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少 第5章 苦果

一场短暂玩闹的兴奋喜悦感很快被上课铃打散，整栋楼瞬间安静了片刻，很快其他班级又传来阵阵稍大嗡鸣声，而二班的人依旧如往常般沉默地看着摆在自己面前的书。

蔡育成今天还一直没出现在班级门口，只有在早读开始没多久时，钟云鹤来门口向里张望一番，确保班里每个人都来了，便重新回到自己办公室。

宁为豪趁着早读结束的几分钟转头对聂商海忽然开口说：“我今天不是说你捡着大便宜了吗，意思就是英语老师是咱班副班任，你天天跟副班任同一辆车来，同一辆车走的，就算迟到让逮住了都不用慌，这多好啊，而且……”

“谢谢你奥，”聂商海开口打断他的话：“但是如果对比一下我手机在早上来的时候就被她收走了来说呢，我个人感觉是一点大便宜都没捡到吼。”

宁为豪听到这话也只能对这个后桌同情一番，随后又继续说：“不过内部消息肯定很灵通啊，马上十一了，快办运动会了，你能不能去问问有没有通知？”

聂商海听他这么问，自然而然抬起左手撑脸，挑眉反问：“运动会？”

“对。”宁为豪点点头。

“可以。”聂商海脑子一转，继续说：“那这样，你答应我，到时候你主动去报个五千米，我现在马上就去帮你问有没有通知。”

宁为豪听后半点没犹豫，直接就把身体转回去了。独留下聂商海在后面偷笑。

结果课间操结束后彻底让聂商海没了使坏的机会。□□帅在上课铃响前拎着个表格兴致勃勃地冲进班级跟大家说准备运动会报名，让各位都思考好了自己想报什么，田赛限制每人报两项，径赛限制每人报三项。

这次宁为豪没再转过头来，反倒是聂商海先伸手戳下人脊梁骨，发现没反应就开始一直戳，硬是把人戳得烦了肯转过来才罢休。

“你准备报啥呢？”聂商海问。

宁为豪听到这话，一拍胸脯自信回答道：“这你就不知道了吧，我在咱班属于创可贴类型的，你们先报，到时候哪个项目缺人再把我往哪塞。”

“你不会就是那种全能选手吧？”聂商海听到他这一席话甚至起了点仰慕之情，结果宁为豪依旧一脸自信说：“没，因为我都跑不了。”

“懂了，我还以为你是全能，结果是全不能啊。”聂商海听后嫌弃得伸手试图将宁为豪强行推正。结果宁为豪非但不转回去，还硬要问聂商海想报什么项目。

“你就一个补窟窿用的，我跟你说了能有啥用？快转回去吧，我一会儿下课自己去那边看看别人报啥了。”聂商海说着，用两只手将宁为豪强行“复位”。

下课后他直接溜达到体委身边，从隔壁拽过来个凳子坐好，想在旁边看看报名单上都有哪些项目写了谁的名字。

“你想报什么？”□□帅见聂商海凑过来，看向他问。

聂商海在纸张上来回扫视了半天，这期间又有几个人凑过来选了自己想参与的项目。聂商海思考半天，才决定报两个短跑玩玩，边点了点纸上的一百和二百，表示自己要报这个。结果□□帅却说：“这俩不行，人够了。”但那两个上面确实都只填了一个人的名字，难不成是预留？于是聂商海问：“那这俩空位是给谁留的？”

“宁为豪啊，他短跑老厉害了。”□□帅说着，顺手把宁为豪的名字填了进去。

聂商海闻言马上从椅子上起身看向宁为豪座位，发现没人，便又向前后门各扫一眼，结果一低头发现那小子居然不知什么时候蹲在了自己座椅后，成功把自己给隐藏起来了。

“你小子刚才真是逗我玩儿呢，还说自己是创可贴，哪缺往哪补。”聂商海说着，作势佯装要抬脚踹他，宁为豪赶忙起身解释：“跑步的每个人能报三个，我那不还有一个是空的吗，到时候看哪空就把那个空的补哪了。”

