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念不忘 第20章 第 20 章

晨光穿透老宅雕花木窗时，许南星正踮脚擦拭着"双生记"鎏金招牌上的薄灰。指尖触到冰凉的铜制蔷薇纹样，突然被身后温热的呼吸惊得险些摔落木梯。

"这枚杏仁糖霜比例不对。"顾清越的羊皮笔记本抵在她腰后，法式香水裹着焦糖气息扑面而来，"昨晚试吃的第三版，苦味压住了桂花蜜的回甘。"

许南星转身时差点撞上对方鼻尖。顾清越的白衬衫袖口沾着可可粉，领口两颗水晶纽扣在晨光里晃得人目眩。她慌忙别过头，却见操作台上摆着七只珐琅碗，从浅金到琥珀色渐变排列——那是她们为新品发布会准备的"七色流心月饼"。

"我按民国食盒第二层的方子调整过三次......"她话音未落，顾清越突然捏住她手腕，蘸着糖霜在青石板写下方程式：C??H??O??=0.618。

"黄金分割适用于糖晶体排列。"混血甜点师的指尖划过她掌心，"就像你总把红豆沙搓成完美球体，是强迫症还是......"玻璃罐坠地的脆响打断未尽的话语。

碎裂的罐子里滚出半枚青铜钥匙，那是开启民国食盒第三层的关键。许南星弯腰去捡，却发现顾清越的手正悬在她脊背上方——像是要拥抱又生生克制。

"昨晚有人动过操作间。"顾清越突然蹲下，捏起一片沾着鞋印的桂花叶。许南星这才注意到墙角冰柜有细微移动痕迹，冷藏的二十四节气酵头少了两罐。

两人在晨雾弥漫的庭院发现更多端倪：晾晒的玫瑰花瓣被踩出蹊跷的漩涡纹，祖传石磨边缘卡着半片深蓝色西装料——与外资食品厂质检员的制服颜色一致。

"他们连发酵菌种都要偷？"许南星攥紧拳头，顾清越却将西装碎片收进证物袋："不止，对方在找食盒空间的秘密。"她解锁手机展示监控画面：凌晨两点十七分，戴着鸭舌帽的身影翻过院墙，胸前挂着微型光谱仪。

正午的糕点展销会上，许南星第四次调整展示柜角度。水晶灯下的"七色流心月饼"宛如彩虹碎片，可当顾清越端着试吃盘走近时，她分明看到对方无名指沾着血迹。

"你切到手了？"她抓起那双钢琴家般的手，却被反扣住手腕。顾清越在她耳边低语："三点钟方向穿灰西装的男人，半小时内尝了三次荔枝慕斯——他在分析湿度对酥皮的影响。"

果然，男人正用微型探头刺入糕点取样。许南星刚要上前，展台突然响起刺耳的警报声。五十米外资企展区，林素心举着话筒冷笑："接到举报，双生记盗用我们研发的分子料理技术！"

人群骚动中，顾清越突然拽着许南星冲进消防通道。旋转楼梯间，她们额头相抵喘着气，混血美人从胸衣暗袋抽出微型U盘："这才是他们真正想要的——民国食盒的菌种基因图谱。"

暴雨倾盆时，两人蜷缩在老宅阁楼的樟木箱后。顾清越的衬衫被雨水浸透，透出肩胛处淡红的旧疤——那是前世沉塘时绳索的勒痕。许南星别开眼，却听她说："帮我解开。"

纽扣崩落的脆响中，许南星触到对方后背交错的陈年伤疤。顾清越却握住她颤抖的手按在自己心口："现在你知道了，为什么我执着于完美配比——前世那道玫瑰糖霜，是我没能送出去的聘礼。"

窗外闪电劈亮满墙的民国婚书设计稿，许南星突然被压在泛黄的宣纸堆里。顾清越的长发垂落成帘，指尖沾着融化的巧克力划过她锁骨："对方在酵头里混入了致幻菌，你从进阁楼就开始发抖......"

凌晨三点的操作间，许南星将计就计调配"加料"酵头。顾清越把微型摄像机藏进面粉罐时，突然轻笑："知道为什么选今天动手？"她晃了晃手机日历——农历七月十五，中元节。

当林素心带着质检员再次翻墙而入时，等待她们的是满室摇曳的莲花灯。许南星从暗处走出，身后投影仪亮起民国婚书："感谢你们帮忙完成菌种活化。"屏幕闪出偷拍画面，林素心盗取配方的证据全网同步直播。

顾清越端着青花瓷盏现身，流心月饼在银盘上拼成太极图："尝尝正宗的阴阳调和。"外资团队仓皇逃离时，混血美人突然将许南星抵在蒸笼架前："现在该算算账了——你摸到我伤疤时，心跳为什么那么快？"

