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初歇时,百货公司霓虹灯在积水中碎成星子。许南星背着昏睡的混血美人走向茶楼,月光将她们的影子融成民国画报上的连理枝。阁楼里老式留声机唱着《玫瑰玫瑰我爱你》,顾清越的睫毛在她颈窝颤动:"南星,我好像开始怕冷了..."
许南星的手指悬在操作台边缘微微发颤,蒸笼里飘出的玫瑰香裹着异常苦味。她突然抓住顾清越正在搅拌糖浆的手腕:"别动,芸豆沙有问题。"
玻璃窗外暴雨倾盆,后天就要上市的「相思入骨酥」样品正在变质。顾清越的银质搅拌匙叮当坠地,两人交叠的掌心里,许南星指尖沾着的半凝固糖浆正泛出诡异青灰色。
"许家宗祠送来的玫瑰花酱。"顾清越从保险柜取出贴着族徽的陶罐,鎏金食盒突然发出蜂鸣。民国女校的琅琅书声穿透时空,她们同时看到幻象——穿月白旗袍的少女将毒药倒入玫瑰酱陶瓮。
三小时前,许氏宗族派来的货车刚卸下二十坛窖藏玫瑰酱。许老太拄着龙头拐站在雨幕里冷笑:"南丫头不是说老方子落伍吗?这改良过的配方,够你们撑到月底股东会?"
此刻库房监控全黑,顾清越用手机电筒照亮陶罐底部。许南星蘸取残留酱料在舌尖轻点,突然拽过对方衣领吻上去。苦杏仁味在交融的呼吸间炸开,顾清越后腰撞上冷藏柜,听见许南星喘息着低语:"□□...别咽下去。"
玻璃门突然被拍响,云四娘举着滴水的油纸伞闯进来,旗袍下摆沾满泥浆:"快撤展品!电视台收到匿名信,说你们用工业原料..."
闪电劈开天际时,鎏金食盒第三层弹开。泛黄的信笺飘落,民国十四年墨迹洇湿顾清越的掌心:「见字如晤,毒玫瑰案乃商会内奸所为,速寻后厨夹墙内双生并蒂莲模。」
许南星正被工商局人员围住取样,回头望见顾清越赤脚攀上祖宅阁楼横梁。十五岁被迫祭灶神那夜,她曾蜷缩在这处漏雨的夹层,却不知腐朽木板后埋着铜匣——两枚鎏银莲花模在尘封半世纪后重见天光,内侧刻着极小字迹:「苦杏仁味起时,以陈醋混合枇杷露蒸煮模具。」
暴雨冲刷着直播镜头,许南星在数十家媒体前架起铁锅。顾清越当众砸碎有毒陶罐,将莲花模浸入沸腾的琥珀色液体。奇异的甜香腾起瞬间,许南星突然握住她烫红的手指按进面团:"要这样旋转七次半..."
次日头条直播观看量突破百万。镜头里,许南星将改良后的「相思入骨酥」切开,玫瑰流心呈现剔透的渐变胭脂色。她当着质检员的面吞下整块糕点,转头对脸色惨白的许老太微笑:"您尝得出这是用祠堂第三棵玫瑰做的酱吗?那棵树...可是我母亲跪着种活的。"
顾清越的鎏金食盒突然投射全息影像,民国少女被按在祠堂灌毒的画面令全场哗然。许南星举起从铜匣找到的族谱残页:"九十八年前,许家就是用这招逼死外来媳妇的!"
当工商局宣布检测结果无毒时,顾清越从身后环住许南星颤抖的肩膀。她们交握的手共同切开庆典蛋糕,玫瑰香混着枇杷清苦钻入鼻腔。许南星在如潮掌声中偏头轻蹭对方耳垂:"你早尝出有毒了对吗?民国那位...就是这么死的?"
深夜,顾清越在更衣室堵住许南星。潮湿的玫瑰气息萦绕在锁死的门板间,她沾着枇杷露的指尖抚过对方唇瓣:"当时你突然吻过来,怎么确定我会配合演戏?"
许南星后颈抵着民国女校旧照片,冰凉镜框硌得生疼。她抓住顾清越探向腰侧的手,将残留毒渍的指尖含进口中:"你搅拌糖浆时改了顺时针,和那封信里提醒的旋向一致..."
