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封一脸摸不着头脑地看着两人“发生了何事?”
赵今棠拴好马走过来,看着楼下面面相觑的几人,奇怪地开口道“怎么不上去?”
杨封摊摊手,裴宗祈笑而不语,赵今棠看向晏宁。
晏宁的脸微微泛红,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过了大概一刻钟,众人上了楼,一进隔间看到杨毅冷着张脸坐在主位,丰中和一脸落败地缩坐在角落。
赵今棠看丰中和的样子觉得好笑,自然地坐在杨毅旁边笑道“毅哥哥这是怎么了?”
杨毅的脸色缓和了些,扫了一眼裴宗祈,微微颔首“一些无伤大雅的私事,都坐吧”
众人落座,招呼小二上了些酒菜。
裴宗祈给晏宁盛了一碗汤羹,小心地给她剥着雪白的鱼中刺。
“你爹还未离京,你怎么敢回来的。”赵今棠看着垂头丧气的丰中和,心情不由得大好。
丰中和满不在乎地开口道“再过两日文试就揭榜了,纵的那老头在不愿意,我中了榜也是板上钉钉的事,他能奈我何。”
杨封笑道“你怎知你一定中榜?若是落榜怕是丰将军要绑着你参加武试。”
“哎!莫说此等晦气的话,即便落榜山人自有妙计避开那老头。”丰中和摇了摇被赵今棠揪得所剩不多羽毛的光秃秃的扇子,一脸胸有成竹。
晏宁觉得好笑,不由得多看了几眼丰中和,却被丰中和微挑的桃花眼锁中。
“这就是晏宁嫂嫂吧,中和这一路上便听说了裴家哥哥娶了个顶漂亮的娘子,今日一见嫂嫂美貌果然比传言更甚。”丰中和本身相貌柔美,如今笑起来倒是十分讨喜。
晏宁微微含笑,俏颜笑道“玄宁也时常向我说起你呢,今日一见也是相见如故。”
“小弟走得匆忙,没能参加裴家哥哥的成婚礼,也没准备什么礼物,便将门外那马车送与嫂嫂了。”丰中和摇着蒲扇,一双似喜非喜的眼眸中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坏主意。
“啊?那马车...”晏宁又想到了马车上的春宫图,有些羞涩地向裴宗祁看去。
裴宗祁笑着给晏宁填汤,言道“差强人意的礼物,倒也能收。”
晏宁微微点点头谢过丰中和。
用过午膳,三个小的约着去东郊马场赛马,杨毅叮嘱杨封落日之前将赵今棠送回老师府中,几人便匆匆策马离去。
裴宗祁与杨毅相约两日后去太子府商议回关之事,便分道扬镳。
丰和中马车之上,晏宁端坐在蒲团上,不敢看被杨毅丢在床上的那本书,也无法直视床边堆放的其他泛黄的书籍。
却不承想,裴宗祁上了马车便翻看起了床上丢弃的书籍。
他看得认真,白玉似的手指夹着泛黄的书页,眉头时而微锁,时而长舒,双眸专注而认真,若不是微微泛着红的耳廓和脖颈,暴露了他此刻不平静的内心,晏宁都觉得他在看什么正经的东西!
“咳咳。”晏宁轻咳出声“玄宁!你看这些做什么!”
裴宗祁轻笑,却并未抬头,温润如玉的嗓音却说的尽是些秽语“为夫没有经验先学一学。”
“你!”晏宁一时羞愤不知道该说什么,这个裴宗祁!学这些...学这些没有用的!
裴宗祁轻轻地合上那本书册,将它放到床头那堆书册之中,起身坐于晏宁身侧。
晏宁转过头去,不再看他。
裴宗祁盯着晏宁修长白皙的脖颈,和泛着玫红的小巧耳尖,不由得心猿意马,刚刚的春宫图并未让他的内心有什么波动,如今美人在侧,倒是让他的心中泛起翻江倒海的波澜。
“夫人不喜欢我看这些?”裴宗祁修长的指尖摩挲着晏宁红透了的耳朵,轻轻开口道。
他靠得很近,晏宁能感受到他吐出的气息喷洒在自己的后颈,泛起一阵痒意。
“你想看什么便看什么,自不必与我报备。”晏宁梗着脖颈言道,本是平常的话语,在裴宗祁耳中却听到了浅浅的酸意。
裴宗祁轻笑出声,一双狭长的眼眸含着荡漾的情谊“那为夫之后只看夫人。”
晏宁羞愤,开口道“你!我不是那个意思!”
裴宗祁将头埋在晏宁的颈窝处,淡淡的幽香顺着她白皙的皮肤冲进裴宗祁的脑中,也不知怎么的,就这样靠着晏宁,他心中的烦心事都烟消云散了。
裴宗祁暗暗想着,若是哪天远离了朝堂,与自己的小娘子闲云野鹤,天地间逍遥自在也是好的。
“今日与他们聒噪了一天你也累了吧,马上就回府了,我与阿意终于有时间独处了。”
晏宁感觉裴宗祁像一只黏着自己的大狗,心中有些暖意,那暖意让晏宁有些心慌。
她有些摸不清自己对裴宗祁的感觉,也有些摸不清裴宗祁对自己的真心,抑或者是...居心?
