溺蓝 第5章 出差

下了飞机后，三人被当事人的司机接送到酒店，稍作整顿，前去会见当事人。

这个案子涉及人数众多，数十名劳动者一同起诉，要求公司支付拖欠的工资。

律所代理的是公司一方，担心人数较多场面不可控，增加了代理律师的人数。

三人到达工厂。大门紧闭，在被许可后车才驶入，进入后是一排铝合金搭建的厂房，除此之外，没有任何其他设施。

司机将他们三人带到最靠里的那间房便离开。楚蓝推开门让傅清远和谈思柔先进，自己随后。进入后，楚蓝看到厂长李梁是一个中年男性，衣着朴素，体型微胖，给人一种和善的感觉，不像是会拖欠工资的样子。

谈思柔向李梁介绍了傅清远和楚蓝后，向李梁问了一些问题，最后和他说了目前的解决方案——毕竟是工厂拖欠工人工资在先，考虑到成本和效率，最好先和工人们协商分期付款，如果能够协商成功，就可以要求他们撤诉。如果协商不成，就只能应诉了。问他对此方案有什么意见吗？

李梁欲言又止。

谈思柔看出他的犹豫：“李厂长，您可以把所有情况都和我们说，如果不知道具体情况，我们没办法给您提供可行的解决办法。”

李梁这才说出自己的处境，语气无奈：“我不是刻意拖欠工人工资。你们也知道最近行业不景气，我也被拖欠了很多款项，实在是付不起工资了，即使是分期付款，也没有办法承担啊。”

傅清远把话接过来：“如果你还不起工人的工资只能被起诉了。”停顿了一下，“毕竟确实是你拖欠工资，我们再怎么帮你辩护也不会罔顾事实。当然，如果法院在查清你真的无力支付，最后的结果就是财产查封、拍卖。”

傅清远已经将最坏结果告诉李梁，现在只能等他思考后回复。

傅清远看着他面露难色：“现在我们根据你的情况给你两个解决办法。第一，催缴到期的欠款，然后用追到的欠款分期支付工人的工资。第二，你自己主动卖一些机器设备支付工人工资，毕竟自己售卖机器比法院拍卖所得到的金额要高。你可以考虑一下，然后明天给我们答复，在开庭前我们得约工人见面，和他们协商。”

李梁点头表示了解，随后便招呼司机送他们回酒店。

司机将他们送回酒店后，天已经黑到没有一点光亮。

三人换了便装在酒店餐厅汇合。傅清远和谈思柔面对面坐着，楚蓝坐在谈思柔一侧，正要点餐，感觉傅清远看向她，楚蓝以为他要对自己说什么，忽然察觉肩膀一沉，一只手搭在了她的右肩：“怎么回来也不说一声？”

傅清远瞟了一眼来人搭在楚蓝肩膀的手，正视看了一眼，很年轻，便收回目光，轻抿了一口茶。

楚蓝转头，眼睛闪过一丝震惊：“你怎么在这？”顿了一下，想起来身边还有两人，向来人介绍道：“这是我们律所的傅清远律师和谈思柔律师。”看向傅清远和谈思柔：“这是我高中同学，孟之镜。”

孟之镜向傅清远和谈思柔点头示意：“傅律师，谈律师，你们好，欢迎来北城，有时间让楚蓝尽尽东道主之谊，带你们在北城转转。”然后他看向楚蓝：“南南，我还有饭局，手机联系。”

楚蓝点了一下头，他便和傅清远、谈思柔告辞，手从楚蓝的肩膀上放下，抬腿离开。

楚蓝看着他走向旁边的包厢区，收回目光，发现谈思柔正盯着她看，但没有多问，只说让她继续点餐。

楚蓝晚上吃的不多，随意点了一个菜便说可以了，加上傅清远和谈思柔点的，三人也已足够。

饭桌上，楚蓝听着傅清远和谈思柔讨论这个案件的当事人会怎么选择解决方案，她一直默默吃饭，没有主动加入讨论。

傅清远看了一眼她，灯光照射着睫毛，在眼下形成一片阴影。脸颊一鼓一鼓的，但却没有吃饭的声音，本想问问她的想法，看着她如此有食欲便没有多问。

其实，楚蓝并不饿，但是为了避免自己被问，便一直低头吃饭。

晚餐结束，时间还早，楚蓝看谈思柔准备起身，趁机说话：“谈律，我们晚上还有其他安排吗？”

谈思柔看向她：“没有了，你有什么事吗？”

“我想回家看望一下父母，今晚还会回酒店的，不会影响明天的事情的。”

