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依旧是健身了,睡得很踏实,但是早上起来时头还是昏昏沉沉的。幸好聂商海酒品好,喝多了也不会吐,就算喝得特别多也只会无论场合等劲儿一上就倒,一点都不给社会添麻烦。
醒来后他照例提前几分钟出门到小区的公园里伸展几下准备跑步,正巧又遇到了每天都会碰见的牵狗大爷。
“小伙儿又来啦?”老大爷挺热情,牵的狗也挺热情,对着聂商海“汪汪”两声。年轻人每天这么早出来健身实在少见,一般都是睡够了的老头老太太出来溜达两圈,或是忙于生计的人被迫早起赚钱。
聂商海跟老大爷打完招呼便从小区的公园出发,绕着小区快速跑一圈。他前两天已经算过路径和时间,从哪走,往哪去,能跑多远,都已经完全在他的计算之内,他每天的计划都是半小时跑十公里,不过只有极少数时候才能达标,大多都是才跑八、九公里就到时间了。不过就算没达标也没影响,毕竟又不是比赛,只是日常锻炼。
从公园出发,按照计算过的路线跑,三十分钟左右刚好能到最近的早餐店。而且因为今天头有点疼,所以他改了路径和速度,比平时少跑了一公里左右。
进早餐店带两份早餐再回到楼上做拉伸,拉伸完先吃饭,吃完饭再去洗漱冲澡,一切都收拾完也快到出发上学的时间了。
但今天要考试,不用早读,所以直到聂商海洗完澡,钟云鹤都没醒。聂商海甚至以为她睡过去了,抬手看看表,凑到门口敲了几次门,才听到里面有点响动。
聂商海在的这段时间,钟云鹤每天一起来就有不同花样的早餐吃,除了晚上睡觉要锁门外,比自己住时要舒服不少。
“给我接杯水。”钟云鹤发话道。
聂商海闻声而动,行动敏捷迅速,喘气的功夫就端了杯温水过来。
钟云鹤看他这股勤快劲儿,又让他去把阳台的花浇了,又让他拿吸尘器把地毯吸一遍。结果这小子一声怨言都没有,乖乖干活。
她甚至觉得自己是不是有点过分了。
聂商海考试在排序最末尾的班级的最后一名,班级里清一色倒数的理科学渣,就他是一个精英班的学生。这班级不是十班,而是一个已经摆好桌椅,专门用来应对考试,闲置时可以用来当仓库的“多功能教室”。
他背包进来时,班级一双双眼睛给他盯得死死的,聂商海甚至以为自己来的不是考场,是刑场,而且自己还是被砍头的那个。
刚坐下,监考老师还没来,身边的人就已经跟他搭上话了:“你新来的是吧?在二班?”
聂商海不明所以,点点头。
“考试时候给我看看卷子呗。”对方直截了当说。
“我直接给你传答案不就完了?光看你能保证看清?”聂商海的回答倒也干脆。
“也行。”对方思考一下,有便宜不占王八蛋,但他又不太敢相信:“你真能给传?”
“能传就传呗,多大点儿事啊。”聂商海回道。
问题是聂商海敢传,那家伙敢抄吗?就算抄了,对他平时上学有什么影响吗?反正不会的就是不会,抄了也不会,不抄也不会。结果都一样。
前面的人还回头跟聂商海说到时候做完了给他小声念一下选择题答案,聂商海也是干脆应了下来。
这班里其实还有一个人,那就是前一天堵过聂商海的那小子,但聂商海脸盲,大家都穿校服,他就没认出来。但是对方却看到了聂商海进教室坐到最后一排。
一切都顺利进行,在聂商海隔壁和前面的小子也都满怀希望,
但一步错步步错。
他们想过很多种差错,答案没传过来,卷子看不清,读答案的时候声音太小。
但他们从没想过监考老师这个最大的问题。
发卷子的时候一切顺利,两个老师都在前面站着,然后从两头一起发,一个发答题卡,另一个发卷子,最后再有一个老师发一遍验算纸。
直到其中一个老师没从中间走时,这几个人才都发现了异常。只见那个老师抱着本书拎着水杯走到聂商海旁边,再让旁边的人把中间摆着的椅子递给自己,然后他正好坐在聂商海身边,完全把聂商海堵在自己的座位里。
周围一圈已经商量好的人都瞬间傻眼了。不带这么玩的吧,太过分了!
