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眼中的提瓦特 第54章 写信的第十九天

八重神子对荧的感悟颇有见解，她想到了璃月，那个人类向前奔跑，把神明甩在身后的国度*。

“影，我们为何要自顾自……一厢情愿地放弃前进呢？”那么多国度都在全力奔跑，蒙德，璃月……风岩二神可都是极其古老的神明，他们的选择，想来也是值得借鉴的。

“前进所带来的那些失去，你也同我一起见证过。”姐姐，狐斋宫，百合，千代，还有许许多多的妖怪和人类，“唯有永恒，唯有永恒才能……”

唯有不再前进的永恒才能留住一切，留住我珍爱的一切。

前进，意味着失去，意味着痛苦，我不想再失去任何一位同伴了，我不想再承受分离的痛苦。

神明讲述起自己的过往，以及对【永恒】的执念的起源。她曾作为影武者追随她所信赖的前代将军，然而每次前进都会伴随着失去，直至最后，稻妻连前代将军都失去了。新任的神明不再如前代将军一样信奉【须臾】，而将【永恒】视为稻妻应当前进的道路。

全力以赴——天理注视——国家覆灭——姐姐死亡——漆黑灾厄——痛苦——

好痛。

她甚至没能来得及见姐姐最后一面，只能抱着姐姐消散的身躯无助恸哭。

姐姐战死，她还要守护她们心爱的稻妻，然而稻妻的子民在那样无可抵御的灾难中死伤无数，陪伴她的妖怪朋友们尽数葬送，她的心都要碎裂了。

荧怔怔的，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她。

最重要的亲人战死，最要好的朋友死去，最珍爱的臣民葬送——几乎所有灾厄都降临在这个此前并没有治国理政的武者身上，失去的痛苦快要化为孤独的巨兽将她吞没，可她为了守护仅存的一切，顽强地支撑到了现在。驱逐凶恶，斩杀魔兽，【永恒】地守护稻妻，将自己的身躯改造为人偶坐镇天守阁，给予臣民不变不移的恒常乐土——她做到了她能做的一切。

哪怕是如今为人诟病的眼狩令，出发点也是为了保护她的臣民——虽然米洛觉得眼狩令单纯的眼狩不是什么坏事，但荧知道人心不可测，上面的政令一步步传达到底层，不知道被扭曲成了什么样子。

八重神子静静听完，眼里是掩藏不住的疼惜：“天理对我来说是不知所谓的东西。你只想守护你心爱的稻妻，不是么？”

雷电影平静道：“千世万代不变不移的永恒，这是我给予臣民的许诺。”这就是她的爱人之道。

“可你的臣民需要的，并非是你的许诺，他们想要的是你的【注视】啊。”八重神子摊手无奈道。

“……神之眼吗？”雷电影有些愣，神之眼的发放其实并不由她控制，而是天空岛发行。这也是她选择眼狩的一个重要原因，“人类的寿命仅有百年，他们无力承担那些失去。正是如此，经历过一切的我，才会选择指引他们去往正确的【永恒】。”

停驻在最美好的那刻，就不会再失去什么了。

荧抱胸后仰，她算是理解八重神子为什么总说她的旧友是个死脑筋的家伙了。

雷电影认定的事情几乎不会改变，要让她改变心意，非常困难。

非常，困难。

走出一心净土的维尔斯看向千手百眼神像，唇角上扬：“真是漂亮的光彩啊。”

如此夺目，熠熠生辉。

[来自神明的注视]——这对七神统治下的人类来说所具备的诱惑力不用多说，大家都能理解。人们认为这是敬爱的神明对他们愿望的肯定，于是一生都在为了实现那炽烈的愿望奋斗——听上去很美好，不是吗？

有目标，坚定的走下去远比迷茫徘徊要幸福吧？大家都这么认为不是吗？

可当人类百年须臾光阴过去，长生种看着这些本可以突破桎梏的闪耀的灵魂再一次重复着当年走过的路，看着他们践行自己的【命运】，仿佛被操控的傀儡，无知无觉的走向自己的终点，然后谢幕，等待下一场剧目的重新演绎。

很可悲啊，我亲爱的孩子们。

孤独的永世孤独，凄惨的万世凄惨，幸福的永远幸福，鞋匠下一辈子还是鞋匠，贵族来生还是贵族。能够[跳出]命运去改变人生的，只是因为高天之上的命运如此安排而已。他们的命运早就被写定，神之眼的代价早就被收取了，只是人类意识不到。

他们成为了被命运摆布的棋子，而非自己的主人。他们只能困在这方天地，再也没有跳出去见识世界的可能。他们将不会再有匹敌世界的意志，不会再去挑战天理制定的世界的秩序，无缘成为至高无上的“降临者”。

青年模样的白龙，在天理统治下生活，在人世间漫游的白龙，他注视着那些璀璨的，闪烁的神之眼，注视着人类无知无觉的，幸福的愿望，面上淌下两行热泪。

他仍在微笑，漂亮的蓝色眼睛像是剔透的冰，闪烁着不可思议的光彩。

“真是，千百年不变的闪耀啊。”