窗外雨声渐歇，第一缕晨光穿透水雾，将两个相叠的身影投在"七色流心月饼"的海报上。海报右下角，有人用糖霜写着：C??H??O?? ?=∞

许南星的手指在算盘珠上停顿了三秒，账簿上刺眼的赤字像把刀子扎进瞳孔。窗外梅雨淅沥，青石板上的水痕倒映着对面"甜蜜时光"烘焙坊新挂出的巨幅海报——金发碧眼的代言人举着荷花酥，广告词「法式工艺·正宗传承」烫得人眼眶生疼。

"他们连模具拓印的纹路都没改。"顾清越的声音裹着巴黎清晨的冷冽，指尖划过玻璃柜里并排摆放的两枚荷花酥。外资品牌的酥皮绽着六十四层花瓣，与"双生记"祖传七十二瓣刀工只差毫厘，内馅却偷换成廉价的香精豆沙。

茶盏在云四娘手中转出清脆的响，这位旗袍美人从檀木匣推来张泛黄照片："林家阿太民国二十三年在霞飞路拍的老招牌，法国领事夫人定制的荷花酥礼盒。"黑白影像里，梳着爱司头的女子托起酥皮点心，背后"清越坊"匾额被雨水晕开半边。

许南星感觉顾清越的体温忽然贴近，混血美人解开衬衫第二颗纽扣，露出锁骨下方淡红的胎记——与照片里女子耳后朱砂痣形状分毫不差。"奶奶的师父曾为偷师在清越坊当三年学徒。"她将祖传鎏金擀面杖按在照片上，"现在该让他们尝尝正主的滋味。"

梅雨在入夜时变成瓢泼。许南星踮脚整理库房顶棚的防水布，潮湿水汽裹着顾清越身上的鸢尾花香漫上来。"小心！"木梯摇晃的瞬间，混血美人环住她的腰滚进面粉堆，白雾腾起时两人的呼吸缠成乱线。许南星的手掌下意识护住对方后脑，指尖陷入绸缎般的金发。

"你心跳很快。"顾清越的唇擦过她耳垂，民国沪语混着气音像老唱片里的呢喃。许南星慌神去摸掉落的老式温度计，水银柱定格在37.2℃——比常人体温高0.5度的秘密随玻璃碎裂炸开。

暴雨砸在铁皮屋顶的声响盖不住电话铃嘶鸣。林素心的声音带着电流杂音："他们明天要在百货公司办试吃会，所有媒体都收到通稿。"许南星捏紧话筒看向仓库角落，顾清越正将祖传桂花蜜倒入珐琅锅，沸腾的琥珀色浆液映出她眼尾微红。

"用三十六小时打场翻身仗。"许南星扯过红绳扎起长发，民国月份牌上的女子从记忆深处苏醒——那是太姥姥顶着轰炸机在防空洞烤海棠饼的背影。她踢开碍事的板凳，露出库房深处尘封的雕花木箱，民国时期的手写配方如蝶群纷飞。

顾清越忽然握住她蘸满面粉的手腕："敢不敢玩把大的？"混血美人扯开领口，露出锁骨下用糖霜描绘的荷花纹样："用体温做发酵箱，用舆论当烤箱。"许南星感觉后颈被抹上温热的蜂蜜，顾清越的呼吸扫过糖霜刺青："还记得《申报》记者偷拍清越坊的旧招数吗？"

凌晨三点的灶台旁，摄像机红灯在面粉烟雾里若隐若现。许南星故意将祖传模具"失手"摔向镜头，特写画面里"双生记"独有的并蒂莲纹在青砖上裂成两半。顾清越适时递来鎏金擀面杖，镜头扫过她锁骨处渐渐融化的糖霜荷花。

"这段哭戏够真。"云四娘回放偷拍视频：许南星跪在碎模具前颤抖，泪珠坠入面团砸出细小凹痕。混血美人用袖口轻拭她眼角，糖霜与泪水在特写下凝成水晶珠串。

百货公司中庭飘着人造樱花，许南星捧着祖传食盒穿过人群。外资展台前金发主厨正炫耀分子料理技术，她忽然掀开红绸——六十四朵荷花酥在干冰雾中绽放，每片酥皮都嵌着微型投影，民国纪录片里清越坊学徒们揉面的光影在花瓣上流转。

"这枚的温度不对。"顾清越当着记者面咬开对手产品，水银温度计从馅料滚落。镜头推近到37.2℃的标线，混血美人举起祖父的《食品温度手札》："超过体温的酥皮会破坏..."她突然踉跄着倒入许南星臂弯，锁骨处未擦净的糖霜在镁光灯下泛着病态嫣红。

云四娘适时放出偷拍视频，画面定格在许南星通红的眼眶。人群爆发的声浪中，林素心忽然挤到前排，将外资品牌的订货单拍在展台："温度计编号与我在质检局查到的批次相同！"

许南星感觉顾清越的手指在背后勾画摩斯密码，混着体温的颤抖传递着民国女校课堂里的告白诗。她借着搀扶姿势将唇贴上对方耳廓："你故意让体温升高的？"回应她的是滚烫掌心覆上手背，顾清越在眩晕中呢喃："37.2℃是灵魂认主的温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