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声言失魂落魄地回到家里,人刚进门,窗外就电闪雷鸣。
“声言,你回来了。”沈之忱听到门声便从书房里出来,“这是怎么了?怎么又哭了?谁欺负你了啊?”
蒋声言抬眼看了看沈之忱,便又低下头,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
“没去上班?”
蒋声言委屈巴巴地点了点头。
“这大阴天的,不去上班也就不去了。”沈之忱接过蒋声言手中的包包放在一边,领着她到沙发上坐下,“怎么又哭了啊?”
沈之忱这才看清蒋声言的脸,原本白皙的脸又变得红肿,她这才知道固执的蒋声言肯定又去找金馥雪了,而且又吃亏了。
“这脸怎么又肿了?”
“你又去金阿姨家了是不是?她又打你了?”
蒋声言点了点头,然后便抱着沈之忱呜呜哭了起来,沈之忱耐心地等蒋声言发泄完情绪。
“小忱。”
“嗯,我在呢。”沈之忱摸着蒋声言的背,为她顺着气。
“我妈不是我妈。”
蒋声言的话印证了沈之忱长久以来的猜测,她一直就觉得金馥雪和蒋声言并不像,不单单是长相,甚至是性格还有天赋。
“那是你……后妈啊?”
蒋声言愣了愣,她幡然醒悟,果然人不能太过于沉溺于情绪,这么简单的法理关系她都没有理清。
“那我觉得金阿姨要是你后妈的话,对你还挺好的。不过,从来没人跟你说过吗?”
“后妈才是最坏的。”蒋声言吸了吸鼻子,她好像掀开了幕布的某一角,看到了些光亮,瓮声瓮气地讲:“她们一直在骗我。”
沈之忱亲昵地亲在蒋声言的额角,开导道:“可是告诉你了会怎么样呢?徒增烦恼罢了,就像你现在这样。”
清醒了一点的蒋声言明知道沈之忱说的有道理,还是委屈巴巴地抱怨:“有你这么安慰人的嘛!”
“好了好了,不气不气。”沈之忱马上安抚快要炸了毛的蒋声言,“他们最坏了,他们都欺负你。有什么事儿不能好好说嘛!干嘛老是动手。”
蒋声言撇了撇嘴,瓮声瓮气地讲:“这还差不多。”
“我去给你拿两块冰敷敷眼睛,眼睛都肿的跟核桃似的。”
蒋声言摊到在沙发上,窗外突然响起来的雷电吓得她一抖。无能狂怒的她只能把身边的抱枕扔出去撒气。
徐芮是谁?
问题好像又回到了原点。
沈之忱从厨房出来,看到地上的抱枕,又看到蒋声言蜷缩在沙发上哭泣的人,无奈又心疼。
蒋声言接过沈之忱递过来的冰块,敷在眼睛上。冰凉让人清醒。
“我真傻。”蒋声言突然觉得自己又错过了与金馥雪对峙的机会,她为什么没有问出徐芮到底是谁。她真的是徐芮生的吗?可是她出生的时间,徐芮已经过世了啊?除非她被改了户口?
“嗯,是挺傻,你非得跟她对着来,她能打你,你也不能打她。”
虽然沈之忱说的不是蒋声言的心中所想,但是她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就当蒋声言慢慢平复了情绪,沈之忱甚至觉的她已经睡着了的时候,蒋声言突然出声:
“小忱。”
“嗯?”
“你喜欢Y城吗?”
“你要是不喜欢,我也可以不喜欢。”
沈之忱的回答让蒋声言出乎意料,她翻过身,握住她的手:“你就这么没有底线啊?”
“对啊,你能怎么样?”沈之忱学着蒋声言的样子歪了歪头:“你才是我的底线。”
蒋声言犹豫着问:“可是把人生的全部希望都寄托在一个人的身上,是很冒险的。”
“人生本来就是一场赌博啊,输赢都有才对。”
蒋声言还是有些难过,毋庸置疑,曾经的她,赌输了。甚至到现在都耿耿于怀到放不下,可真是可笑又可悲。
“所以……金阿姨又生气了?”沈之忱试探着问,其实她不太清楚蒋声言对什么耿耿于怀。
“是吧。”
“你不是说你去上班了吗?你要是说你去金阿姨家,我就和你一起去了。”沈之忱摸了摸蒋声言的发,说不心疼是假的,“我能理解你心里的感觉,但是你这两天的行为是不是有些莽撞?”
蒋声言不得不承认沈之忱说的对,但是她一时间也想不到什么其他的办法,除非她继续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你别不服气哦,声言。”
蒋声言的眼泪在眼眶打转,倔强地讲:“我没不服气。”
沈之忱轻抚蒋声言的脸,“我都看出来了,你在心里肯定在嫌弃我唠叨。”
“那你想怎样?”蒋声言干脆选择耍赖。
沈之忱揉了揉蒋声言的头,反问道:“我能把你怎样?”
