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商海自习课没在班级,而是跑到钟云鹤办公室用自己手机疯狂搜索运动会最佳运动员发言稿,东抄一点西抄一点,半节课时间就写出来两张纸,拎着纸又跑到老蔡办公室给他检查,有哪些地方不太好就直接坐在了老蔡面前当场改了,终于在放学前成功改好收工,只需要回去重新抄一遍利索整洁的出来。
钟云鹤还是第一次见到聂商海把作业拿回家做,大高个儿趴在客厅茶几上,周边摆着书和本,手里拿着根笔对着面前放着的题册一本正经地思考,偶尔在旁边的纸上算算数。
虽然不是很想打断,但她也不得不开口:“你川哥叫咱们出去吃饭,用不用换身衣服?”
聂商海闻言抬头看过去,想起上次自己喝趴,他就不太想出去吃饭。“不能不去吗?”他问。
“陈远也在,他刚录完综艺回来,而且还是专门来看你的,你要是不去,秦有川估计能直接杀过来。”钟云鹤说着上前看看聂商海正在做的科目,劝道:“快走吧,英语作业没写的话就不用写了。”
“啊?”聂商海听到这话,脑子里第一反应就是:滥用职权。
“快去换衣服,不想换那就直接这样走。”钟云鹤把被“滥用职权”四个字填满大脑的聂商海拽起来,自己走到门口衣架旁拿起大衣收拾妥当。
这次与上一次吃饭不同。上次聂明城和秦有川两个人喝酒只带上了聂商海,所以就灌的飞快。但这次多了个陈远,秦有川需要边喝边顾及陈远的酒量,几个人一次一口喝的量就会少很多,速度也会更慢;但照这样下去,大家就要喝得更久;喝得久,聂商海就不容易倒;所以到最后就喝的就要比上次还多。所以由此可以得到一个结论:喝的越少,喝的越多。
陈远是秦有川公司里的一个艺人,但并非是金主与老板之间的包养关系,而是因为陈远在那个公司,所以秦有川不惜斥巨资入了股,进去当了老板之一。这就是纯爱的力量。所以陈远成功仗着秦有川的势力外加自己的实力很快成为顶流,戏和通告接到飞起。
他也不过比聂商海大了三岁,现在还在上大学,而且自聂商海出事后俩人才认识。但熟识后的俩人关系就像亲兄弟,几乎无话不谈。
“小海,明天别去上学了,请假一天吧。”陈远靠在聂商海身边靠近他的脸说:“陪我待一天聊聊天,好久都没见到你了,在三亚玩的时候也都没碰到。”
聂商海喝到现在已经开始上头了,视线里只有正中间的那一块是比较清楚的,虽然大脑还在努力做出反应表明自己还能成功运作,但也是混乱与清醒的叠加态——时而混乱,时而清醒,混乱中带着清醒,清醒中带着混乱。所以他撑着脸回答:“好啊……”但又马上想到自己还有事要做,嘟囔道:“唉,不行不行不行,我明天还得代表那个什么什么运动员,上台……上台……上台干什么来着?”聂商海脑子瞬间宕机,发出一声愤恨地嘶吼:”啊……!”结果吼完他就又一下想起来了,继续说:“啊,上台领奖。不……不对,上……上台……上台演讲,对!上台演讲……我还得上台演讲。”
“就你这状态明天还上台演讲?”秦有川在旁边发出嘲笑。
聂明城见自己弟弟这副模样,便想着把他面前的酒瓶收走,结果被秦有川伸手拦住,劝道:“没事儿,能说话就说明还能喝,咱们之前可也都是这样过来的,你们家里人的酒量你又不是不知道。”
“那给陈远也再来点。”钟云鹤选择跟上,将计就计。
秦有川赶紧拦住,把酒瓶推回去:“别给他喝了,他喝多了就一直吐,啥事也干不了。”
这话刚说完就被聂明城和钟云鹤一起瞪了一眼。
“人生来就是有七情六欲的对吧,这我也没办法。”秦有川摊手无奈。
