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还未到门前便远瞧见鄂啰哩立在门外候着,眼见二位格格过来上前几步道:“格格来的不巧,屋里爷正陪着福晋用膳。”
“大总管说的是,既然这般我们就先回去了,改日来探望福晋。”
刘清然装的跟个局外人一般,不问不闻任由沈格格说着。
只是她们不知里头早以用好膳食,十五爷捏着茶杯慢悠悠喝着,耳边尽是外头不紧不慢得说话声。
喜塔腊氏总不能让屋内气氛一直维持这般冷清,主动开口说道:“妾身原以为自己能将后院打理妥当,却还是让人做出越俎代庖的事情。”
她主动提出此时,好叫两人心中没有芥蒂。
“福晋辛苦了,后院本就人多嘴杂,内务府选进府的几个格格秉性过于浮躁,至于刘氏一事,不如将她升为格格也是补偿。”十五爷说完便带着鄂罗哩离开。
旁人不晓得其中之事,喜塔腊氏却知晓着,刘氏原本就是九格格身边人,又同十五爷一起长大多多少少都有些不同于她人,她知道在爷心中她始终都是那个大度的福晋,可是谁有知道她也想同她们一样争风吃醋争,做让夫君喜欢的事。
但她不能,喜塔腊氏不能,十五福晋更不能,她身后是家族荣耀,又代表着皇室面子,一层层叠加上去的关系更加不能随心所欲。
“让人送些东西去畅春阁。”喜塔腊氏最终还是应下十五爷的话,给刘氏提了位。
玲珑得知喜塔腊氏提升刘氏并无半点不同,反而认为主子做了一件该做的事,面容平静:“奴才这就去传话。”
玲珑去传话时刘清然正在院中跟沈格格谈话,似乎两人都没有料到突如其来的变故,经由玲珑嘴说出来的那一瞬间让刘清然沉下心。
待人走后,沈格格率先打破宁静,恭贺道:“恭喜妹妹又进了一步。”
刘清然脸上看不出变化,内心波涛不平思绪复杂,胡乱瞥了一眼沈格格神色,只见对方云淡风轻的饮着茶水。
“那是什么又进一步,不都是占着格格的光。”刘清然谦虚笑了笑。
后院里的女人不都是为了多得主子恩宠,若瞧不出来可对不起原主从小长在宫廷之内,懂得后宫妃嫔之间的腌臜之事,沈格格有意拉拢刘清然也只好笑笑作罢。
“越俎代庖一事虽说不大,可到底打了福晋脸,气病福晋是小事乱了宫闱才大。”沈格格比福晋早一年入府,算是府中半个老人。
不温不热的默默过着,如不是关氏刻意压制,她早早入十五爷眼了。
两人说得有味,鄂罗哩前来告知今晚侍寝一事。
刘清然同沈格格道别回了院子,八仙桌上摆着福晋赏赐的东西 ,她打开盒子过目:石榴簪、鎏金镯和银镀金点翠双碟耳挖簪子。
后两样首饰款式普通,但样式精致,唯独前者寓意凛然,石榴寓意多子多福。
刘清然拿在手中把玩,细细端详。
随后让杏桃轻点收入库房,她撑在圆椅上沉思,敢情打的人都是关格格,郑重其事的在心中写下关氏第二次。
说来原身也是从这时起心怀感谢的向着福晋,凡事都以福晋为先,十五爷过来留宿也常常说福晋好话,最后导致她孤独一生。
她就是为福晋垫脚的...瞬间觉得自己不香了。
还遇上破系统次次作死,难怪前几位宿主都走不到底。
不过一点小东西至于这般,喜塔腊氏是福晋,还需要靠她在十五爷面前说话?
