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家日常 第3章 第三章

经此一事，兄弟俩也有了些嫌隙，方秀娟觉得大哥这样的做法有些过分，但是小弟想着一大家子还是和睦些好，免得让外人看笑话，有些事儿也就只能这样算了。

老太太不肯多拿银钱出来，好说歹说还是方顺孝帮腔才给拿了两百文出来，方顺福一家刚开始还知道感恩，后面些日子，方顺孝又要照料田地又要帮着刘琼娘做家事疏忽了几日没去山上，这一下子就像捅了天大的窟窿一般又闹上了。

方小莉觉得方顺孝就是故意这样耽误他们生意，连方顺福心里也有了疙瘩。

最后还是老太太做了主，干脆就给算清楚，又拿了五百钱出来让他们以后自己上山去摘果子，不然请人也行，以后他们就不用再沾手地里的事，有的是闲工夫，只管安心做他们的生意，不管好坏，赚来的银钱只需要一半拿来上缴，剩下的自己收着便是，田间的活就全都交给方顺孝，相对的，以后老太太去了这田三分之二都要归方顺孝。

剩下的三分之一就是方顺福和方秀娟平分。

方顺福种了一辈子的田，一听这话哪里坐得住，赶忙就要向老太太讨饶，这生意他也不愿意再做了。

还是方小莉哭着求着把头都磕破了才终于让方顺福松口，他媳妇死得早，娃娃们没娘，一直以来都很懂事，对上方小莉的脸，他实在说不出拒绝的话来。

刘琼娘自从嫁到方家来，就一直照顾着家里大大小小好几个人，老太太对她也算不上十分和蔼，只是因为方顺孝的缘故，倒也没怎么磋磨她，她在生雨哥儿前也是把大哥家的孩子当真自己的孩子一般疼。

只是没想到一次机遇竟让这一家人离了心。

碗里的鸡汤还在冒着热气，刘琼娘又低下头抿了两口，哄着雨哥儿将剩下的全给喝了。

“二姐别忙活了，我这儿没啥事，过两天就能下地。”

方秀娟佯装一怒，将手高高抬起轻轻拍在了刘琼娘盖着的厚棉被上，“家里也没啥活急着干，好好养着，别落下病根来，娘那边你别管，还有我呢。”

刘琼娘闻言也只好又躺了下去，周身都暖暖的，没躺一会儿竟生出一丝困意来，看着刘琼娘将眼睛闭上了，方雨立马就收声，还轻轻拍着刚出生的弟弟让他不要哭闹。

杏哥儿懂事，吃饱了之后就开始睡大觉，也不吵人，方雨越看越喜欢。

“雨哥儿跟不跟姑姑出去？”

方雨虽然很想留在这儿陪着娘和弟弟，但是他已经是大孩子了，得帮着家里干活才行。

“我也干活呢。”

方秀娟一把将他抱起来端着碗从屋里出来，迎面就瞧见了老太太面色有些不虞正正好堵在了灶屋门口。

锅里还有大半锅的汤，老太太动了动上嘴皮还是没再说什么，“把汤留着一会儿顺孝回来了给他喝，大冷天的山上的柴火也不好砍，这种吃了生力气的东西得留给汉子。”

说罢她又看了眼窝在方秀娟怀里的方雨。

“雨哥儿也喝一碗吧，再给留些等顺福他们回来喝，等会你来我屋里。”

老太太又叹了口气摸了摸方雨的脑袋，转身回屋去了。

“二姑……”

“没事，走吧，你去帮二姑看火，咱们今晚吃炖菜好好暖暖身子。”

灶膛的火烧得方雨的小脸通红，中间那口大锅上咕嘟咕嘟冒着热气，一旁的小锅里面还烧了些水，这是老太太交代过的，大冬天的凉水可不敢多碰，这点子柴火钱她还是舍得的。

“雨哥儿，去给你爹舀瓢热水去洗洗，山上一股子寒气，可冻坏了吧。”

老太太有些心疼地搓着方顺孝的手，又让方秀娟端了碗鸡汤过来先暖暖身子。

方顺孝无奈笑笑，“娘，我皮厚冻不着，鸡汤您和二姐还有琼娘喝吧，琼娘身子还弱，我那碗也给她补补。”

“还怕我少了你媳妇的吃食？”

老太太闻言有些不高兴了，她又不是那作恶的人，不至于连口好吃好喝的都不肯给，不然早在方秀娟杀鸡的时候她就出去拦着了。

“您说什么呢，小弟怎么会这么想，喝吧，琼娘那边我等会就去送，你先洗洗手咱们吃饭。”

方秀娟将饭菜摆上桌打着圆场，刚才老太太把她叫进屋去，她还以为又是一套说辞，没想到进门之后手心就被塞了一串铜板。

方顺福一家的给留在了锅里，现在生意好，他们也要更晚些才会回来，便不在一块儿吃了。

方雨拿起帕子来给他爹擦手，噘着小嘴眼泪珠子都要掉下来了，方顺孝手心有条红痕，是今天不小心弄到的，天色晚了再加上老太太眼神也不太好了这才没注意，不过方雨确看得一清二楚的。

