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嘉树处理完事情就往临海赶。
温良到监狱的时候给他发了消息,他估摸着时间开车来接对方。
为了早点看见温良,他站在车外,不在车里躲风。
温良出来就看见陈嘉树靠着车,一只手插兜,一只手正在看手机。
也不知道看的什么,皱着眉头。
他知道陈嘉树今天回了趟公司,大概为了正式些梳了头发、抹了发胶,身上一套法式西装外加件大衣。
脖子上的围巾是温良送的那条,被陈嘉树简单的搭着。
陈嘉树平时总穿着宽松的衣服,今天穿上量身裁制的西装身上的优点一览无余。
宽肩窄腰。
这时候的陈嘉树多了些成熟稳重,面部线条更锐利。
温良想,也许他视线之外的陈嘉树就是这个模样,他每次不经意时都看见过。
陈嘉树听见脚步声,抬头看见温良的瞬间表情软化。
他忙走过去,看见温良没戴围巾,随即把自己的取下来给温良戴上。
陈嘉树:“怎么不戴围巾?”
温良笑道:“本来是带了的,半路沾到灰就扔了。”
他好似话里有话,陈嘉树稍微一想就明白他说的是哪条围巾。
陈嘉树没多问,温良也不解释,他知道陈嘉树足够成熟、聪明,不会说没必要的话。
回家路上顺带去超市买了菜。
陈嘉树边盘算着做什么菜边拿着塑料袋挑蔬菜,他知道温良喜欢的菜,也知道怎么给温良补充营养。
其他事上也像买菜做饭一样,不问温良要不要,陈嘉树全都给他准备好了。
做事有分寸又会撒娇,温良很多时候都纵着他。
超市里人来人往,时不时有人看陈嘉树一眼,毕竟这年头很少能看见有穿西装的气质帅哥买菜。
买完菜,陈嘉树一手提着购物袋一手牵着温良往外走。
上车,温良把围巾取下来。
有点松树的气味冒了出来,是陈嘉树的气味。
他刚放好东西上车,身上还带着寒气,正准备和温良说话,对方倒是毫无预兆地靠了过来。
温良倾身靠近他的颈侧嗅了嗅,刚才那点气味又没有了。
他以前跟陈嘉树说过对方的气味,但那是一种象征和意境,他并没有真的闻到。
可刚才他好像感觉到一点味道。
是幻觉吗?
温良不知道,他帮陈嘉树系好安全带便坐回车座。
陈嘉树摸摸安全带,问:“哥,刚才怎么了?”
“没事。”温良笑笑,他伸手撩陈嘉树额头的碎发,“头发梳上去好看。”
陈嘉树看他喜欢,往副驾驶靠了靠,抱怨道:“去公司才弄的,我不喜欢发胶。”
说完他又跟温良撒娇:“哥哥,晚上帮我洗头发好不好。”
他那么乖,温良当然答应的。
陈嘉树好心情地开车回家,直到晚上要洗头他才意识到不妥——他腹部还有疤。
之前他还跟温良说没被沈木青伤到,要是发现了会被骂吧。
陈嘉树心里惴惴不安,面上依旧如常。
进了浴室,他背对着温良往小板凳上一坐就开始脱衣服。
温良看出陈嘉树的不对。
这人能跟他一起睡就不会往沙发去,能抱着他就不会简单牵手。
所以能面对着他脱衣服为什么要背着?
“陈嘉树,站起来。”
温良的声音听起来淡淡的,陈嘉树不敢耽误,很快站起来。
“转身。”
陈嘉树转了一点。
温良要气笑了,“转身,面对我!”
陈嘉树扣子还没解开两颗,看着半遮半掩的,他又一副委屈模样,好像温良强迫他似的。
勉强也算得上是强迫吧。
温良下了下一个指令:“脱衣服”
他冷淡的声音不知道戳到陈嘉树哪根经,这人忽然就起来了。
生理上的反应让陈嘉树更加心虚,他很快脱了衣服,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温良。
陈嘉树身材好,要胸有胸,有腰有腰,要屁股有屁股,可惜温良光看他腹部的疤痕了。
看颜色恢复的很好,生成了些浅性瘢痕。
温良用指腹轻轻摩挲着。
“沈木青弄的。”
“嗯。”
“水果刀。”
“嗯。”
“没伤到重要脏器。”
“嗯。”
温良说一句,陈嘉树“嗯”一下,等他说完便沉默着看着那条疤。
陈嘉树曾经背着降落伞从四千米高空上的飞机一跃而下,跳之前的是有压力的。
数据显示,跳伞一万次大概会发生一次事故。
他会是那万分之一的概率吗?