他轻声感慨，为人类无法抵抗的，命运的安排而哭泣。

天理庇护下的人类啊，你们是鱼缸里无知无觉安然游曳的金鱼，是笼子里羽毛丰满安于现状的夜莺……如果一直是这样就算了，如果你们愿意被神明一直庇护不再前进也就算了。可是你们非要去认识世界，去探索星空，去反抗天理的秩序。

我能做什么呢？我喜欢金鱼美丽的尾鳍，我喜欢夜莺婉转的歌喉，我喜欢你们的从容和安乐，自然也欣赏你们的反抗和野心。

要跳出鱼缸挣脱牢笼吗？

即是鱼缸外面没有你们赖以生存的水，即使笼外的世界危机密布你们无法自保。

想去的话就去吧，想要自由就去争取吧，纵身死也不改志气，这才是能让龙注目欣赏的闪光点。

“几百年来，一个人在这里一定很寂寞吧。”八重神子将她的神明轻轻搂住，她们依偎在一起，这让荧感觉自己有点多余，搓搓脚，后退了一步。

“不前进的话，也会错过很多。在此静止到永恒的你，不也在失去着吗？失去着那些美好和精彩，那些温暖与炽烈。”

“明明忍受着这样的孤独，却又要为了永恒而把这份孤独时间的尺度无限延长。”八重神子语气里满满的都是心疼，“告诉我，为何此地的天空曾是那样晦暗，而偏偏此刻又泛起了光芒？”

荧木木地注视着一心净土天空闪烁的温暖光彩，在心里回答：难道不是因为民众的愿望传递到了神明心中吗？

狐仙宫司亲昵地蹭了蹭她的神明：“这里是你的【一心净土】，是你的内心世界。所以……其实你很开心可以再次见到我，你早已无法忍受此地的孤独了，对吗？”

荧别过脸去，没有表情的放弃思考。

最后的结局皆大欢喜，三社奉行内部的叛贼被肃清。君侧藏□□，反抗军以刀剑进谏的事也被将军宽恕。混杂在反抗军里的南十字船队悄无声息地离去。愚人众撤离稻妻，眼狩令也被雷电将军亲自宣布废除，旅行者小队可以在稻妻畅通无阻地冒险了。

真是可喜可贺啊。

女士乘船离开离岛的那天是个风和日丽的好日子，米洛在神像下目送她和愚人众的成员们离开。

那天她问女士为什么要叫自己小公主，对方笑了一声：你可是被你哥捧在手心养大的，娇贵的不行，以他的地位来看，叫你一声公主也不为过。

米洛思考很久都不知道要说什么。

离岛的枫叶很美，漫山遍野如同燃烧的火焰。米洛捻了一片叶子在手里把玩，等待荧和柊千里说完话，给那次的委托画上一个圆满的句号。

荧和派蒙喜气洋洋，见米洛一直没什么精神的样子，关切地询问：“怎么了米洛，怎么没什么精神的样子？”

“我在想，什么时候告诉你们我的决定。……现在就很好。”米洛嘀咕着，正视她的小伙伴们，“没办法和你们继续接下来的冒险了……”

派蒙惊叫一声：“为什么啊？！”

“我和哥哥做过约定的，也和以前的孩子做了承诺……但是我违背了约定，我觉得，现在的我并不适合在尘世游走。”米洛挠挠自己的手背，无意识地扣出血痕来，“虽然他们都没有明说违背约定要做出什么改变，但我自己定下的惩戒是回家。”

“要回家了吗？”荧把她的手抬起来捧在掌心，“不用紧张，慢慢说。”

她很有耐心地引导这个一路同行的女孩。

米洛只是反应太迟钝了，甚至有点笨，但她是个好孩子。荧对温柔的好孩子永远不缺乏耐心。

“稻妻的神之心，已经被散兵带走了。”米洛反过来抓住荧的手，像是受惊的小兔，“须弥，纳塔，枫丹，至冬……全部都是有龙生活的国度，我现在的实力去到那里只会给你和哥哥拖后腿，我想保护你们……我不想再被保护，什么忙都帮不上了。”

荧沉默了，她知道米洛的意思。愚人众执行官的目标是神之心，为了获取神之心总是会做出什么的。目前来看，大多不是什么好事。而会阻拦其行恶的旅行者，势必会遭遇恶战。席位越往前，实力越强。荧的实力尚未恢复，对战雷神都需要维尔斯和万千愿望的辅助……以后可怎么办？

米洛不想再躲到哥哥和朋友身后了，她不想当被呵护的“小公主”。

她是龙类，她可以自己保护自己的，甚至可以保护她珍爱的事物。

*剧情这个时候八重是不知道岩神假死的，雷电影估计也不知道（她一直是宅女），后来知不知道我就不知道了……

傻妞被打痛了，知道回家升级装备了（欣慰抹眼泪）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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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写信的第十九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