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少 第4章 围剿

聂商海出门的时候顺手把挂在门口的钥匙一起带上了，他不确定不带钥匙回来会不会有人给他开门，所以算是给自己的一重保险。

钟云鹤自诩勤奋，就算每天都要重复无味枯燥的工作，面对三年才会换一批的学生，还有几乎日复一日的早八，她也会提前起床收拾好自己，化一层淡妆，再出门吃早饭。如果时间来不及了就买饭到办公室，或从冰箱里顺手拿上面包之类的填一下肚子。

正常情况需要在七点半早读开始前到学校，所以设六点闹铃完全来得及。但钟云鹤刚关了两个隔五分钟响铃的闹钟从卧室出来时，一股独属于早餐特有的香味便扑鼻而来。这味道奇特到只能吸引住早起的人。若是给中午才起床的人闻，只会让人觉得无感甚至有些恶心，总之很难有任何食欲。

聂家哥俩早已双双起床在客厅里闲逛。聂商海才将买回来的早饭放到桌上，准备洗个手先吃饭，聂明城则已经衣着整齐地站在客厅中央微低着头，一动不动，像一尊人体雕塑。

卫生间有人，钟云鹤便靠近聂明城，抬手拍拍他手臂问：“你有病吧，起这么早？早餐是你买的？”她以为是聂明城起的太早把聂商海叫醒，结果却从对方嘴里听到更让自己大吃一惊的回答：“小海买的，他每天都早起去晨跑，回来顺手带早餐上楼。”

基于这个回答，她得出了一个完美的答案：“你俩都神经病吧！”那句古话说的可真是太对了——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说的完全就是聂家这哥俩。不过拖这俩人的福，刚起床就能先吃一顿热乎的早饭再去洗漱，这种比较新奇的体验还是蛮爽的，更何况这俩兄弟俩虽说不太像，但长的都不丑，吃饭的时候顺便瞟两眼，都感觉进嘴的不是粥而是燕窝了。

聂商海一手一个小笼包往嘴里塞，愣是吃了两袋进肚，最后还得用一杯浓稠的米粥收尾溜缝，聂明城虽说吃的没他弟多，但面前剩下的大半早餐也都飞进了他肚里。只有钟云鹤可怜吧唧地从满桌塑料袋里左挑右挑，努力寻找剩下的那些没被两个饿鬼搜罗进肚的残存美味。

最后好歹是吃饱了，就是过程跟寻宝似的。

聂明城帮着整理好桌子便匆匆走了，临走前还打了好几个电话。他的律所实在太忙了，一面要处理私人业务，另一面作为某娱乐公司法务部还要处理公司员工产生的社会舆论，特别是这个月的烂摊子还特别多，每天都忙到焦头烂额。导致他连自己需要频繁维持的人际关系都得抽空去联系拜访。基本是一起床就马上开始工作，一停止工作就马上睡觉，每天都在和猝死赛跑。

车开进学校车库，聂商海刚准备从后门窜出去，钟云鹤眼疾手快伸手薅住他背包把人拽了回来，“手机给我。”她说。

“进去再。”聂商海找机会拖延道。

“现在就给我。”钟云鹤态度坚决。

聂商海见糊弄不过去，只好伸手从兜里掏出手机乖乖递到驾驶位的老师手里，还顺便来一句：“我上课又不玩。”

“反正你也不玩，我代你保管，有需要就去我那取。”钟云鹤说。

这次下车没人再拽他，聂商海飞速从车里钻出去说车库门溜到大路上汇入学生堆里，结果没想到身后一声近乎震耳欲聋的呼唤声差点在超远距离震碎他耳膜。他第一次觉得“聂商海”这三个字连起来读竟这么令人心生羞耻。

宁为豪背着包快步跑来凑到他身边，嘻哈笑着打招呼。他待人友好到如同一只奔跑在人群中的棕色金毛，见到谁都咧个大嘴笑着喘粗气，甚至还因为一时不知道该先选择让谁上手摸而为难。

“你跟英语老师认识？”宁为豪张口直接开门见山一语道破，还不等聂商海想到什么可以“避嫌”的借口，他又继续跟上一句：“我可看到你从那辆车上下来了，你小子可得跟我实话实说。”