就这么一顿饭,硬是吃到半夜一点钟。临走上车前陈远死死抱着聂商海不松手,旁边两个男的在那拽了半天也分不开。陈远硬是想让聂商海跟他回去请个假玩一天,聂商海也有点喝蒙了,倔劲儿上来了表示自己就不请,就要上台演讲,因此两个人就这么硬生生僵持住了。
秦有川和聂明城一人拽一个发现不管用,便伸手去抠陈远几乎要钳进聂商海肉里的手指。钟云鹤在旁边观察四周防止被狗仔偷拍到这么个激烈的场景。
抠了近十分钟,终于才将俩人分开。陈远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对着聂商海嚎,就像死了一生挚爱一样,聂商海则直接被他哥一把甩进车里去了,只能听到“咚”的一声。
秦有川只好拎着这家伙手动闭麦,跟聂明城和钟云鹤俩人道别,再转身把人塞进车里。
钟云鹤在车门关上时听到那里面秦有川对陈远威胁道:“等回去你看我怎么收拾你。”
“……我感觉这孩子要完蛋了啊。”钟云鹤对聂明成说。
聂明城没接这句话,反倒说:“我今晚去你家住。”
“嗯?我家就两个卧室,没你住的地方。”钟云鹤回答。
聂明城一副“不懂你在说什么”的表情。
“好吧。”钟云鹤点点头转身进了车里,把摔到座椅下的聂商海拽起来扶好。
聂商海第二天是被聂明城硬拽起来的。
他今天完全破了之前的生物钟,起来的一瞬间感觉面前站着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恶魔,把他的魂给拽出来了。
“快点起来,要迟到了。”聂明城的声音从那个恶魔张开的嘴里传出来。
聂商海被他哥从床上拽起来后才发现自己还穿着昨天那一身衣服,甚至都没人给他脱一下或者是盖个被。
剩下的时间只够他刷个牙。
在车里靠坐在座椅上,他感觉头都快炸开了,身上也没来由的难受,无论怎么坐都不舒服。
“再蛄蛹就给我滚下去。”聂明城的声音从前面传来,聂商海瞬间端正坐姿一动不敢动。
进了班级准备早读时,聂商海才发现出大事了。
昨天写作业的时候把书都掏出去了,吃饭之前也没装起来,所以他现在相当于只拎了个空包过来上课,书都还在茶几上摆着。早上走的太急没注意啊!那两个人甚至都没帮自己装一下!这就是今天没请假去陪陈远的惩罚吗?
老蔡早上又没来,钟云鹤打着哈欠站在后门往里看,明显是晚上也没睡好。但她只是看上去有些困的意思,脸上也没多憔悴。
聂商海本来心里就烦,现在更觉得生气且憋屈,本来就说不去吃饭了,非让去,去了又把人往死了喝,喝完了又不管自己了,搞得第二天连书都没来得及装。
这到底是让人上学还是不让人上学啊!
他都懒得起身去找钟云鹤,而是一直歪头盯着她,直到对方感受到自己灼热的视线看向自己后,他才抬手摆摆手示意她过来。
钟云鹤见这小子叫自己的态度实在太嚣张了,有些不爽,但也只是蹙眉一下,谅在他应该还没醒酒的份上,还是靠了过去。
“你跟我哥早上把包给我的时候就没注意到茶几上的书吗?”聂商海拿着自己书包打开给钟云鹤看里面的布料,书包,顾名思义,装书的,此刻只装了满满一兜子空气,除此之外什么也没有。“我这咋上课啊,连根笔都没有!你俩为啥一个比一个不靠谱啊?”
“……”钟云鹤沉默了,回想一下昨天晚上聂商海趴在茶几上写作业,她才反应过来:“给你取来不就行了,我发消息问问你哥能回去取不。”
聂商海坐在位置上闭眼揉着自己的太阳穴让自己冷静,身边的老师拿着手机嗒嗒嗒地给聂明城打字,聂明城也是秒回,但得到的回复却是:取不了,要出差,正在去机场的路上。
这家伙昨天也没提出差的事啊!
