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声言的闹铃叫醒了沈之忱,沈之忱关掉闹铃,看着蒋声言尚未消肿的眼睛,还有鼻梁处的伤,心中很是心疼,她不知道蒋声言究竟经历了什么,但是她隐隐的能感觉到这件事情不但令蒋声言难以启齿,甚至让她的世界崩塌。
沈之忱轻声唤起蒋声言,将助听器递给她。刚苏醒的蒋声言觉得头痛欲裂,浑身酸痛,但心里的痛苦很快将生理上的痛苦掩埋。
“芮芮,要不然今天请个假,不去上班了?”
蒋声言一抖,她从来没有像现在一样抗拒这个小名。她知道这个名字的主人不是她。
蒋声言有些茫然地看着沈之忱,要是她真的突然si在水里,不知道沈之忱是否能受得起这个打击。蒋声言甚至有些后悔,她当初,就不应该去招惹沈之忱的。她甚至不能明白在她短短的人生之中,为什么当她觉得人生将要变好的时候,生活就会给她迎头一击。
沈之忱温柔地摸着蒋声言的头,“想什么呢?真的累了今天就在家里歇一歇,或者我陪你出去走走。”
蒋声言皱了皱眉,终于下了决定:“今天约了客户,放人家鸽子不太好。”
沈之忱有些恼,但蒋声言不说,她也猜不出到底出了什么事,她更不想逼着蒋声言说出来,只能提议:“嗯……那你先去洗漱?我去准备早餐?”
蒋声言点头应允,她抬手揉了揉太阳穴,想让自己的头脑不那么痛,最好是能清醒些让她能分析清楚现在的情况。
蒋声言来到浴室,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披头散发,脸上又填了新的疤,刚进入夏天,竟然第二次破相了,眼睛还有些肿,不过幸好昨天沈之忱为她处理的及时,脸已经消肿了,要不然真不能出去见人。蒋声言自嘲般地笑笑。她怎么又做这种伤敌八百,自损一千的事情了?但也没有办法,在她和金馥雪的关系里,无论她是什么身份,金馥雪都是处于优势地位的那一个。难道现在的她还是没有能力和金馥雪对抗吗?
沈之忱为蒋声言煎了面包,热了牛奶,做了蒋声言爱吃的糖醋蛋。也许是前一天的争执费了太多力气,蒋声言很给面子的把盘子中的食物一扫而光。她愣愣地看着沈之忱,犹豫着问:“小忱,如果我……我不在了,你……”
“我活不下去的。”沈之忱放下手中的杯子,平静地看着蒋声言,甚至嘴角还带着微笑,“虽然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声言,相信我,没有什么比活着更重要。”
真的是这样吗?蒋声言相信沈之忱的真诚,但是,痛苦加诸在她的身上,也是真真实实的存在啊!而且她似乎想不出什么好的办法去面对这些痛苦。
“你不怪我不跟你讲吗?”
沈之忱忍住眼眶之中的泪,抓住蒋声言的手:“你有你的理由。不论发生什么,这都是属于你的,长长的一生。”
蒋声言点了点头,勉强扯出一个笑,目光无意之中落在窗台上的花,阳光落在那里,很是明亮。
蒋声言离开家,开着车子来到律所楼下,却怎么也打不起精神来,犹豫再三还是请了假。但又不知道该去哪,只能开着车子在街上乱逛。
车子最终还是开到金馥雪家的楼下,虽然蒋声言心里觉得讽刺,但还是决定上去看看,应该聊些什么呢?她不知道。凭她对金馥雪的了解,除非她找到真凭实据,不然金馥雪是不会承认的。
蒋声言用指纹开门进屋,窗帘把光亮挡的严严实实,她按开了灯,看了看满地的狼藉,她当然知道发生了什么。这也是金馥雪发泄情绪的惯常做法。只不过,现在的被宣泄的对象不是她罢了。
蒋声言敲了敲卧室的门,再三犹豫还是唤了声:“妈,我回来了。”
金馥雪被叫醒,看着眼前的人,某一瞬间觉得有些不真实,坐起身望着她:
“你回来了,声言。”
“嗯。”
蒋声言应了一声,然后便是长久的沉默。
“昨天……没太睡好,所以今天没去蛋糕店。”
蒋声言点了点头,说道:“我看路阿姨在桌子上留了粥,我去给您热热。”
“好,那我起来收拾一下。”
蒋声言只是应了一声,便转身离开卧室。金馥雪又倒在床上,她还是老了,即使她准备了一辈子,做出过种种假设,可这一天真的到来的时候,她还是不想去面对。如果谎言能让蒋声言活下去,那她不介意继续说谎。
金馥雪简单收拾了一下,便来到餐厅,蒋声言正坐在椅子上愣神,惨白的脸色让她脸上的伤更加明显。金馥雪想伸手触碰,却被蒋声言下意识地躲过。
“我没事。”
“没事就好。”
金馥雪坐在椅子上,想开口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她应该道歉吗?