聂商海本想再挣扎一下，大脑宕机几秒后索性干脆开口承认了，也不想继续装了，反正互相认识这事别人迟早会知道，只要别传出什么过分的八卦就行。

“对，我哥跟她是朋友。”聂商海说。

宁为豪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转头看向走在后面的英语老师，见对方也看向自己，还抬手挥了挥打个招呼。

“所以说昨天我看见坐在副驾驶的那个男的也是你？”宁为豪问。

聂商海点点头，没出声。

“草，真让你小子捡着大便宜了！”宁为豪忽然跳起来朝聂商海胸口猛捶一拳，这一拳捶得聂商海没防备，向后一个趔趄险些顺势躺下，还好右腿迅速向后退了半步稳住身形才不至于真的躺下。

还没等聂商海说什么，宁为豪倒先震惊起来，不顾周围还有其他人，伸手就往他胸前又捏又拍的，同时嘴里还不忘了夸赞几句道：“你这是胸肌？我靠！这手感也太好了！”

聂商海身上痒痒肉太多，身上大部分位置被人一碰就痒得不行，宁为豪越是要上手摸，他挣扎的就越激烈，俩人闹着闹着就换了个方向往校门口跑。聂商海从某个人身边窜过去时，宁为豪还降速朝对方喊：”袭雨威！我跟你说聂商海胸肌老大了，咱俩给他逮住，那玩意儿摸起来的手感可太好了。”

虽说是降速了，但袭雨威还是拧眉一脸懵地看宁为豪从身边一溜烟窜出去，对方嘴里说了什么也没怎么听清，就只听到前面说的什么胸肌大，后面那两句基本上被风吹散了，只能大概听到出来几个零碎的调调。”

于是他没想凑过去刨根问底，而是继续往前走。但没几秒，身边忽然刮过两缕风，率先从他身边窜过去的便是昨天刚转来的聂商海，如同离弦之箭一般瞬间从身侧滑过去，紧随其后的则变成了沈逍遥。那小子虽说身高腿长，但相对于前面那个体型较他更胜一筹的来说，没有丝毫胜算。

身边忽然多了个人，袭雨威偏头一瞄，果然是跑累了的宁为豪。

“那小子跑的是真他妈快啊，”宁为豪只被拉练了这么一小段路，大气却喘得停不下来，抬手扶在袭雨威肩上，自然而然地将他当成一个借力的**工具，半个身子靠在他身上跟着他的步伐往前走，“我跟沈逍遥都要给他堵住了，结果让人一个金蝉脱壳溜了，根本撵不上一点。”

“你刚才跑过去喊的啥？我一点都没听清，就听见你说什么什么胸肌大？”袭雨威也不躲，任由宁为豪压在他身上，两个人完全贴在一起。

“我说的是，聂商海的胸肌大。”宁为豪一字一顿认真重复了一遍后面那句重点，并且还解释了自己是如何发现的，并且还边说边用手重复刚才自己做过的动作，轻轻锤了下袭雨威胸口，“我就这样捶了一下，结果发现他那个捶起来和其他人的不太一样，有点软但又特瓷实，就上手摸了一下，就发现那小子居然真有胸肌。”

袭雨威没有胸肌，摸也只摸过□□帅的，只一层薄肌，手感一般，没什么特点，他不知道宁为豪口中所谓的手感，好奇发问：“啥叫软又瓷实？”

“我在这跟你说不清楚，一会儿到班里咱们给他堵住摸你就明白了，跟女生的胸还不一样，没那么软。”宁为豪还添加了个附加解释。但这个附加解释对对方完全无任何作用。因为他根本就没想到对方截止到现在会不会从没碰过女生的胸，哪怕只是摆动手臂不小心撞到。

袭雨威自动闭麦不再继续讨论这事，好在宁为豪也很快转了另一个话题，问：“你说在十一放假之前，运动会能不能开上？去年的这时候基本都已经通知了，今年连个小道消息没有，而且我看聂商海那小子跑那么快，咱多少得给他报个八百一千的试试。”

“八百一千我觉得不行，看他那样，得报个三五千才行。”

聂商海本以为在外面逃出两个人魔爪就安全了，结果忘了班级里还可能会有近十个魔爪觊觎着他胸前两块练得瓷实的肌肉。刚钻进班级没两分钟，宁为豪这个大嘴巴就跟在袭雨威身后进来了，回到座位的第一件事就是联合刚才差点被短距离拉爆的沈逍遥前后夹击，还顺便叫上了在路上笼络来的袭雨威，和其他几个好信但不明情况的人一起进行围剿狩猎。