在跳下飞机之前,压力和恐惧会一直伴随着他。
现在他再次有了同样的感受。
陈嘉树享受着温良带给他的压力。
微妙的紧张和刺激感让他身上开始发热,就像他刚刚代替陈苒来到温良身边时一样。
温良把那块皮肤摸烫了才道:“下不为例。”
“坐吧,我给你洗头。”
事情被温良重拿轻放,陈嘉树还不敢放松,僵硬着坐下。
他知道温良是要他不要再骗他,可是陈嘉树瞒着温良、骗着温良的事可不止这一件。
洗头的力道温和,周围气味香香的。
温良是站着给陈嘉树洗头的,他动作温柔,时不时靠近一些。顺手把人身上冲干净后把人擦干、换上干净衣服。
陈嘉树早就不僵硬了。
温良动作时,不是衣服蒙他脸上就是小腹撞到他,他简直要被温良身上的味道熏昏了头。
他被温良牵着走到卧室吹头,就像一只被洗香的大型犬。
兴奋又高兴。
等陈嘉树头发吹干,他依旧抱着温良不撒手,还用脸去蹭温良肚子上的软肉。
“好了,我还要洗澡。”
温良摸摸陈嘉树的头发,力道太轻,摸得陈嘉树痒痒的。
他偏过头蹭在温良身上,“不能一起洗吗?”
温良无奈道:“我才把你洗干净,别弄湿了。”
“好吧。”
陈嘉树妥协,他兴奋地床上滚了两圈。
恍惚间,他觉得自己忘记了什么,不过他暂时管不了那么多。
等想起来已经是好几天后。
陈嘉树当时正在开视频会议,不知道怎么就想起来家里有间房几乎贴满了温良的照片。
没上锁的那种。
自沈木青从德国回来,陈嘉树便撤掉了跟踪温良的人,他也没再去那间房。
之后事情又多,久而久之他就淡忘了。
连温良搬过来时他都没记起。
陈嘉树庆幸温良今天出门,不然肯定会看出他的不对劲。
匆匆结束会议,他往那间房走去。
借着光线,陈嘉树看见门口正对着一双不属于他的鞋印。
是温良,他站在门口过。
上次做卫生是一天前,也就是说温良是今天或者昨天站在这里。
陈嘉树深吸一口气拉开门,门扇起的气流让房间内的照片和纸张发出轻微的唰唰声。
他的目光扫过地面,确定里面的鞋印全属于自己自己才松了一口气。
关上的门温良大概不会主动开,就算开了,站在门口角度有限,只能看见一面墙。
两面墙上都粘了照片和纸张,不过一面完整一面略有缺失。
温良只看见一面墙,应该想不到有两个“陈嘉树”。
陈嘉树心想,太好了,温良最多只会觉得他是个变态跟踪狂。
彼时,温良正和张冬然、邢安澜道别。
邢安澜已经离开那家酒吧,明年通过考试就要重新上大学去了。
温良很为她高兴,问她学哪个专业。
“学法。”她笑笑,“原本我是被医科大录取,现在不想学医了。”
接温良的车貌似等急了,按了两下喇叭。
邢安澜不再多说,她摆摆手让温良快走。
倒是张冬然舍不得温良,温良都要上车了还被他喊住,“温良,你要走了吗?”
温良点点头,说了句“再见”便上了车。
驾驶座上开车的是张凛,他要接温良去吃晚饭。
这顿饭是他约的。
陈嘉树开始还吃醋,温良说自己是去还当初欠人家的一顿饭,陈嘉树就蔫吧了。
晚餐定在西餐厅。
两人边吃饭边聊天,就像最普通不过的朋友。
张凛告诉温良,前段日子沈木青好似受了什么刺激,精神状态忽然不好起来。
他的母亲打听到情况后提交了沈木青精神疾病的证明,沈木青最终也被监狱移交到精神病医院监管。
张凛:“他去精神病医院会不会不太安全?”
温良知道他在担心自己,道:“有警察看守,不会有事。”
张凛心里还是觉得不稳当,监狱比精神病医院牢靠很多,想出来自然也更难。
饭吃到尾声,温良放在桌上的手机不停振动。
拿起来一看,是陈嘉树在给他发消息,问他多久结束好去接他。
张凛见温良看手机时,脸上隐隐带笑,问:“是陈嘉树吧。”他知道温良最近一直住在陈嘉树家里。
见面时看温良气色不错,就知道陈嘉树照顾得用心。
温良点头,“凛哥,一会就不麻烦你了,他要来接我。”
“你们现在情况怎么样?”张凛问了一句,据他所知两人还没正式在一起。
“很好。”
温良知道张凛的意思,他不想给张凛希望,于是回答言简意赅。
无情又冷漠,这是张凛真正的模样,温良不想认识,更不想靠太近。
吃完饭,陈嘉树也到了楼下。
“我得走了,晚了他要闹的。”
温良打了声招呼,拿上外套就往外走。
张凛看着他的背影,心里忽然一整没由来地发慌。
他下意识起身追过去。
刚好看见温良进了电梯。
温良低头看手机,他在回陈嘉树的消息,也因此没看见向他跑来的张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