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木青的事一结束,陈嘉树就有大把时间陪着温良,每天变着花样地给人做饭煲汤不说,晚上还给人熏艾祛湿。
等天气再冷一些,他就带着温良购置冬衣。
给温良买,也给他自己买。
陈嘉树觉得就不该让温良回家收拾衣服,全部买新的不就成了,特别是围巾。
是的,他没瞎想,但他吃醋。
他已经确定那条围巾是沈木青亲手织的。
“哥哥,这条围巾颜色衬你。”
陈嘉树看上一条浅灰色的羊绒围巾,看起来温温柔柔的,他觉得适合温良的气质。
温良一看价格吓一跳,这么一条平平无奇的围巾居然要小一万。
他拒绝道:“太贵了。”外套这个价就算了,围巾完全不值。
陈嘉树不答应,他非要买一条更好的给温良。
一旁的柜姐都看懵了,她开始以为是两个普通客人,后来看架势大概是俩气质不错的同性恋……可能是包养与被包养的关系。
不过她一时分辨不出来是谁养谁。
一个说买一个说不买,最后是那位说不买的先生刷的卡。
付完款,温良把围巾戴在陈嘉树脖子上,细心帮他理好,“每天给我洗衣服做饭不说,怎么还要往我身上贴钱?”
陈嘉树亲亲他的手,嘟囔道:“衣服是洗衣机洗的,做饭是我乐意,钱我多的是,反正伺候你我高兴。”
他在家里没干多少活,温良不是闲着的人,每次都会和他分工合作。
这让陈嘉树产生不安,他希望温良能心安理得的享受他给予的一切,而不是像室友一样有分寸感。
而且温良没给他承诺也没给他身份。
哪怕这个人会亲他抱他,晚上会给他盖被子,看他工作忙会给他倒水……他还是不安。
买完衣服回家,温良看陈嘉树垂着眼睛不太高兴的模样,开口道:“陈嘉树,低低头。”
见他听话低头,温良捧着他的脸亲了亲,趁人没反应过来又亲亲他的鼻梁。
“怎么收了礼物还不高兴?”
“高兴的。”
“嘴巴能挂油瓶了还说高兴。”
知道干嘛还问他?陈嘉树把温良扑倒在沙发上,他枕着温良的胸口没讲话。
温良坐不起来,他搂着陈嘉树,手下有力的背脊和臂膀随着陈嘉树的呼吸起伏。
“是不是我让你不安了?”
拘着他腰的手臂收紧,看来是说对了,导火线怕是今天那条没让陈嘉树刷卡的围巾。
“陈嘉树,你今天给我花了多少钱,我又给你花了多少钱?平时你做了多少家务,我又干了多少活?”
“林林总总还是你付出的多,你是因为不安所以才做那么多的吗?”
陈嘉树忙说:“不是,我喜欢你……”
温良打断他,“付出总是不对等的,可是不对等的付出也是情感交流的方式。”
正是不对等才造成相互倾斜,才有拉扯。
“今天你给我买件衣服,明天我给你添样首饰。做家务也是一样,有人做饭就有人洗碗,有人晾衣服就有人收衣服。”
“你全包揽了那和一个人住没有区别,我们不是两个人在一起生活吗?”
怀里的人还是不说话,温良卡着他胳肢窝把人拉上来,“听懂了就吱个声。”
陈嘉树道:“我知道的。”说完,他想到什么似的,问温良下次亲嘴能不能伸舌头。
“还有吗?”温良笑着看陈嘉树。
他知道陈嘉树懂他说的话,虽说每个人表达方式不同,但陈嘉树不是揪着小事不放的人。
今天闹这一通,无非就是仗着年纪小想跟他讨点好。
“你的内裤也要让我洗。”
温良笑不出来,太为难人了,“不是有专门的洗衣机吗?”
“手洗的干净。”陈嘉树瞧见他耳根红了,便凑得更近,“哥哥要是觉得不好可以投桃报李。”
温良一巴掌拍在他屁股上,淡淡说道:“不用,你喜欢洗衣服我也不好抢你的,门口摆着一溜,赶快去收拾吧。”
陈嘉树听话地爬起来,他把衣服拎进卧室一件件剪吊牌。
围巾上的吊牌是早就被剪掉的,他怼着鼻子闻了闻,一股子纤维味道,触感倒是不错。
他抱着那条围巾,心想要是温良是围巾就好了,买回家就属于他。
闹别扭也没用,温良还是不给他一个名正言顺的身份。
陈嘉树知道温良聪明,他可能已经猜到了,但还是把话题拉开。
难不成还真让沈木青一语成谶,温良把他当备胎?
不要啊,他不要当一辈子备胎。
.
