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
刺目的光线透过雨窗跳了进来,谢此宵抬手挡了挡,眯着眼睛从床上坐了起来,手搭着后颈很轻的揉了揉。
有点头晕……
不会是被路重雪传染了吧。
想到omega的名字,谢此宵这才发现睡在旁边的人不见了,旁边的床单整理的一丝不苟,冰凉一片,就像是没人来过一样。
揉着后颈的手一顿,alpha的眉毛下意识的皱了皱。
人呢?发着烧乱走什么。
谢此宵趿拉着拖鞋出了房间,一出门就撞上了正在打扫卫生的徐管家。
“徐叔,他人呢?”
徐管家一愣,过了三秒才知道alpha嘴里的这个“他”说的是谁。
“你说重雪吗?他很早就出去了,好像六点多的时候,我才开始准备早饭呢,就看到他下楼背着包出门了,早饭都没吃。”徐管家说着,又开始抱怨道,“你说这怎么能行呢,人又还生着病。我看他还挺急的,但再急的事情,也没有这吃饭重要啊。”
alpha越听眉头拧的就越紧,这个死omega又要干什么?他掏出手机,准备给路重雪打个电话,解锁了屏幕才想起omega的手机昨天出事的时候坏了。
而且就算路重雪换了新手机,自己也没有他的联系方式。
“啧。”谢此宵烦躁的抓了抓自己本就没搭理的鸡窝头,把omega从微信小黑屋里揪出来,犹豫了两秒,给人发送了一条好友申请。
做完这一切之后,微信忽然紧接着弹出一条新消息,来自十三楼工作大群。
[齐妄你tm为什么这么帅啊!:宵哥,昨天高架上发生的那件事,第九楼的血液检测报告出来了。]
[齐妄你tm为什么这么帅啊!:宵哥你来军部了吗?你看了包吃惊的。简直就是……我不剧透了,等你自己来看。]
卖什么关子呢……齐妄也是个死人。alpha无语的扯了扯嘴角,已读不回,急匆匆的套上外套下楼。
徐管家在后面看他已经走到了玄关换鞋,还顺手拿上了车钥匙,皱眉大喊:“小宵你干嘛去啊?你也不吃早饭啦?”
谢此宵甩着钥匙:“我去军部吃,临时有事。”
徐管家看着alpha毫不犹豫走远的身影,叹了口气:“唉,现在的小年轻啊,一天到晚都不知道在忙什么,怎么能不好好吃饭呢?”
alpha开了车下山,实在觉得自己头脑有点晕乎乎的。又下了一夜雨已经过去了,湿漉漉的地面在他眼底延伸向前,变成一条仿佛没有尽头的黑色长线。
他按了按太阳穴,想,自己不会真的被路重雪传染了吧。
军方总部建在骆山下,与小今山隔江相望,经过昨天那样的三案并发,今天的双子厦变得格外忙碌,人来人往。
“动物血液?”
路重雪拿着手里的血检报告,有点不可置信的抬眼看向沈煜城。
对面的人点了点头,严肃道:
“没错,起初第一遍的时候,第九楼的人也不敢相信,又重新了检测了几遍。三次结果都显示,那些突然发疯的alpha血液里,确实被注射了某种精神控制类的药物。从药物成分里,他们提取出了动物血液,含量还不少。”
“某种犬科动物的血液。”沈煜城补充道,“不能具体分析出到底是什么,但基本可以知道,他们突然狂暴的原因和这种药物里加入的血液是脱不了干系的。”
喉结艰涩的一滚,omega翻着那本血检报告,“所以您找我来……”
“昨天你提到了MS28,你现在是唯一对WP研究的这些东西有所了解的,所以我就想问问。这种情况,你觉得和MS28存不存在某种意义上的关联……或者说,MS28的成分里,是不是也含有动物的血液?”