聂商海听他说完，都没有犹豫，拍拍□□帅肩膀说：“那你先给他最后那个补到五千上候着，到时候没人报留他就完了。”

“别介，别介，我错了大哥，以后不逗你行了吧。”宁为豪也动身凑到□□帅身边不让他写自己名：“又没说每个人必须得报满，别写我名！”

实话说，早上那一通玩闹确实有效果。昨天谁看向聂商海的眼神都无比陌生和好奇，但现在那几个跟他闹过的，趁机动过手的，再看向他的时候甚至还会笑一下。虽然又一次课间操让他大致又一次知道了谁是谁，但还是多少有点儿对不上号。

“嘶……”聂商海看着男生组半空的单子思考几秒，又伸手指向四百和八百说：“那给我先报个这俩吧，最后一个项目让我再考虑考虑。”

“考虑什么？”耳边忽然传来陌生男声，聂商海循声转头看过去，左边站了一个差不多和自己眉毛一边高的男生，再一看他的脸，好像是昨天说过的那个姓袭的男生，好像是叫什么，袭雨威。

“你直接先给他名字塞五千里就完事了，五千米又没人报，他反正也不知道自己要报什么。”这话一出，竟然跟聂商海一开始为宁为豪安排的套路一模一样。

“啊？”聂商海略微瞪大眼睛看向左边的人，结果右边站着的宁为豪又开始发话了：“对，你就给他塞五千里，反正那玩意儿也没人报。”

“啊？”聂商海又迅速将头转向右边同他视线几乎平齐的人脸上，直接抬手锁住对方脖子威胁说：“他要真把我的名写五千上，你小子也躲不了。”

“别别别，你写袭雨威名，我是真跑不了五千。”宁为豪小声求饶。

“人家早都报满了！”聂商海依旧不撒手，“耗子，你只需要记住这句话，害人终害己，还有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我跟你说我确定就报这五千了，你到时候跟我一块儿跑，我再提前备个绳儿栓你身上，你要是跑不动了，我就拽着你，最后就算拖也得给你拖到终点。”

宁为豪被聂商海钳着，挣脱不开，□□帅也当宁为豪默认同意报了五千，白纸黑字一笔一划地将这俩人的名写的尤其清晰。

宁为豪此刻心里的泪如同大暴雨瞬间倾盆落地，想收都收不住：“学校开运动会那是为了让学生增强体能训练，你小子这是准备直接要我命啊！”他绝望地给聂商海后背猛猛来了几下宁式独创的伤心棉花拳。

聂商海没感觉，重新盯上报名单，看到上面还有什么趣味比赛，一眼就看见里面的引体向上：“我要报这个。”他伸手指过去。

“这个不着急，到时候谁有空就过去参加了，不需要提前报名。”□□帅解释说：“比的时候叫上你去就行了。”

“行吧。”聂商海点点头。

有句古话说，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至。福祸相依。这并非是信口胡言。期待运动会的人各个兴奋期待，甚至忘了月底的月考。宁为豪每天都希望时间快点过去，再快一点。虽说他还处于另一个两难的境地，也就是一百二百能跑爽，五千能跑死的这样一个“叠加喜怨”处境，但他还是希望运动会快点儿来。

但听到几天后月考的通知，他就又开始慌慌张张地希望时间慢点，再慢点，好让自己有足够的复习时间，能考个高点的名次。

面对如此大变样的宁为豪，聂商海便更想去打扰他。

经过几天的相处，他基本上和班级里几个交际花打好了关系，刨去白天常常在一起的宁为豪外，和刘敛、沈逍遥、沈岱这三个人也相处的很好，当然也是因为这几个人同宁为豪关系比较好，宁为豪还老是叫上聂商海一起，便自然而然玩到一起去了。

