这么成天惦记这才让他先我一步发现的？”

方雨有些被吓到了，躲在刘琼娘身后，刘琼娘不想惹事便轻轻扯了扯丈夫的衣袖，方顺孝将妻儿挡在身后开口解围道：“娘，我进山一趟也不算什么，我也没想做什么生意，还是在孩子面前呢。”

“是啊娘，既然小莉要做的话就让她试试嘛，以后挣到银钱了也不会少了小弟那一份的。”

方顺福帮腔道，他吃了这个小酱包自然也知道这东西肯定不愁卖，虽然有些对不起小弟，大不了以后若是真赚到银钱了也少不了小弟家那一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