“抱歉沈叔叔,我不知道。”路重雪微微喘了口气,摇头,“他们的研究一向很保密,卧底的时候,我并不能知道全部的东西。我只知道,它的成分里可能有一种很重要的东西,是支撑这种药物成功的关键。”
“至于是不是动物血液,这一切都还是未知。”
沈煜城摘下眼镜揉了揉眉心:“没事,这也不怪你们,是WP太警惕,不然这么些年,他们也不可能在道上做大做强,让政府和军部都这么头疼……看来只能希望十三楼的人可以一点一点抽丝剥茧,早日调查清楚。”
说到这个,沈煜城又想起来omega从进门开始对他说的那句话。
“对了,你刚刚和我说,你想做枪法和敏感度的康复训练。”
路重雪揪着挎包的带子,沉默了几秒,把昨天的事情抖出来,“其实昨天,我碰到了一个很奇怪的人,他身上的味道很……”他琢磨了一个措辞,“特别?不像纯粹的信息素,更像是某种东西和信息素混在一起发出来的气味。”
沈煜城眉头拧紧:“难道是WP的人?他们盯上你了?”
路重雪摇头:“我不确定。”
如果是WP的人,为什么又只是说了三句话就莫名消失了,可听那三句话,对方分明是认识他的。
甚至是熟悉。
这些勉强能被称之为线索的东西缠缚在一起,变成一团乱麻,怎么都看不透彻。
“……所以我才想做康复训练,可以吗沈叔叔?”
沈煜城温和的笑了笑,但还是面露担心:“可以是可以,也是以防万一。不过你腺体和身体的状况都不太好,我怕你又和以前一样,不分昼夜的练习。要是出了什么事,我可对不起你爸爸啊。”
以前路重雪还在读军校的时候,沈煜城就格外关注这个omega。一来因为他是自己逝去战友的独子,二来是路重雪真的很拼。虽然是个omega,体能方面肯定比alpha要弱,但是当年他可是为数不多从一群A里杀出来的O,狙击练习更是当时的全校第一。
为此学校甚至还传了好几天的风言风语,说他一个omega,肯定是靠后台。
越说越离谱,沈煜城花了好大劲才把这些谣言压下去。
他是路无远的儿子,他当然有这样的能力。
一个有天赋还努力的射击天才,他不第一谁第一?
本来沈煜城想把这孩子调到自己这来,做一个狙击手培养的。谁知道,路重雪居然提交了去WP卧底的申请书。
唉……这一去九死一生啊……无依无靠的,怎么不惹人怜爱呢……
沈煜城伤感的扶着自己额头,闭着眼颇为感伤的摇了摇头,心里不免感叹路家这对父子真是一个接一个的命苦。
路重雪不明所以的看着沈煜城的表情突然变得深奥起来,以为沈煜城不会同意。他有些不安的把挎包的带子揪的更紧,试探着开口:
“沈叔叔,我会自己注意的,可以吗?”