自打刘清然进府后,院里一直流传着福晋不受宠的消息,至于是否真不得宠还是假不得宠,她没兴趣了解。
十五爷过来有些早,刘清然刚告别沈格格这位小神,又迎来了十五爷这位大神,前面那位可惹后面这位惹了便是掉脑袋。
少年来时便看见刘清然送玲珑出院,只是头上的簪子换了新,身上穿着浅蓝色旗装。
她长的好,头上即便换了新式簪子也难以掩盖她那双撩人的眸子,妩媚中平添了清纯之气,即便已经不是第一次见,不免还是被吸引。
十五爷刚从宫里出来,进了屋檐,眼瞅着案桌旁搁置了基本闲书,忽来的兴致:“过来伺候。”
刘清然应了一声,缓缓过去。
“写个字让爷瞧瞧。”十五爷饶有兴趣打量起刘清然,一身打扮妥妥的良家碧玉。
她神色一顿,微瞪大眼,活了两辈子都没摸过毛笔,这会儿写是不是不太好,毕竟她是一个从未学过书法的人。、
就像赶鸭子上架,颤巍巍拿起桌前鄂罗哩让人准备得笔。
一个字下来花费不少精力,刘清然勉勉强强将脑海里最熟悉的字写出来,十五爷上前一瞅,脸上带笑:“刘氏写的一手字,多年未见长进。”
刘清然耳根泛起红,说起来这个字当初还是十五爷逼着写的,似乎也成了她保存最深刻的记忆。
“爷说的是,奴才是小儿扮家家,自然无法同爷比。”她脸上带着笑,低头捏了捏衣摆,全然一副小姑娘的害羞样。
“今儿个宫里传话,皇祖母叫福晋入宫,明儿便让你同她一道去。”十五爷拿起笔在纸上写着同上面一样的字。
本来福晋入宫身边的这些侍妾是不让去地,可偏偏太后想见,又赶上九公主回来硬是要见刘清然。
转念一想,她能见到爹眉眼间高兴的内敛着。
隔日一早,刘清然随喜塔腊氏进宫拜见太后。
她非首次见太后,但还是头回见到出嫁后的九公主,请安过后太后有意让刘清然父女团聚。
“格格,刘大人在后院等着。”汤婆婆是刘福明故友,在宫里时一直照顾她,从小便把刘清然当成自己女儿看待,对她也是极好。
此次出行她身边就带了汤婆婆一人,听完此话脚下步子不由加快了些。
穿过外廊就是后院,两人一见面又是寒暄又是哭笑。
“当爹的没了样,哭哭啼啼的。”汤婆婆忍不住说了句,她也不是看不过去,刘福明这些年吃了不少苦才将刘清然抚养长大,眼看着姑娘大了可谁知被皇上一句话招进了十五阿哥府,终是父女也见不了面。
太后知晓此事,默许刘清然进宫与之一见。
刘清然跟刘福明感情深厚,连忙着急解释免得误解了:“爹,不哭你看我这不是好好的,十五爷待我很好莫担心。”
相比出嫁前,刘清然是消瘦了不少,因着上回之事,瘦下去便没胖过。
同是宫中之事人多嘴杂,不知怎的就传进刘福明耳里,他虽不多说却也知道其中缘由。
“清然...”刘福明还是忍不住哽咽了,“爹没事,往后在南三所就好好过。”
多的话三言两语是说不完了,最终汇总成一句话饱含了各种情绪。
刘清然原本还想在多聊几句,因为九公主派人过来催促才不了了之,跟着人离开后院。
九公主院子离太后主殿也就隔了一扇墙,当她到了院子后便看见九公主坐在软塌上漫不经心的拨动几下娇弱花朵,瞥见人后语气淡然:“你可算来了。”
刘清然缓缓上前请安:“奴才拜见公主,公主金安。”
“你我也有几年不曾见面了。”九公主说着站起身,朝刘清然娇媚一笑缓缓来到她身边:“十五弟在着方面本就比常人要愚钝很多,听闻他同你走的最近。”
刘清然不知该如何说出口,犹犹豫豫了很久:“最近十五爷是多次留宿在奴才这里,奴才..奴才...”