“不就一个月考吗，你天天都快把脑袋杵书里去了。”聂商海下课时间起身凑到宁为豪旁边俯身抬手拍他后脖子，把全神贯注学习的人吓一激灵，看清来人后重新低头做物理题。

“我教你啊，这题我会。”聂商海抬手点点对方圈了好几个重点的题目说，“你就自己在这儿干研究，得研究到啥时候去？”

宁为豪抬头难以置信地看向聂商海问，“你真会？”

“你这话问的，看不起我？”

“不是不是，我就是好奇你真会？”宁为豪又重复了一遍之前的疑问。

“会啊，这也不算太难。”聂商海胸有成竹回答。

于是宁为豪便就着自己没理解那个点问了几句，聂商海为了证明自己真会，先是解释了那一处是重点的原因，又从头重新捋了一遍所有过程，最后还说了个更简单的解题思路给他。

宁为豪听完觉得整个大脑都通透了，像被玉净瓶里的仙露点化过一般，他给聂商海比了个大拇指，不禁夸赞到：“我以为你单纯就一有关系的富二代呢。”

聂商海听后倒是直起身体反驳道：“我不是富二代。”这话说完，好像除去俩人所处的这个范围外，全世界都沉默了，只能听到聂商海左手腕上的腕表指针在跳动，极其细微的“咔咔”作响，

“……”一句话给宁为豪干沉默了，思考了半天接下来该说什么才会不显得尴尬，于是他让聂商海再给自己讲讲下一道题，以此来缓解气氛。

聂商海其实有些偏科，语文和化学不好，化学对他来说是单纯难学，语文则是用无止境的阅读理解以及文言文古诗狠扇他的脸，聂商海思想比较跳脱，数学物理的公式他可以花式理解利用，但语文中除需要用固定套路回答的题比较简单外，其他要通过阅读文字来理解的题对他来说就有些难了。并非说是不会，而是比较弱，在一分足以压一人的精英班中，他只要少一分，排名就可能会靠后一名。

运动会在放假前一天召开，月考在运动会召开前一天开考，已知，得知月考考试时间的那天与运动会召开那天在同一周，且得知月考考试时间那天是周一，与运动会召开那天之间相隔三天，问：若对放假前一周的周六日与开学后的第一个周六日进行调休处理，那么减去调休后的国庆节实际只有几天是真实假期（国庆节期间的周六日不被记为真实假期）？

聂商海对此倒无所谓，他主张只要每天有事可做就行，如果没事可做那就找事做，而且他最喜欢的就是没事找事做。于是他便在月考前一天的体育课上被找了事。

本来上完体育再上个自习就能在摆好桌子后放学回家了，结果体育课中途上个厕所的功夫，他就被人给堵住了。那几个人倒也讲究，还等人尿完了再凑上来警告，被几个没他高的人围住，聂商海还得微微低头看这几人长了什么样。虽然记不住，但是不看对方的脸就太没礼貌了。

“你跟她们玩的有那么开心吗？”其中一人开口问：“我听着笑的声挺大啊。”

聂商海回答：“还好吧，一般般。其实也没有特别开心。”

“离我对象远点。”那个人留了这么一句话。

这话一下给聂商海干懵了，他连对方对象是哪个，长的啥样都没问，直接点头诚恳回答说：“行，我知道了。”

干脆利索到那几个人都一愣，互相看一眼，啥话都没说就把道给让开了。

那几个人顺势在厕所抽了根烟，还夸聂商海懂事，一点就通，都不用恐吓动手。结果刚回到操场就硬了拳头，因为聂商海依旧跟几个男的同其他几个女生一起打羽毛球，还是男女混双。他亲眼看着自己女朋友在下课前上场打了几次，“刚好”跟聂商海组队。

但问题是他根本不主动上去说一句话，是让聂商海离开，或是带自己女朋友离开，只在远处边看边跟身边的兄弟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