连聂商海都愣住了,这老师就这么坐自己旁边了,不仅离得这么近,还顺手把茶杯放他桌上。也不知道到底是防止别人抄他的,还是防止他自己做了小抄。
“不是,老师,这……”聂商海没控制住自己的表情,笑出声来,引得前面不清楚情况的人转过头,“这有点过于近了,不至于……”
“妨碍你了?”老师貌似还挺好说话。
“对,”聂商海回答:“您坐这么近,我会紧张。”
“没事,正常发挥就行了。”老师说着,稍微往旁边挪了挪,但依旧还在聂商海身边。
不只是这一门考试,这一整天聂商海都处于一个被完全包裹的状态,左边是这个老师,右边是堵墙,幸好不是完全封闭的狭窄地方,不然他幽闭恐惧症都要被搞犯了。
而且这还好是靠墙坐,这要是坐中间,右边再来个老师,他感觉自己就不是个考生了,而是个犯罪嫌疑人。桌上放着的这纸还能是考卷吗,那得是认罪书。
估计隔壁这哥们都绝望了。好不容易旁边来了个学习好点的,还让堵住了,问题是甚至连打小抄作弊的机会都没了。只是想在考试后分能高点,怎么就这么难呢。
直到下午考完,聂商海终于从那个牢笼里逃了出来,室外的空气新鲜无比,整个世界都敞亮了,连晚霞都如此耀眼夺目,橙红一片。
回到班级,聂商海一进后门就忍不住开始笑,一直笑到坐回自己位置。班里人大半都是在本班考,还有几个在隔壁,只有聂商海回来的最晚,于是班里再次重复了一遍早上的情形:一双双眼睛盯着聂商海从门口进来。
班里有人凑在一起对答案,也有人聚一起闲聊,见聂商海进门时笑得那么开心,有好奇的便凑过去问怎么回事,宁为豪是头号吃瓜观众,地理位置也是极好,直接转头问怎么了。
聂商海缓了一会,平复好心情才给他们讲了一遍早上的事儿。几个人听完也不禁笑出来,笑聂商海在最后一个考场被“特殊对待”。
班里喧闹了一阵子,老蔡从前门进来,跟大家说了有关明天运动会的要求,还让大家回去多写点有关运动健儿的加油稿,到比赛的时候被选中阅读了还能给班级评分里加点分。还强调了遍明天可以带上自己的衣服,但开幕式和闭幕式的时候要统一穿校服,而且可以自带零食饮料。
昨天堵过聂商海的那小子今天打算再堵一遍,而且决定了这次堵到了就给他拽走,以免被人打扰。于是便在重新挪好桌椅后再次在大门口守着。
但因为今天没人来接聂商海和钟云鹤出去吃饭,所以他俩就直接开车来的学校,也理所当然地开车离开学校。
直到看到二班人从校门口出来,他们都没见到聂商海那小子的影。还以为聂商海故意躲着,便从放学蹲到了几近天黑。
开运动会依旧不需要上早自习,聂商海又是早早起来收拾自己,钟云鹤则又贪睡了半个多小时才起床。
这么一对比,就好像聂商海比钟云鹤还要大上一轮的感觉。但是,现在的年轻人除了这家伙还有谁会在早上没事的时候起来出去跑步啊?
“你考驾照没?”钟云鹤坐车上系好安全带问道。
“我还没成年呢。”聂商海回答:“明年二月份才成年,不过,姐你现在是很缺司机吗?”
“我缺什么司机,我只是不想开车了,好累。”钟云鹤说,“要不咱们今天打车去学校吧。”
“行啊,我没意见。”聂商海回答。
于是这对姐弟叫了辆外面的车,又从刚进去的车里钻出来,散步到小区门口等车到。
学校大门和往常一样,不过进去往里走一会就会顺路旁的栏杆看到操场挂好的横幅和好像被翻新过的跑道,跳远的那一块地方好像还被专门松过土。
聂商海今天穿的稍微有些厚,上身最里面是件无袖背心,中间套了个连帽卫衣,最外面穿了个校服,腿上则穿了个紧身裤加短裤,最外面再套个校服裤子。里面那一套的准备都是为了运动会跑得更快一点,外面的校服则是应对开幕式用的。
说是开幕式,不过是一堆人站在操场中间面对前面的讲台,先是升国旗奏国歌,再由领导讲话,接上运动员代表和裁判员代表讲话宣誓,最后由主持人宣布运动会正式开始。
虽然有些简陋,但全部流程还是比较正规的。
操场有一大圈的看台,已经事先划分好了位置。二班坐在靠近栅栏的这一块,栅栏后面还有树,刚好在太阳最烈的时候有几个稍小的影子以便人乘凉。
“我连水也没拿啊。”聂商海看到人堆里有人拎了个大袋就瞬间意识到自己昨天晚上忘了什么,“有多余的水吗?给我来上一瓶呗。”他问。
“不用要,老蔡从外面买了两件水,刚才班长还说要找人抬来,你没听到吗?”刘敛坐在聂商海下面,扬头看向他说:“要不就咱俩去取吧,一人拎一件。”
“现在就去?”聂商海问。
“那就现在去呗。”刘敛站起身环视一圈,喊道:“班长呢?班长?初一!”