沈煜城被路重雪实质的话语拽回现实,意识到自己刚刚出神,他不好意思的掩饰性的咳了一声:“那好吧,不过我得找个人陪你练,也好看着你,毕竟我可不相信你的会注意。”
还不等路重雪回答,沈煜城就已经飞速的结束话题了。
“行吧,你好好回去休息,等你病好点了我让陪练过去找你。”
omega被他的操作整得有些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没有说什么。出了沈煜城办公室的门,这才发现三十分钟前微信收到的好友申请。
对方的头像是个有着大肌肉手臂的小狗锤爆地球的表情包,甚至还有配文:吗的忍不了了,一拳把地球打爆。个性签名更是非常个性:最烦装B的人。
他并没有在申请理由那一栏里填真实姓名,但路重雪几乎是看一眼就知道他是谁。
之前他加好友失败的那个。
omega默默点了通过,打字给他备注了[谢此宵]三个字。由于走路低着头,在拐角不小心撞上了迎面走过来的人,就这么不偏不倚撞进了对方怀里。
那一瞬间,路重雪似乎又闻到了昨晚的那种香气,很淡,烈日伴随着某种秋日水果的气息。
暖洋洋的。
“抱歉。”路重雪急急忙忙的从那人怀里退出去,飞快的冒出一句道歉,抬头的瞬间却愣住了。
谢此宵那张似乎时时刻刻都在臭着的脸近在迟尺。两人猝不及防的目光对撞。
在突然降临的这一秒。
“你怎么在这?”alpha的眉毛拧了拧,语气听上去不大高兴,那双青灰色的眼睛显得色调更冷。
“我……”omega有一瞬间的失语,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这件事,毕竟谢此宵是并不知道他的身份和过去的。
卧底这件事,越少人知道越好,毕竟军部里也不乏心怀不轨之徒。
这也是为什么军部对于那些卧底成员的身份信息都实行严格保密制度。
好在谢此宵似乎对于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这件事,探索的兴致并不高,只是沉默的看了他三秒,然后alpha就擦着他的肩膀走了过去。
路重雪刚要松口气,就听到刚刚过去的alpha忽然开口,声音有点沙沙的哑:“路重雪,你跟着我,待会送你回去。”
omega身体一滞,隔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似的嗯了一声,不太自在的踩上了alpha的脚步往十三楼的方向走。
十三楼的门一开,收音机果不其然又在播放早安首都频道,标准机械的女声徐徐流出,播报着新一轮的天气。
“受西北季风影响,未来我市降水天气将逐步减少,多云,晴天增多,风力3.3级。但在这个秋冬交替的时节里,还是提醒广大市民朋友们注意防寒保暖,避免季节性流感……”
谢此宵又关了收音机:“齐妄,你下次再在十三楼搞这个乱七八糟的,我就直接把你这个破收音机丢下去。”
“哎哎哎,别啊宵哥。”齐妄连忙把自己收音机扔到了工位的柜子里,“我这不是让大家放松放松吗?我爷爷经常听这个频道呢,你难道不觉得很轻松吗?再说了,我这不是什么破收音机,虽然是二手市场淘来的,但人家可是九五新……”
收到谢此宵甩过来的眼刀,齐妄扭了扭嘴巴,把剩下的话咽了回去,忽然看见了跟在谢此宵后面的omega,眼睛一亮。
“宵哥,你对象啊?”齐妄压低声音笑嘻嘻的问,一脸吃瓜相,“长得好好看。”
谢此宵闻言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人,omega正用那双漂亮的眼睛不明所以的看着他,颧骨上的小痣生动鲜活。
很好看吗?
路重雪不知道他们两个说了什么,也不知道谢此宵为什么突然回头看自己,但幸好alpha只是奇怪的盯着他看了两秒,就转过了头。
“说正事。”
齐妄好嘞一声,有追问一句:“宵哥你是不是感冒了?声音听起来和平时不一样啊。”
谢此宵揉了揉眉心,确实感到有点不舒服,说话声音都有点闷:“可能吧。先说正事。”
路重雪不能去和他们讨论这件事,只能无聊的在这一层转着,盯着走廊上那些过往受过表彰的优秀军人资料看,很慢很慢的看过去,不知道看了多久。
直到他听到不远处厕所里忽然穿出来一阵闷响,寻声找过去,路重雪就在厕所隔间看到了谢此宵坐在地上的身影。
alpha胸膛剧烈起伏着,看上去情况不太对。
路重雪皱了皱眉,犹豫了几秒,还是走了过去。
“你不舒服?”
蹲下去触碰到谢此宵的手掌,路重雪才发现他的体温高的吓人,喘息声也很重,而且信息素的味道几乎快要溢满整个洗手间。
这不像是发烧感冒,更像是……
浓郁的A信息素逼得路重雪下意识想后退,但下一秒,谢此宵就忽然捉住了他想逃跑的手腕。
微湿发梢下,alpha抬起了那双青灰色的眼睛。
湿润的,迷离的,像雨中深邃的湖泊。里面的侵略性和占有欲不加掩饰的露了出来。
易感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