方顺孝将他抱起来搂在怀里小声说着：“雨哥儿乖，爹不疼，咱们别让你奶知道了。”

“我去给琼娘送吧，姐，你和娘先吃。”

天已经暗了下来，好在今晚没什么风，刘琼娘的屋子里烧了个暖盆，窗户只开了条缝隙透气，倒是比外面暖和多了。

“这几日别上山了吧，家里的柴火都还够用。”

“等开春了就好了，不碍事，明个确实不上山了，村长说有事儿叫我去一趟呢。”

雨哥儿将鞋脱了爬上炕去躺在了杏哥儿旁边，身下也暖烘烘的，没一会儿他就跟杏哥儿挤在一起睡着了。

刘琼娘轻笑两声，给方雨脱了衣裳盖好被子，压低了声音招呼方顺孝快些出去吃饭。

方雨做了个梦，梦里他们一大家子人坐在暖烘烘的大屋子里面一起吃炖菜，吃着吃着，方雨就醒了。

口水顺着下巴往下流打湿了衣领，刘琼娘一边忍着笑，一边拿了条帕子给他擦干净，他们这屋子给支了口小锅里面热了点奶，方雨就是被这奶香给馋醒的。

今年收成好，家里也攒了不少钱，赶上快要过年，家家户户的吃食都不含糊，村子里总能闻到肉味，特别是方家，一到饭点门口玩闹的小孩都多了许多。

有的是想来找雨哥儿出去玩，有的则是馋方家的肉了。

周大牛看着天色已经彻底黑了下来，就连方老大一家都从镇上回来了，想着雨哥儿应该不会再出来，他便背上满背篓的柴火回家去了，临走还没忘招呼一些个小的别老在人家门口围着，免得吵了人家休息。

周铁山坐在院子里面仔细磨着一整套刀具，这可是他吃饭的家伙，再过些天就要准备把家里的猪给杀了，留下自己家的，剩下的再卖给村里人，过年也能添些进项。

“哟，怎么今个这么早就回来了？”

周铁山头都没抬起来，颇有些打趣的意味在里面，这父子俩处得倒更像是两兄弟。

“雨哥儿应当是睡了，爹，我明日得去镇上一趟，酒楼那边正好我去问问。”

周铁山杀猪的功夫一绝，下手又利索又狠，一刀下去就是再有劲儿的猪也乖乖倒下，十里八乡的村子都爱请他去帮着杀猪，名头就是这样越传越响，现在就连镇上一些酒楼还都派人来请过他。

传言被他杀过的猪下一世都能转世重新为人，所以那些猪都格外听他的话，而吃了肉的就是在为猪超度，以己身□□为上一世作下的孽赎罪。

“得了，今年还是先去来福酒楼，其他的活先推推。”

镇上两大酒楼一家是迎宾另一家就是来福，周铁山也是偶然一次在镇上杀猪的时候遇上了酒楼的王掌柜，亏了王掌柜，再攒攒家里都能新起一座新屋了。

“知道了。”

周大牛将背篓放下，将柴火整整齐齐码好，然后径直去了灶屋。

“大牛回来了！洗洗手等会吃饭吧，明个我要去方家一趟，你要是回来得早咱们就一块儿去吧。”

王春柳手脚麻利将碗筷端上招呼着周大牛坐下准备吃饭，他们两家不算多亲近，不过自己儿子这点小心思，她还不能知道吗？

果然周大牛闻言脸上终于克制不住勾起一个淡淡的笑来，都好几天了，雨哥儿也不出来露个面，周大牛只能远远隔着院墙朝里面看上一眼，不过这么冷的天，不出来也好。

“娘……”

“行了行了，知道你面薄，再等两年，雨哥儿到日子了我就去方家给你提亲！”

亥时，周大牛躺在炕上翻来覆去的，却怎么也睡不着，他一边想着怎么多赚些银子一边想着明个回来带些什么好吃的给雨哥儿，镇上听说有个吃食叫糖球，酸酸甜甜的听说好吃得很，雨哥儿应该会喜欢。

来福酒楼，王掌柜已经在大厅等着了，今年是个丰收年，连带着他们酒楼的生意也异常火爆，年猪也免不了再给多杀几头。

终于看到熟悉的身影，王掌柜这才松了一口气赶紧招呼周大牛到后院来。

周大牛按周铁山出门交代的和王掌柜说了，又商议好了具体日子，他从背篓里面提了几只野兔野鸡出来。

这都是他捡柴火的时候在山上挖的陷阱抓到的，他胆子大，去的地方深，这才能有这些收获，其中一只鸡和一只兔周大牛想了想将其分出来放在王掌柜脚边，算是送的。

王掌柜笑呵呵的也没嫌弃这东西少。

四只野鸡和三只野兔王掌柜直接给了两百钱，多的就是周大牛的辛苦费，这时候进山可不容易。

周大牛刚从酒楼出来，就遇上了几个面色焦急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