蒋声言确实有些烦,许多事情得重新规划了,索性不去想。
“你今天怎么没去画室啊?”
“金阿姨早上给我发了微信,说今天不去上课了,我看今天还会下雨,就在家里了。不过幸好我在家里了,要不然你这个小笨蛋还不知道该怎么钻牛角尖。”
蒋声言撇撇嘴,她确实挺喜欢钻牛角尖的。
“我有些累了,我们再去睡一会儿?”
“好。”
蒋声言睡了一会儿,就被噩梦惊醒。
躺在她旁边的沈之忱连忙起身,把她搂在怀里,轻抚她的背安抚,直到听到蒋声言讲:
“做噩梦了。”
“梦都是假的。”
“梦到自己掉进冰窟窿里,都快淹死了。”
“那今年冬天就离冰面远一点。”
蒋声言赖在沈之忱的怀里,享受片刻的安宁。她突然觉得她对金馥雪的感情变了,变成了愤怒,甚至萌生了恨意,恨她操控自己的一切,恨她的不坦诚,也恨她的突然抛弃。
“想什么呢?”
蒋声言往沈之忱的怀里蹭了蹭,坦然地讲:“还是有些伤心。”
“当然了,怎么会不伤心呢?”
“怎么办啊,小忱,我不能以后都不面对她了吧?”
“声言,情绪上头的时候,别做决定。”
“那现在该怎么办?”
“为什么要逼着自己现在就拿出一个办法呢?”
“我从来没有像这样茫然过。”
“其实我也没有什么好办法。”
沈之忱犯了难,她觉得得想个办法转移一下蒋声言的注意力,要不然事情没把人逼死,情绪也会把人逼死。
“哎?我把花花他们请来玩好不好?让他们跟你一起打打游戏。”
“你确定我现在这个样子不会吓到小朋友吗?”蒋声言吸了吸鼻子,约小朋友简单,但她现在才不想见到孙青衫和李想,多丢人啊!
“那就电话约喽,反正网络游戏也不一定得在同一个空间。”
沈之忱的提议还是被蒋声言否决,其实她现在什么都不想做,但什么都不做又让她很心烦,于是便问沈之忱:
“那你心烦的时候都会做什么?”
“画画吧,用铅笔画线条之类的。”
“哦。”蒋声言应了一声,又将头埋在沈之忱的怀里,沈之忱能理解蒋声言的心情,便接着讲:
“我叔走的时候,特别突然,我就处理各种事情啊,然后有一天所安去上课了,我一个人在家,初冬的时候风特别大,我就看着窗外的银杏叶被风吹掉,那一瞬间就真的是悲从中来,嚎啕大哭。”
蒋声言抬头看着沈之忱,半天才说出来一句:“所安还是陪着你经过了很多事情的。”
沈之忱有些无奈,“重点不在这儿好不好?”
“你紧张什么?”
“没有,我就是想说……我就是想说就算金阿姨骗了你,但她对你的感情不会是假的吧?她把你照顾的这么好,是不是?”
蒋声言赌气地背过身,她知道沈之忱说的有道理,但是她不想听。
沈之忱从身后抱住蒋声言,连声哄:“好了好了,我不说就是了。声言是个有分寸的人,肯定会解决好这件事的,对不对?”
蒋声言又吸了吸鼻子,瓮声瓮气地讲:“那你得站在我这边。”
“我当然站在你这边。”沈之忱无奈地笑了笑,接着说:“等我下次见到金阿姨,我会说她的,好好说话不行么,还非得动手啊?万一再把我们蒋律的小耳朵打坏了怎么办?是不是?”
“嗯!这还差不多。”
大悲之后的空虚、茫然无措,加上连日的劳累让筋疲力尽的蒋声言又沉沉睡去。再次醒来时已经是傍晚,而且家里还多了个人——路星辞。
蒋声言考虑再三决定还是跟路星辞进了书房,两个人在沙发坐定:“您有事情找我?”
“嗯,我过来看看你。”
“还活着。”
“声言,人只有活下去,才会有转机。”
“铁案钉钉的事情,会有什么转机?”
蒋声言抬眼打量着路星辞,她状态也不是很好,整个人显得十分疲惫。又想起金馥雪家里的狼藉,路星辞现在还能坐在这里跟自己说话,不是有情谊,就是有目的。
“不好意思,声言,我这个人共情能力差一点,不能跟你感同身受。”
“那您能告诉我真相吗?我是徐芮生的?”
蒋声言死死地盯着路星辞的脸,可是良好的职业素养让路星辞毫无破绽,半晌,她才说了句:
“我跟你妈发过誓的。”
“您还信这个。”蒋声言冷笑,她理智告诉她,她现在的行为是在与虎谋皮,“那我应该说服我自己吗?觉得曾经她是爱我的?”
“那你觉得她爱我吗?”
声言:这你问我干嘛啊……
者尔:吃饺子了吗?或者吃汤圆了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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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4章 新的疤(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