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了半晌,蒋声言摇了摇头。
路星辞压制住心底的悲哀,可语气中不由得透出些凄楚:“原来你也看出来了。”
蒋声言又摇了摇头,决绝地看着路星辞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讲:“我的意思是,我无所谓。”
路星辞只好装洒脱,她摊了摊手,道:“我也无所谓。”
蒋声言强迫自己快点思考,路星辞这个时候出现显然不是为了跟她聊儿女情长的,既然她不相信金馥雪的感情,那肯定是另有所图,图钱吗?要是图钱的话,她已经得到了啊,金馥雪给别人花钱一向大方。
蒋声言问道:“您现在来,肯定不是来跟我谈这个的,有什么吩咐您直说。”
路星辞点了点头,她还是很欣赏蒋声言的爽快劲的:“我长话短说好了。我想跟你合作。”
她现在还真是在与虎谋皮。
蒋声言看了看窗外,太阳已经悄悄隐在云后,天边的云彩被染红。她是不是摆脱不了当棋子的命运?
“我能做什么?”
“我不想让你妈离开我,懂?”
“您可真幼稚。”蒋声言不太明白,这关她什么事?
对于蒋声言的冒犯,路星辞不以为意,接着讲:“简单来说就是保持原来的相安无事和最基本的体面。”
“您到底是来威胁我的,还是来寻求结盟的?”
原来路星辞在意的是蒋声言被逼急了之后的鱼死网破。
“当然是后者。”
“您还怕我报&&警吗?”蒋声言不解地问。
路星辞强撑精神,神色一凛:“你可以试试。”
蒋声言倒是觉得有些奇怪,她为什么没有冒出过把金馥雪送进监狱的念头?人真的会被情绪冲击到没有理智。但她还是保持着表面的云淡风轻:
“知道了,您是来威胁我的。”蒋声言不由得想,如果真的把金馥雪送进监狱,她会获得心安吗?
“我都说了,我是来寻求合作的。”路星辞被迫又重复了一遍。
蒋声言还是没有弄清路星辞的真实目的,“那您能给我什么呢?”
“我保证你的生命安全。”路星辞顿了顿,沉声说:“还有小忱。”
“您就是来威胁我的。”蒋声言虽然嘴上这样讲,但是觉得无所谓,还指了指脸上的伤:“您也看到了,我今天又挨了打,我可以收下您的威胁,但是我要我妈给我个台阶下。”
“你……”路星辞知道让金馥雪先服软,难如上青天。
“要她亲自给我台阶下。”蒋声言的语气中透着不容置疑的笃定,她可不想失去现在的有利位置。
“行。”路星辞白了蒋声言一眼,“要不是看在你妈的面子在上,我都懒得搭理你。”
“我无所谓。”
路星辞还是第一次领略到蒋声言的固执,她有些生气了,“你这小孩,谁教的你这么固执又倔强。”
“我妈。”蒋声言的回答真切又笃定。
路星辞不想再跟蒋声言理论下去,“我回去了,你自己看着办。”
“嗯,您慢走,我就不送了。”
路星辞坐上车子,看着车窗外的滔滔江水,不由得生出许多的感慨,蒋声言是个烫手山芋,金馥雪就不是吗?她和金馥雪认识了三十多年,还没见金馥雪给谁道过歉。一向觉得自己是唯物主义者的她,开始相信宿命了。三十年前她就周旋于金馥雪和徐芮之间,三十年后,她又不得不平衡于金馥雪和蒋声言之间。
路星辞回到家,金馥雪已经收拾好了屋子,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电视开着,但人却没有一点心思放在电视上。
“我回来了。”
“嗯,我点了菜回来,在桌子上,你换个衣服就可以吃饭了。”
路星辞看了看餐厅,坐到金馥雪身旁:“累了吧?”
“还好,上午声言来了。”
“我刚才从单位早走了一会儿,去声言家看了看,她看上去精神不太好,很累的样子。”
金馥雪收回目光,看着路星辞,问道:“她跟你说什么了?”
路星辞看着金馥雪紧张的样子,抬手轻抚她的背,安慰道:“放轻松,她说,她又惹你生气了。”
金馥雪轻哼一声:“哼,蒋声言才不会这样说话,她肯定是说我又打了她。”
“你看,你后悔了吧?”