沈木青的判决是在秋季中旬下来的,死缓,缓期两年执行。
“我以为他会把自己精神疾病鉴定交上去,”陈嘉树边跟温良说消息,边择菜,他正在准备晚饭,“废了挺大功夫,结果他没交,他妈也没让他出大事。”
温良没惊讶,他那天在电话里跟沈木青说那么多好话就是为了让人愧疚。
跟他预想的差不多。
死缓,两年内没有故意犯罪则自动改为无期徒刑。
秋冬吃橘子,温良喜欢沙糖桔,家里也堆了不少。他剥的时候总要给陈嘉树塞半个,要是想事情想得认真就会一整个塞陈嘉树嘴里。
今天也是,陈嘉树偏着头去接,结果被塞了一嘴。
陈嘉树:“唔?”
“我想去见见他,”温良转头看他,“见沈木青。”
陈嘉树没反对,他知道温良是念旧的人。
前些日子换备用机都不利落,抓在手里摩挲好久,买衣服要和以前差不多的,出去吃饭也几乎不尝试新菜式。
见沈木青……大概是想道别吧。
判决书下来一个月才能探监,还需避开周六周天和法定节假日。
冬天探监上半天的时间段是八点到十二点,一次会面时间30分钟。
陈嘉树不陪温良去,他要坐高铁回公司一趟,路上来回要三个小时。
天刚亮没多久他就出门了。
温良起床时边上的被子里没有温度,他洗漱完换上陈嘉树帮他放在床头柜的衣服。
浅色中领内衬配上针织衫和灰色羊绒裤,外面再套一件长款羽绒服,暖和又轻便。
家里有供暖不觉得冷,温良打开窗户被风吹了满脸才意识到冬天真的到来。他从衣柜里拿出沈木青给他织的围巾戴上,又带了手套才出门。
在陈嘉树的照顾下,他的身体慢慢好了起来。
特别是膝盖,在这样的天气出门也不会痛。
监狱在一所大学附近,坐公交去最方便,温良到了地方核查通过后跟着人进去。
探视的固定场所和电影里差不多,一面玻璃隔开两边的人,沟通器具是内线电话。
温良透过玻璃能看见沈木青的模样。
剃了头发,穿着蓝色的狱服,人比之前瘦了很多。
他拿起话筒的第一句就是“我好想你”。
温良没讲话。
沈木青看着温良,对方看起来胖了些,也健康的多,总之比在他身边好。
探监时间有限,两人却拿着话筒半天不讲话。
好半晌,沈木青沙哑着说:“我以为你不会来看我。”
温良:“我过来是想问你件事,你当初拍的视频在哪?”
沈木青不知道他说的视频,绞尽脑汁才想起来自己以前好像拍过温良的私密视频。
他道:“没拍,是吓唬你的。”网络复杂,他怎么敢真的拍那些东西。
温良垂下眼睛,表情看起来有些难过,“天气冷了,你家里人给你送衣服了吗?”
“送了,狱警说我妈送了好几件厚衣服,不过过审的只有两件。”沈木青说着话,他看见温良脖子上围的围巾,越瞧越觉得眼熟。
那貌似是他大学时给温良织的。
他回想到以前的事,看着玻璃外的温良,低下头,颤抖着嘴唇,说:“哥,你说我们以前那么好,现在怎么会变成这样?”
“你在问我吗?你扪心自问,现在的情况是谁造成的。”
沈木青从来不知道温良的语气会如此尖锐。
他猛地抬头,以为自己会看到和他语气一样的表情,可对方的表情和眼神看起来愣愣地,还参杂着难过。
温良仿佛看大理石花纹出了神,嘴巴却没停下,“我们以前很好吗?怎么我只记得你打我、关着我的时候。”
“每次下雨我膝盖就疼,但是我只能叫你的名字。”
“温好好巴不得让我在你身边待一辈,要不是我们有血缘关系,她估计还得帮你一把。”
“死也不让我死,活也不让我活。”温良抬眼,他平淡道:“为了把你送进来我废了很大的力气。”
沈木青死死抓着话筒,呼吸也变得急促,问:“那你干嘛还戴着这条围巾,只是为了专门过来刺激我?”
温良摸摸围巾,神情柔软道:“陈嘉树给我织的。”
“怎么可能,款式和颜色明明一样!”沈木青不信,他也不愿意细想,他怕自己接受不了事实。
“因为我喜欢。我是念旧的人,不过东西也不一定要跟原来一摸一样差不多就行,关键是我喜欢。”温良笑笑,“你跟陈嘉树也一样……”
沈木青预感到他要说的话,红了眼睛。
他打断温良,哀求道:“你别说了!”
温良顿了一下,说:“为什么不说?其实你说得对,只要是个乖巧漂亮的,天天缠着我,我就会和他在一起。”
他的语气温柔,神态温柔,穿着也柔和,可是说出来的话几乎让沈木青冲冠眦裂
狱警看沈木青情绪不对,忙架住他,并厉声警告。
温良这边的狱警也发现情况,他过来只看见了温良惊慌的神色,他说:“时间差不多了,快走吧。”
温良点点头,起身跟着他离开。
中途他转头,被几个狱警拉住的沈木青刚好与他对视。
沈木青停顿一刹,马上挣扎得更加厉害。
他大喊着什么话。
温良没管,他往外走的时候看见垃圾桶,顺手把脖子上的围巾扯下来扔进去。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6章 第 36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