“没事,你哥取不了,一会儿我上完课回去给你取。”钟云鹤安慰道。
“我那个发言稿还在书里夹着呢,我昨天刚抄完的,今天颁奖典礼还要用呢。”聂商海一想到这事就更烦了,气得牙痒痒。
以后再也不喝酒了。他心里现在只有这么一个想法。
第一节课是英语,聂商海没书没题,干脆直接趴在桌上睡着了。钟云鹤也没管他,依旧在台上讲自己的,等下课铃一响就脚底抹油直接溜了。
宁为豪本来还想问问后桌这英语老师今天怎么回事,结果一回头发现后面这家伙居然破天荒地在睡觉。自聂商海来了这班里,宁为豪基本没见过他在桌上趴过几次,这次居然在睡觉!他伸手怼怼对方手臂,发现竟然一点反应都没有。还好能看出来轻微呼吸起伏的动作,不然他都以为这家伙原地飞升了。
幸好今天是周一,第二节还是地理课,对于一个只需要学理科课程的班级来说,地理课就像音乐美术一样,娱乐用的,可以不听,只需要在最后应付一下会考就行了。所以聂商海又睡了整整一节课。
下课后聂商海连门都没敲,直接就进了英语教研室,另外两个老师眼睛瞬间长在他身上,仿佛要把他看穿。这小子今天怎么一点礼貌都不讲?门都不敲。她们想。
从钟云鹤带来的一堆书里翻了半天才找到自己那张发言稿,也幸好是夹在书里了,不然估计今天真的要脱稿瞎说了。
待升国旗仪式结束,也才开始运动会颁奖典礼,主持人讲完就轮到聂商海上台照稿子念。他现在头也晕晕乎乎的,纸上写的那些字连自己都不太认识了,完全跟着感觉读,读完后又由主持人上台引导出校长讲话。
聂商海没回班级队伍,在讲台旁边的台下找了个椅子坐。还是第一次感觉时间这么漫长,只想回去睡觉,睡他个天荒地老,海枯石烂。
不知过了多久,终于从高一年级开始颁奖,先是优秀运动员,然后是班级总积分。优秀运动员就是比赛中发挥好的,拿了第一次数多的那些人,基本上一眼看过去都是体育生。直到高二颁奖时,里面才混进去聂商海这么个二流子,业余运动爱好者,还是个破了四项记录的狠人。
所以他理所应当又多领了一个全校最佳运动员。也不知道以前究竟有没有这个称号,总之这次是被他给领到了,还得了一个金色带框的荣誉证书。
破了的那几项记录一公布出来,操场里半数的人都表示震惊,这家伙单是破纪录就算了,这些成绩念出来都让人觉得不可思议,以为学校偷偷对内藏了个资深运动员。
而二班因为大家的成绩都很好,班级里的人也在比赛是往上交了不少加油稿,所以成功以个位数分差超过体育生扎堆的艺体班拿了团体总成绩第一名。
领完奖状刚回班,班长就让人把那个奖状赶紧贴墙上,好像再晚一会就让人收走了一样。数学老师进门时就看到讲台上凳子摞在桌子上,人站在凳子上,周围还有人又是递胶布又是递胶水的,一时让人不知道究竟该用哪个粘了。
“这么着急?”数学老师在旁边一站,看这帮学生忙上忙下。反正讲课的时间也不够了,浪费就浪费吧。
等他们粘完,数学老师放下课本在班级里扫视一圈开口问:“咱班是不是还有一个最佳运动员?在哪儿呢?让我看看。刚才在操场离得太远了看不清脸。”
聂商海正在后面卧倒,也不知道数学老师说了什么,反倒是他积极的前桌猛地举手,再把手往后一指说:“这儿呢,在这儿呢。”
“呦,”数学老师看到后排睡觉的聂商海,开口吐槽道:“看来最佳运动员这是累了啊,那就别打扰他休息了。”
聂商海此时趴在桌上还不知道这个“最佳运动员”的称号会一直跟着他,以至于每次数学课老师找人写题时都会顺带叫上这个“最佳运动员”。
而且渐渐的,一旦有某个老师问谁来上台做某道题时,大家都会提一嘴“最佳运动员”。不过聂商海不在意这些,反正平时跟大家接触交流时也没人这么叫他。不过要说最大的缺点,也只是因为这个称号的出现导致自己上课被点名的次数变多了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