谁知“后悔”两个字成为触发金馥雪回忆的关键词,她长叹一口气,说道:
“我都不知道从哪开始后悔,我是从非得证明自己,毕业后找个班上开始后悔,还是从喜欢上徐芮开始后悔,还是后悔没能救徐芮,还是从非要收养蒋声言开始后悔……我这长长的一生,竟然充满了让我后悔的事情。”
金馥雪现在想来,她当初就是无法处理萦绕在心头的悔意,才做出一个又一个让她更后悔的决定的。
路星辞不由得感叹造化弄人,赶紧安慰道:“好了,我们还得向前看,是不是?有问题就去处理问题就好了,当然,你要是想逃避,也是个办法。”
金馥雪靠在路星辞的肩上,她实在是没有气力继续面对这一桩桩一件件事情,但是又不得不面对。
“我想逃避,但是声言可远比我想象中的要勇敢,我现在想不明白,她是从哪知道的徐芮。”
“会是蒋喆告诉她的吗?”路星辞说出心中的猜测,毕竟男人的承诺一向不可信。
“蒋喆要想跟她说什么,早就讲了。更何况之前蒋源还把声言打到住院,蒋喆没有理由这个时候跟声言讲这件事情。”
“那有没有可能,是之前的东西没放好?她乱翻的时候发现了?”
金馥雪摇了摇头,继续否认:“不会,我检查过保险柜,都锁的好好的。”
路星辞一时间也想不到其他的可能性,便说:“她知道也就知道了,小孩子嘛,闹一阵子就好了,她又不傻,孰轻孰重还是分得清的。”
“对了,你给棠溪逸打个电话,嘱咐一下,我怕声言会去找她查户籍。”
“放心吧,当年这事儿是我亲自去办的,棠溪逸找不到的。”而且,路星辞觉得蒋声言并不会去找棠溪逸帮忙。
“万一呢?”
“我现在就去给棠溪逸打电话。”
路星辞承认自己有些自私,她希望金馥雪和蒋声言可以开诚布公地聊一聊,事情并不复杂,但她觉得以蒋声言的脾气是肯定不能接受这些的。
“我有些饿了,你先去换衣服吧。”
“啊……好。”路星辞起身到衣帽间换了家居服,顺便给棠溪逸打了个电话交代了几句,便急急忙忙地来到餐厅。
“要喝点酒吗?”
“不了,明天还有事情要处理,宜早不宜迟。”
“说来听听,需要我帮忙吗?”路星辞问道。
“昨天我们去和楷宇桓宇吃饭,是因为楷宇要结婚,女方要180万的彩礼。”
金馥雪想起来昨天的事情有些生气,要不是金楷宇这家伙,蒋声言也不会现在就跟她摊牌。
“好家伙,这么多。”
“是有些多,但是不得不给。”
“为什么?他们不是自由恋爱吗?还有了孩子。”
Y城本地的彩礼并不多,这跟近代以来的外来移民不无关系,加上领先于全国的受教育率和男女平等的思想,所谓的彩礼更多的是走个过场,十万二十万也就可以了。
“说一个你不知道的事情。”
“嗯?”
“金楷宇喜欢蒋声言。”
“啊?”
“荒唐吧?我也觉得荒唐。”
路星辞咀嚼着口中的食物,慢慢消化着这件事情:“其实,声言长得好看,个子又高,身材匀称,学历又好,有几个追求者没啥。”
“他是她哥。”金馥雪脱口而出,自己都觉得这话从她嘴里说出来实在是荒唐。
“不是没有血缘关系吗?”路星辞顿了顿,接着讲:“没想到你还在乎这个。”
金馥雪抬眼看了看路星辞,心中竟然生出一些毁灭一切的念头,冷冷地说:“我确实是十恶不赦,但也没坏到那个程度。”
路星辞终究是软了语气:“别这样说自己。”
“我想,蒋声言现在就是这样觉得的,她一定恨透我了。”
“那你想怎么办?”
“我不知道。说实话,我现在是害怕面对她的,我没有把握在和她的对峙中占得上风。”
“有没有可能。”路星辞小心翼翼地试探:“你想的方向就错了,声言需要的可能就是一个道歉。”
金馥雪摇了摇头:“你没有我了解她,她认准了的事情不会云淡风轻地结束的。”
一碗饭见底,路星辞放下饭碗,为金馥雪夹了块鱼肉,说道:“她是否想结束那是她的事情,但作为造成这件事情的始作俑者,你不是更应该积极一点去处理这件事情吗?”
“你觉得我该怎么做?”金馥雪知道路星辞是来当说客的。
路星辞小心翼翼地看着金馥雪,犹豫着讲:“道歉……吧?”
金馥雪放下碗筷,盯着路星辞问道:“你觉得我应该去给蒋声言道歉?”
“倒也不是非要你去道歉,就是你得拿出解决事情的态度,哪怕给声言打钱呢?”
“我不停她的信用卡,就已经不错了。”
“你真的以为你能通过经济手段去制裁声言?”
“你知道一些别的事?”
“不知道。”路星辞摊了摊手,“我就是觉得声言那样有头脑的小孩,怎么会没有小金库呢?”
“不会,她要保持她名下的账户里,没有钱。”
“为什么?”
“哼,这小孩,老谋深算着呢!”
祝大家新年快乐,新的一年这篇文一定完结[竖耳兔头][竖耳兔头][竖耳兔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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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5章 无所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