“不是，不至于……”聂商海一看这阵仗后背都有点发凉，好像上辈子就是这么被肉食者围剿致死的草食动物一样。

“摸一下，就一下。”宁为豪说着，伸手去够聂商海，结果被对方一把抓住手腕，甚至还被扯了一把，他也下意识发力向后拽了一下，俩人此刻保持着敌不动我不动的静止状态。

“我还没摸，”沈逍遥直接举手投降表明来意，“我只摸一下就行。”

“别，你们要是想摸，排个队，一人用手指怼一下，咱也公平一点，别想着轮流作践我。”聂商海手里依旧捏着宁为豪手腕不松，另一只手在面前杵着的几个人面前来回挥动。

此刻的场面已经不像是围剿狩猎食物了，而是一群鬣狗准备以最卑鄙无耻的行为击溃面前这只雄狮。而且最重要的，是需要一只最为聪慧的鬣狗发动至关重要且能起到实质作用的一击。

宁为豪身后慢慢凑近一个人，比他矮，被几人围住的聂商海没注意到对方，只顾着紧抓宁为豪手腕与大家僵持，时刻等着在大家动身时将身边这个人拽过来当盾牌。此刻他面前也只有四五人是真的想动手，其他的更多是为了看戏，或者说边缘观察，等有机会顺手揣上两下。

“干嘛呢你们？”宁为豪身后忽然传来女声，聂商海不禁闻声撇头看过去。宁为豪则顺势用另一只手狠扣住对方抓着自己胳膊的那只手，其他几人也找准机会眼疾手快扑上去把聂商海围堵在墙面与课桌的夹角中，几双手肆无忌惮在他身上抓，痒得他嘴里叫唤连连，像一只肉虫从椅子上蠕动掉至地面，在地上继续蠕动，嘴里喊着：“你们是流氓吗……啊！太痒了，谁在挠我腰！一群变态！”

其实大家都只想摸下宁为豪口中那个摸起来软硬有度的胸肌，结果因为聂商海实在怕痒，挣扎抽动，导致他们也只能就近找一些部位上手瘙痒一通，并非是真的上下其手肆意乱摸，类似色狼流氓一般。

只是普通的打闹，并非霸凌或欺辱。大家停手后，聂商海捂着肚子躺在地面，胸也不护了，胸口剧烈起伏喘着粗气，脖子和耳朵上因为激动导致的绯红迟迟褪不下去。宁为豪抬手在聂商海手臂上一拍嘲讽道：“你说你图啥呢，来的时候让我摸摸不就没这些事了吗？现在能摸了不？”说完也没管聂商海回应与否，伸手在胸口摁了下，摁到了因为挣扎导致充血的结实肌肉。

其他人也因为好奇上手试了试，结果意外发现这家伙的胸肌还挺大。

“不是你这是怎么练的？”□□帅一个体育生甚至自愧不如，抬手摁摁自己胸肌，伸手将聂商海从地上拉起来示意他摸一下自己的肌肉。其他人也刚好顺便揩下油，但光是摸起来就让能感觉到至少比聂商海的小上一圈。

“就单是日常锻炼，俯卧撑啊，平板支撑啊，引体向上之类的，在家里哪个方便顺手就做哪个。”聂商海起身拍拍腿和屁股，又脱下外套将后面沾的灰打下去。

□□帅又瞄上了他的大臂，伸手捏向聂商海同样充了血的手臂，问：“你这身材也太好了，这胳膊练了得多久？”

“嗯……”聂商海听到这问题还得仔细回想一下时间，思考几秒后回答：“得有四五年了。不过我骨架大，所以看起来会稍微粗一点。”

□□帅眼里难以抑制的羡慕简直快要夺眶而出，紧紧盯着人家长年累月锻炼出的胳膊和胸叹气，那种羡慕和无奈交织在一起的气愤让他只能暗自默默努力把身材练到更好。他并非生来是完美的健身体质，现在针对短跑体育生的训练确实可以让他各方面能力综合提升，但肉眼可见的那些可以用来耍帅的肌肉却并不十分显眼，除了屁股很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