谈思柔点头表示知道，便和傅清远先离开。

他们刚离开几步远，孟之镜便走向她，帮她拿起桌上的手提包，在一旁等着她穿好外套。

傅清远向楚蓝处看了一眼，正好看到这一幕，转头，继续和谈思柔在电梯口等着。等了一会，电梯还在下降状态，他随意看向周围，正巧发现孟之镜帮楚蓝拉开副驾驶的车门，确认楚蓝坐好后关上，向驾驶座一侧走去，拉开车门，离开。

……

红灯亮起，孟之镜扶了扶眼镜，一手搭在车窗上，转头看向楚蓝，略褪去稚嫩，但还是以前生人勿近的感觉：“你回来怎么也不说一声？”

楚蓝听到他的话音，眼睛看向孟之镜，神色淡然：“出差啊，等忙完还是要回去的，所以就没和你们说。”

“毕业的时候，我们几个都回来了，本来想着你也会回来，结果你一个无牵无挂的反倒留在了学校那边，一直没问你留下的真正原因是什么？”孟之镜盯着，想看她是否有所隐瞒。

楚蓝看着前方的红绿灯的倒计时，心里默念着数字：“在群里和你们说过的，真的是为了工作。”她微微抬起下巴，示意孟之镜：“红灯亮了。”

孟之镜收回目光，轻踩油门，将车缓缓启动：“你觉得我们会相信吗？”孟之镜双手转动方向盘，调头：“当初问你，你不是说不适应南城的气候吗？现在见面了问你，怎么还是这番说辞。”

楚蓝知道自己从小与人疏远，要不是他主动和自己结交，高中时期可能一直会是一个人，后来，他和他的朋友加入了自己的生活，这份友谊直到现在。所以，她知道他们的关心，不想自己在异乡还是一个人独来独往。语气温和：“真的是为了工作。你知道的，校招的企业也好，律所也罢，大部分都不在北城。”

当然，不排除在找工作的时候，她还有一丝不切实际的幻想，留在南城总归是有机会的。何况现在机会正向自己走来，等有结果的时候再告诉他们吧。

楚蓝下车后，走到驾驶座一侧，车窗缓缓下降：“都到我家楼下了，要不和我一起上去，喝个茶？”孟之镜手上夹着猩红的烟头，表情晦暗不明，看向她：“别跟我客气了，你快上楼吧。”

楚蓝知道他不在乎这些讲究，也不再客气，转身，右手举起，摆了摆手，推开门进入。

楚蓝站在家门口，按向指纹锁，滴滴一声，“门已打开”声音随之响起，阮母走向玄关，不敢相信这个时间点她出现在家门口：“你怎么回来了，回来怎么也不提前和家里说一声，吃饭了没？”

“妈，你这么多问题我回答哪个。”楚蓝拉开鞋柜，取出拖鞋，双手搭在阮母肩膀上，推着她走向客厅。

“一个个回答。”

“我是回来出差的，晚上临时有时间回来看看你和爸，已经和领导在酒店吃过了，你不用担心。”楚蓝拉着楚母在沙发上坐下，“妈，你们最近怎么样啊？店里忙不忙啊”

“挺好的，店里招了一个服务员，轻松很多，你放心吧。”说着，忽然想到什么，准备起身，“你的房间得换个床单了，我现在去换。”

楚蓝赶忙拉住她：“妈，不用忙了，我一会儿还得回酒店，明天还有事情。”

这下打开阮母的话匣子了。

“毕业让你回来你不回来，高考的时候说你一个女孩子学个轻松点的专业，你也不学，现在忙的连家也不回。”话锋一转，一手搭在楚蓝的手上，眼睛盯着她：“你最近和韩驰相处的怎么样，上次吃过饭你们还约着见面了吗？”

楚母边说边观察楚蓝的表情：“看你这么忙也不会见面的，你上点心吧，遇到个合适的不容易，你也该成家立业了。”

楚蓝听着阮母一顿念叨，翻来覆去还是以前的内容，便随口应答，又问道：“我爸还在店里吗？”

楚母停顿片刻，咳嗽了一下，拿起水杯喝了一口：“他还能去哪，店里晚上正是忙的时候。”

“那我去店里看看我爸。”

“你去干啥，啥忙也帮不上，你坐会快回酒店休息去吧，明天不是还有事干吗，下次回来再见也不晚。”

楚蓝不作他想：“妈，那你们有事情打电话给我吧，时间差不多了，我走了。”

送楚蓝离开后，楚母给楚爸发消息，叮嘱他：“楚蓝刚刚回家了一趟，问你去哪了，我说你还在店里，你可别说漏嘴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