晏宁自然是不相信所谓的一见钟情,所有的一见钟情都不过是见色起意,晏宁的相貌虽不算是蒲柳之姿,也称得上是温婉动人,可是盛京多少名门贵女倾国倾城的比比皆是,裴宗祁身居高位,见过多少漂亮女子,又岂会对她一见倾心。
若是裴宗祁对她日久生情,她与裴宗祁成婚不过半月有余,这情怕是生得太过突然仓促唐突。
自成婚来,裴宗祁事无巨细的照顾,情深义重的相许,确实让晏宁动心动情,深陷在他的温柔乡中。
但凡事突如其来必定有异,如今对她极度宠爱的裴宗祁倒是让晏宁有些心慌。
晏宁垂眸想着,自己本身就是要回到现代的,在这个不属于自己的朝代,无论裴宗祁想在自己这里得到什么,抑或是要利用自己做些什么都无可厚非。
只是自己,切不可再继续丧失理智的沉沦。
“玄宁。”
埋在晏宁颈侧的裴宗祁闷哼出声,带着些许的缠绵与期许“嗯?”
晏宁犹豫了半晌,终究是开口了“今日是望日,你该去饮绿阁陪玉姨娘了。昨日与刘妈妈定了这花鸟册,若是你一直留宿在正房这,怕是内宅会不安稳。”
晏宁感到身后的裴宗祁的身体僵了僵,长久的沉默之后,裴宗祁放开晏宁,淡淡开口道“娘子这是何意?”
“维护内宅安稳本就是我作为相府夫人应尽的责任,如今既花鸟册已定,便理应按照此行事。”晏宁微垂着眼眸,开口道。
裴宗祁的嘴角扯出一抹笑,这笑却未曾到达眼底,他的眼中尽是冷意直勾勾地盯着晏宁的眸子“夫人愿我与其他女子同处一室?”
晏宁抬眼温婉笑道“妾室自幼便学习三纲五常,熟读七出之法,况且玉氏妹妹是皇后娘娘所赐,是相爷名正言顺的姨娘,晏宁又怎会善妒呢?”
“夫人当真大度。”裴宗祁冷言道“既如此便如夫人所愿。”
马车中陷入了长久的安静,裴宗祁冷着脸未再开口,晏宁垂着眸,不敢再看他。
这样的氛围让晏宁心中有些压抑,只不过若是再继续与裴宗祁如此相处下去,自己必然会无可自拔地爱上裴宗祁,到那时又如何脱身?
士之耽兮,犹可说也,女之耽兮,不可说也!
趁着现在心动的种子刚刚萌芽,将它彻底浇灭在襁褓中,总好过到最后只有自己一人在这无依无靠的时代中如蝼蚁一般活着。
马车停在相府门口,裴宗祁率先离去,晏宁看着裴宗祁清冷俊逸的背影微微叹气,他如她所愿,并未回晏宁所居正房,只是晏宁却觉得自己的心下却好像是漏了一个大窟窿,怎么也无法缝补。
她刚踏入房中,绿芜便赶了过来,看到只有晏宁一人,绿芜向晏宁身后探了探,确定身后无人,有些奇怪地问道“相爷呢,这个时辰了,怎么未和夫人一同回府。”
晏宁摇了摇头,并未言语,换了身常服便叫绿芜退下。
环顾空荡荡的房间,晏宁的心中落寞之意似涨潮之水席卷而来,似是要将她吞没,让她沉溺在灰蒙的潮水之中无法呼吸。
晏宁出神片刻,紫枫敲门进来,看到有些失魂落魄的晏宁,有些担忧地开口道“夫人怎么神色这样差,可是今日出门累着了。”
晏宁缓缓摇摇头,抬眸看向紫枫,她手中端着一个锦盒“那是何物?”
紫枫将锦盒递给晏宁,晏宁打开后里面是一根兰花形状的汉白玉发簪,细密的金线攒织的叶片托起洁白无瑕的玉雕兰花,兰花栩栩如生,每片花瓣都逼真精细配着檀木的簪子,看起来相得益彰。
发簪虽然样式简约,细看雕琢却十分精巧,一看便价值不菲,发簪底下压着一张纸条。
纸条上面的字苍劲有力,笔锋凌厉。
明日未时三刻,老地方见。
晏宁疑惑地看向紫枫“这是?”
紫枫看晏宁毫不知情的模样心中暗叹,二小姐果然城府颇深,演技如此精湛竟然毫无破绽。
紫枫沉声道“知夫人小心,外面的人我已经尽数打发了,这字迹想必夫人也认得的,若是夫人有什么想带出去的亦可交于紫枫。”
晏宁拿着锦盒的手不易察觉地抖了抖,面上不动声色地扣上了锦盒,淡淡开口道“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待紫枫关门离去,晏宁捂住怦怦直跳的胸口,纤细的手指捏着那张纸条,手指止不住地发抖。
卧槽!这人是谁啊!老地方是哪?!!!
1.“士之耽兮犹可说也,女之耽兮不可说也”源自《氓》,大意:男子沉溺在爱情里,还可以脱身。女子沉溺在爱情里,就无法摆脱。
2.望日指每月15号。
3.男二终终终于要上场了,都要捂发霉啦!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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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沉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