十五爷待见她也就三次,这种消息公主怎会知晓。
她还在犹豫要说些什么的时候却听见九公主轻微笑声;“你跟十五弟之间本就非比常人,若是日后有难也可进宫找我。”
她这是有多大面子才能让公主做主,即便如此也是越了规矩。
所有皇室公主中,九公主是唯一一位破格定居京城的人,其他公主皆远嫁蒙古。
忽然外面来了人,附在九公主身边低语片刻之后离去,九公主回眸望了刘清然一眼,脸上依旧带了笑,眼神却是一副别有深意样子,只见红唇说着:“你该回去了。”
刘清然心底本就估算着时辰,怕待太久反而生事端,自打入府后左右听闻知道些福晋为人,又有关格格做警戒,哪怕是公主她也必须保持距离。
拜别公主后,刘清然回到太后院外等候,足足等上半个时辰才听见里头隐约有些动静,刘清然挼搓了几下冻的略显发紫得手背,等待到了极限,四肢僵硬的跟在传召者身后慢走。
进入宫殿免不了跪拜之礼,刘清然照规矩做了一边,最后乖巧得立在喜塔腊氏身侧。
“刘氏向来乖巧听话,从小也算哀家看着长大,若是不如意的地方福晋尽管同哀家说。”太后年事已高,近来身子骨并不好,说话语气微弱,眼神异常明亮。
即便微弱不堪,喜塔腊氏还是听出太后话语中的试探,笑道:“叫皇祖母担心了,刘格格最近受了委屈,的确是臣妾未能管理好后院才叫人钻了空子,臣妾已好生严惩一番。”
喜塔腊氏知道自己必须解释,后院关格格一事已经惊动太后,而她也早已料到今日。
只是太后久久未发话,喜塔腊氏心中隐约有些担心太后对她的处置方式并不满意。
“小十五有你这贤内助也是他的福气。”太后很满意喜塔腊氏,从她嫁进皇室起便是最好的决定:“好了,哀家累了。”
一行人回到南三所已是半个时辰之后。
院内过于安静,让刘清然感觉到异样,不止她连喜塔腊氏也察觉出,扭头与身边贴身婢女对视。
后院渐渐来了人,乖巧走到喜塔腊氏身边请安:“奴才给福晋请安,福晋我家格格已有一个多月身孕。”
身孕,后院多少人羡慕之事,让关格格赶上了巧。
喜塔腊氏克制自己微颤手指心中五味杂陈,脸上装做淡定:“何时发现的。”
此人是关格格院里一粗使得关格格命令前来通报:“回福晋话,已有些日子只是时日尚短格格怕让福晋和爷空欢喜一场,直到如今才来向福晋汇报。”
一个月,可想而知是在禁闭前有的。
关格格有孕消息还未让他人知晓,最多也只有喜塔腊氏身边人和刘清然几人。
“既然你家格格有孕,便好生养着。”
南三所历来的第一个子嗣可不能有任何差错,这是她担当不起的。
刘清然自知关格格有孕消息一出时,她瞅见福晋脸上一刹那的异样,可很快便不见了。
的确,能坐上十五福晋位置的人并不简单。
喜塔腊氏回到正院朝书房望了眼,见大门紧闭也就作罢,看上说不出对关格格有孕一事的欢喜倒是添了几分愁容。
陈嬷嬷刚从小厨房里拿了些糕点过来,轻轻放在桌上:“老奴去小厨房拿了些您爱吃的。”
喜塔腊氏是陈嬷嬷一手喂大的孩子,今日发生之事她看在眼里,那关格格到底是个好福气。
“福晋还是用些吃食,今日本就用的不多,若是饿坏身子可不好。”陈嬷嬷拿起糕点朝喜塔腊氏面前递:“关格格出身不高,将来若是诞下子嗣也是可放在您膝下抚养,也不必太过忧愁。”
她自然是为了福晋好,历来妾侍所生记在正室名下本就多,况且福晋还未到需要庶子拢宠的地步。
关格格无非是多了几分运气。
“嬷嬷说得话我都懂,只是如今我跟爷之间关系....而后院传的你必然都知晓。”喜塔腊氏捏起块糕点,缓慢咬上一口。
爷并不喜欢她,刘氏来之后更加...
嬷嬷一听福晋话直喊道:“我的好福晋,刘氏和关氏在得宠那都是妾,您是皇上赐婚被太后娘娘认可的,您同她们可比不了。”
话虽如此说,可她心底还是难受。
刘氏同爷一块儿长大,感情自然比她好上几倍,关格格有孕,皇阿玛尤其注重子嗣。
而她只是福晋...空有虚名...
喜塔腊氏隐去伤感,恢复如初,忽然想着什么:“玲珑去将刘氏叫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