“别喊了!”班长听到有人死命喊自己,从人堆里站起身,一手攥着一把碳素笔,另一手拎着个本,脖子上挂着个相机,头上还戴着帽子和口罩,跟个狗仔似的。
她把本递给身边的人,从兜里掏出车钥匙递给刘敛:“快去,快去,快去,别烦我,取完了把钥匙还给老蔡。”
刘敛笑嘻嘻地带着聂商海从操场大门溜出去,不仅如此,俩人甚至直接出了校门。门卫拦了一下,但刘敛晃晃手里的钥匙告诉对方去老师的车里取点东西,被告知一句快点回来后就放了出去。
聂商海还不知道怎么个情况,刘敛就拽他直奔校门口的小超市里好一顿采购,几乎是见到哪个拿哪个,不像买东西的,像抢劫的,来者不拒,拒者硬拿。幸好最后刘敛付钱了,不然聂商海真就要掏手机报警了。
说是取水,刘敛左手右手提着两大包零食,水还是聂商海一手一件提进去的。他忽然想起来之前刘敛跟他说话的那些话,再加上宁为豪跟他提过刘敛很有钱,才后知后觉跟这小子出来就是错误的。一个苦工,跟一个富家少爷一起出来干苦力,还需要猜一个人得出几份力吗?人家袋里的零食能看在同学一场的份上分给你两个都算不错了。
两个人去取两件水,回来时却把四只手都提满了,不是两只手拿一个,而是每只手都有专属挂饰。人家公子哥提了两大袋满当当的膨化食品以及乱七八糟的零嘴,看着大,其实没多重。聂商海手里的就不一样了,看着和那两大袋子差不多大,但那可都是实打实的,一瓶水是一斤多,一件二十四瓶,那就是二十多斤将近三十斤。而且最主要的不是重不重的问题,而是不太好拿。
等拎到班级前面,聂商海的两条胳膊已经完全上好劲儿,差不多能单手拎刘敛脖子给人撇出去五六米远,还得在撇的时候吐槽一句:说是干活,结果你小子居然是大采购去了。
此刻一袋一块钱的干脆面递到聂商海面前,还是麻辣牛肉味的。刘敛说:“来一袋,还想吃啥去袋里拿就行了。”
聂商海接过干脆面,抬脚去换了袋番茄味的出来。
宁为豪不在班里,高二男子一百米已经开始第一轮预赛,聂商海刚取完水回来,懒得再挪步过去看他比赛,反正感觉那小子能进决赛,等决赛再去看也来得及。
一打眼,他又发现有几个人坐在看台底下不知道哪来的垫子上,便从自己捂热乎的位置上抬屁股凑过去,在人堆里挤挤蹭进去。
不知聂商海从刘敛买回来的两袋零食堆里掏了多少袋好吃的,宁为豪总算比完回来了,穿着标准的运动衣裤,整的像一个体育生一样。
他刚回来就把聂商海吃了一半的吸吸冻抢过来一口全吸干了。
“吸尘器也没你这吸力啊。”聂商海吐槽道。
“一会儿还得跑两百,起来让我在这儿歇会。”宁为豪凑到聂商海身边,从他身侧挤进去,躺在垫子中间,被屁股围住。
“你预赛第几啊?”聂商海拍拍宁为豪,还顺手给他捏捏小腿肌肉。
“第三。”宁为豪回答。
聂商海听后加了点劲,捏的宁为豪嗷一嗓子,垫子上的人都给吓了一跳,赶紧回头看是不是不小心坐身上给压住了。
“你可真完蛋啊,我寻思你得多厉害呢。”聂商海说。
“第三不错了,到时候决赛争个第三也能证明我的实力。这组一个体育生,一个畜牲,我这个文弱书生是真跑不过啊。”宁为豪解释。
“你这都是借口,体育生咋了?体育生比你多条腿?我相信你,一咬牙,一跺脚,一闭眼睛,保证能冲个第一。”
“一闭眼睛能不能冲第一这我可不知道奥,但指定是能跑串道了,到时候连个成绩都没有那可就真白费力气了。”宁为豪回答。
没过多久,广播上响起高二男子四百米去检录,聂商海听到后便起身把校服外套脱了,但没脱卫衣,因为这时候还是有点冷,况且只是预赛,争个决赛名额而已,脱不脱没影响。
他刚站起来扎好身前身后的号码牌准备跟另一个一起报了名的人去检录,就听到宁为豪又嚎一嗓子,让他等自己一下,便一个“胖头鱼”打挺在垫子上挺几次身,最后还得扶着旁边人肩膀坐起来。
“我跟你一起去,我给你加油。”宁为豪说:“你刚才没去给我加油我原谅你了,而且我也不是一个小心眼儿的人。我再叫他们几个一起去,给你好好加加油。”
聂商海一点也不感动,甚至不敢动。这小子确定是去给他加油,而不是带一堆人看他笑话?
昨天晚上堵过聂商海的那小子做梦都没想到俩人还能报到同一个项目。而且他有信心能比过聂商海,因为他是体育生。
教练会把不同年级的体育生分成不同类去报不同的项目,保证在不出意外的情况下全部拿第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