突然爆发的吻带着劫后余生的颤栗,顾清越旗袍盘扣崩落在地。许南星在对方锁骨处咬出浅痕,尝到玫瑰与枇杷交织的咸涩:"鎏金食盒下次解锁时,我要看完整的情书。"
窗外,云四娘熄灭偷看的烟头,将许老太与外资企业勾结的录音发送给非遗保护协会。她对着玻璃倒影整理绢扇,轻哼起民国小调:「并蒂莲开十八劫,最苦不过相思甜...」
许南星站在操作台前,指尖沾着糯米粉的细雪。凌晨三点的「双生记」研发室里,老式留声机正循环播放着肖邦的《夜曲》。她凝视着玻璃罐里浸泡的洛神花,突然听见身后传来衣料摩挲的声响。
"这个比例还是不对。"顾清越的声音裹着法式吐司的焦香贴近耳畔,混血美人将下巴搁在她肩头,握着她的手调整电子秤,"紫薯粉要精确到0.5克——否则粉色层会掩盖白芯。"
许南星的耳尖瞬间发烫。自从上周暴雨夜两人被困冷库,顾清越的肢体接触越发密集。此刻她甚至能数清对方垂落的发丝,二十七根,带着雪松香波的气息缠绕在自己颈间。
"叮——"
烤箱计时器突然响起,许南星慌忙转身,却撞进顾清越早有预谋张开的怀抱。瓷盘坠地的脆响中,刚成型的双色麻薯滚落满地,粉白交融的切面像极了她们交叠的裙裾。
"看来要重新调整配方。"顾清越低笑着将人圈在操作台前,指尖掠过她沾着糖霜的唇瓣,"不过这个失误...我很喜欢。"
次日清晨的危机来得猝不及防。许南星刚推开店铺铁闸,就看见玻璃门上贴着匿名举报信,猩红的印刷字刺痛视网膜:「双生记使用工业色素!经营者有不正当关系!」
"是许氏宗族的手笔。"云四娘踩着细高跟匆匆赶来,旗袍开衩处露出绑着匕首的吊袜带,"但这次他们勾结了'麦香坊',那个外资企业拿到了你们的配方。"
许南星捏碎举报信的手突然被握住。顾清越将浸过冰水的毛巾敷在她腕间,翡翠耳坠折射着冷光:"亲爱的,该让那些抄袭者尝尝真正的'双生'了。"
三小时后,市中心会展中心。当"麦香坊"得意洋洋展出仿制麻薯时,顾清越突然按下遥控器。大屏幕亮起实时直播——七十二位白发阿婆集体揉制传统麻薯,许南星站在人群中央举起检测报告:"真正的双生,是三十代人的手艺传承!"
人群爆发的掌声中,许南星忽然被拉进后台更衣室。顾清越将镶着合欢花的旗袍披在她肩头,呼吸扫过锁骨:"现在,该收点利息了..."
深夜打烊时分,许南星在收银台发现一张黑胶唱片。当她将唱针放下的瞬间,留声机突然流淌出民国时期的老录音:
"致1919年的楚小姐...我在马赛港尝到与你做的桂花糕相似的味道,差点跳下货轮游回上海..."
许南星震惊地转头,看见顾清越倚着门框,胸前挂着那枚从不离身的鎏金怀表。混血美人用银匙搅动着咖啡轻笑:"现在你该相信,我找了你多少世?"
月光突然被乌云吞噬。断电的刹那,许南星跌入带着佛手柑香气的怀抱。顾清越的吻落在她颤抖的眼睑,声音比麻薯芯更甜软:"这次换我先告白——许南星小姐,要不要和我签订百年供货合同?"
操作台突然传来异响。浸泡洛神花的玻璃罐诡异地渗出荧光,映出民国服饰的虚影。没等她们反应,门外传来云四娘的急叩:"许老太带着宗族长老来了!说要执行家法!"
窗外的雨丝裹挟着春末最后一丝凉意,许南星握着温度计在烤箱前来回踱步,发酵箱里新研发的"惊蛰艾草卷"正散发出清苦香气。顾清越脖颈间搭着羊毛披肩,法式袖口沾满斑斓糖霜,指尖快速敲击着老式打字机键盘,打印机缓缓吐出一份《外资企业市场监测报告》。
"他们注册了荷花酥外观专利。"顾清越将文件推过料理台,羊皮纸边缘蹭到许南星手背,"林素心比我们预估的早三天行动。"
许南星扫过文件上"麦德林食品集团"的烫金Logo,转身从青花瓷罐里舀出两勺桂花蜜,银匙在玻璃杯里搅出琥珀色漩涡:"尝尝这个,我加了薄荷叶萃取的凝露。"
顾清越就着她的手抿了口花蜜水,喉间滑动时锁骨在丝巾下若隐若现:"你在转移话题。"
"我在喂饱军师。"许南星用指腹抹去她唇边水渍,顺势将人抵在樱桃木柜门前,"云四娘的情报网显示,麦德林后天要办新品发布会。"
烤箱"叮"地一声打破胶着空气,顾清越侧身抽出隔热手套,后腰蝴蝶骨隔着衬衫布料擦过许南星掌心:"他们的主推产品是——"
"玫瑰芝士挞。"两人异口同声,许南星轻笑出声,鼻尖几乎触到顾清越耳后那颗朱砂痣,"看来顾老师也偷看了我的研发笔记。"
料理台上手机突然震动,云四娘的加密简讯在屏幕炸开烟花特效:「小南星,你要的"内鬼"养在糖罐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