“楷宇说的是真的,对吗?”
金馥雪深吸了一口气,故作镇静,解释道:“他和你一样大,他会知道什么你不知道的事情吗?他只是一个被**蒙了心的蠢男人,你相信他,不相信我吗?”
金馥雪顿了顿,她赌蒋声言没有确切的证据,要不然她不会是现在这个反应:“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傀儡不听话就要换掉,要不然时间长了,他还真的以为自己是主人了。”
金馥雪的话很有道理,但只是一面之词。有时候,巧合多了就不是巧合了。蒋声言觉得自己现在就是一只困兽,她被围在了虚空之地,找不到任何可以抓住的稻草。
金馥雪看蒋声言没反驳,语气中透着威胁,继续讲:“你想一想,如果你真的和我决裂,最终的好处是谁的?”
蒋声言没说话,只是愣愣地看着金馥雪。就当金馥雪觉得蒋声言已经被她说服,却听她讲:
“你们都骗我,没有事情是真的,没有感情是真的,只有痛苦是真的。”
金馥雪站起身,愤怒地看着蒋声言:“你就油盐不进了是不是?”
蒋声言似乎是铁了心,抬头和金馥雪对峙:“我一直生活在你编织的谎言里,是你一直在骗我。”
金馥雪抓住蒋声言的衣领,“我骗你什么了?!你说啊?我辛辛苦苦养了你这么多年,养出冤家来了?!”
蒋声言看着金馥雪眼中的狠厉,害怕和恐惧一齐袭来,眼泪不争气地留下来:“所以呢,你生气了,又要把我关进地下室吗?”
“你以为我不敢吗?”
金馥雪又把蒋声言推倒在椅子上,争执之中敞开的衣领露出蒋声言白皙的皮肤,还有上面的绳痕。金馥雪刹那间就知道昨晚发生了什么,有那么一瞬间她真的觉得确实是她害了蒋声言。可是固执的蒋声言却依然要质问:
“你养我是为了什么呢?”
“我为了什么?我当初把你扔在你爷爷家,让你自生自灭,就不会有人今天这样质问我。”
“那你呢?去哪里?和徐芮一起私奔吗?”
不出意料的,蒋声言又结结实实地挨了一巴掌。
金馥雪被气得手抖:“我不许你提她。”
蒋声言扶正了被打歪的眼镜,俯身捡起助听器再此放回耳朵里,自嘲般地笑笑:“原来你的软肋一直都不是我,而是徐芮。”
一股巨大的恐惧向金馥雪袭来,蒋声言戳中了她内心中最不想被触碰的地方。可是蒋声言似乎不想停下,继续说:
“芮芮不是我,对吗?所以你只在chuang上才会叫我芮芮。”
是的,金馥雪在生活中从来都不会唤蒋声言小名,她对蒋声言的称呼连名带姓,只有生疏才能掩盖掉过分的亲密。
“傀儡不听话要被换掉,替身发现了真相,是不是也要被除掉?”
“你以为我不敢吗?”金馥雪强装镇定,她知道很多东西对蒋声言来讲是没有用的,她现在在乎的只有真相:“你是在威胁我?”
“我没有质疑您,你的手腕我是领教过的。”蒋声言顿了顿,接着讲:“不过si就si了,我不在乎的。”
金馥雪坐在了椅子上,她从来没有觉得像现在这样狼狈,她不得不承认蒋声言所说的是她真的惧怕的。
“你知道吗?从小我就觉得,你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即使你虐待我,把我关起来,甚至到最后你执意要跟我分手,你抛弃我,我也觉得那是因为你爱我。”蒋声言擦了擦泪,觉得自己真傻,竟然一直被金馥雪耍的团团转:“现在我发现,这一切都是假的,我在你的世界里甚至都不应该存在,我是那么的不重要,我真傻,我竟然为了让你爱我,我去说服我自己,我甚至真的爱上你。对于你来讲,我只是一个替身,是吗?”
“蒋声言,爱情有开始就有结束的,你知道吗?你想要什么呢?要一个解释?你在纠结什么呢?”金馥雪觉得自己是真的开始生气了,她为徐芮感到不值,辛辛苦苦生的孩子在发现了真相之后,竟然一句不问。
蒋声言闭了闭眼,她后来疯长出来的自我意识,把她带出了深渊,却又推入了谷底。她知道她说的这些金馥雪不会懂的。
蒋声言站起身,“我走了。”
金馥雪看着蒋声言离去的背影,撑着早已经失去所有力气的身体,抓住她的手腕:
“言言。”
“活下去。”
“算我求你。”
emmm声言现在脑子不太清醒……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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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3章 新的疤(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