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臣 第58章 第五十八章 决策

等着傍晚时分，乌图云从酒楼出来，白曦提着大包小包跟在身后，她有些不舍地看看身后，好不容易找个不错的地方落脚，又遇上个奇怪的人，要真是缺个丫头，哪里不能找。

前面的人察觉到她没跟上来，微微侧头“怎么，你想跑？秧秧姑娘，你可是我花了钱买来的，在我身边虽说是要四处走动，可见识要比你在酒楼多。当然，我不喜欢强人所难，你也可以自己选择。”

白曦没那么傻，她看看乌图云身边的侍卫，那根本就不是给自己选择的样子。不过转念一想，又觉得他说的很多，自己当初出来，不就是想长长见识嘛。

她将包袱提了提，提速朝着前面赶去。

一路上，她还是对这件事耿耿于怀“你说说，我是个人呀，还被卖来卖去的，又不是物品。”

“这种乱世，人不如一个物品。要想有尊严地活着，就要变强，便不会有人欺负你。”

白曦神情一滞“这乱世，是谁造成的。百姓毫无选择，只能苟且活着。”

“秧秧姑娘，你觉得，我会是个好人吗？”

“你我刚相识，我不知道。”

“那比起大兴那位白帝，我怎么样？”

白曦没想到他会问这个事，心中提高了警惕，这毕竟是在乌图控制下，万一说漏嘴，只怕会带来麻烦。此时，她才觉得自己犯了个大错，对方若是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把自己抓去邀功，大兴和乌图的战况会更遭。

“我又不知道大兴的皇帝是什么样，对于我们这种小百姓来说，活着就是最好的事情。公子问这么多，我还真是没办法回答。”

乌图云笑了笑，不再继续追问，只是顺手接过她手里的包袱递给了身边的侍卫“放心吧，我不会为难你，但在城里，你要跟在我身边，要出了什么事，我可管不了你。”

天快黑的时候，三人到了一处宅院前，乌图云看看身边的侍卫，他点点头“秧秧姑娘，请进，这是我家公子临时歇脚的地方，姑娘先去休息。”

白曦看看眼前的宅子，如此气派，竟只是临时歇脚的地方，不禁对他的身份产生了怀疑。

“你也一起进去吗？”

“我还有事，晚点会回来。”

乌图云看着她进了门，这才朝着一边走去，那里已经有一辆马车在等候。

“领主，一切都安排好了。”

“族长们知道我来的事情吗？”

“还不知道。”

“走吧。”

乌图云看了一眼旁边的宅院，放下帘子，微微闭上眼。

城中一处戏院里，乌图的几位族长正聚在一起喝酒。自从进了浮光城，他们便将这戏院后台改成了供众人喝酒取乐的地方。乌图人不懂戏，他们也不看戏，之所以留着这里，不过是想体验这种成功。

“说起来，大兴的人有什么用，看看，男子都是这般身弱。”

“就是，早知道是这样，前些年就该动手了。要不是领主拦着，如今的白帝肯定已经是阶下囚。”

有人提起领主，其中一位年长的族长变了脸色，言语间愤愤不平“哼，这些年我们乌图子民东躲西藏，还不是因为他口口声声说大兴强大，若不是我们亲自来看一看，倒真是让他唬住了。”

“领主自从掌管乌图以来，确实过于胆小了些，那些大兴士兵连马都骑不稳，还想着抵抗。待到过几日一切部署好，我们定能挥刀直入大兴王城。”

几人越说越高兴，又是几碗酒下肚，其中一位族长起身，摇摇晃晃走到戏台前面，对着正在唱戏的人大声说道“来，你们给爷唱个高兴的，等我乌图入主大兴的时候，定给你个官当当。”

见他们没动，又说到“不想当官？那到时候给你们金银财宝，良田商铺，随意选。”

他说完，唱戏的人依旧一动不动，他们满眼愤恨地看着面前的人“给你们唱，我们宁愿死。”

“混账，现在装什么清高，要死老子进城的时候你们怎么不去死。”

“我们是想死，可我们全死了，就没人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我们几个苟且活着，就是想看到我大兴将士破城门而入的一天。浮光眼下是被你们占了，但定能很快夺回来。等你们的人头落地时，我们自然会唱。”

一番话让这位年长的族长颜面扫地，他从未想过几个戏子敢轻视自己，借着酒劲，顺手从旁边的侍卫手中抽出了大刀，在空中挥舞几下，“你们当真不唱？”

“不唱。”

话音刚落，手中的刀径直朝着旁边的人挥过去，寒光一闪，一个人头滚咕噜噜在地上滚动落，顿时惹得一阵惊呼。

“不开眼的东西，老子让你唱你便要给我唱。要是还不唱，我便砍下第二个人头。”

浓重的血腥味弥漫开，面对同伴的尸体，他们心中很惊恐，但依旧不屈从。

“那你就杀吧。”

面前的人显然是被彻底激怒了，不过是几个俘虏而已，他想杀就杀。手中的刀再次举起，眼神中带着残忍的恨意“那你们就都去死。”

“住手！”一声呵斥声传来，刀停在空中。

乌图云出现在门口，他缓缓走过去，看着地上的人头，心中明白了一切。

“五族长脾气是见长了，这人也是说杀就杀。”

看见是领主，几位族长都呆住了。还是大族长最先反应过来，连忙上前行礼，其他人这才紧随其后。

乌图云坐定，看着他们“又是酒又是肉，如此好的兴致，为何突然杀人？这么多人看着，岂不是让大兴觉着我们嗜杀戮。”

“领主有所不知，这几个人他们对五族长不敬。我们想着若此时不好好立威，这以后待我们取得大兴天下，岂不是更不好治理。”

“哦？”乌图云看向大族长“你倒是说说，我们要如何取得大兴的江山？靠着占领这一座浮光城。十几日了，你们还在城内没有任何进展，只怕们不知道城外是何等光景吧。我若是不来，你们就被人围困在这里了？未成功就先耀武扬威，不知道还真以为我们取得了多大的胜利。”

五族长听领主这样说，吓出了一身冷汗，“领主恕罪，是小的犯了错，与大族长无关。”

“来人。将五族长带下去，等他酒醒了再来领罚。”

“领主！不过是一个大兴戏子，杀了便杀了，难道领主真要为此责罚五族长。您不在的这段时间，大家尽心尽力，未曾做过对不起乌图的事情，领主这样做，就不怕寒了大家的心吗？”

乌图云起身，走到大族长面前“未经允许，擅自出兵，占领浮光城数十日就是胜利了吗？你们带走了精锐骑兵，可想过乌图的安危。这时候若是有其他族进攻，你们如何确保乌图族人的安全？乌图思，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但终究是有勇无谋。你要想建功立业，第一件事便是要把乌图族人放在心上，而不是因为一场胜仗就沾沾自喜，在这里随意杀人。”

“原来我们占领浮光城，对你这个领主来说不过是有勇无谋的行为。既然领主一定要责罚五族长，那就由我来代他受过，乌图思请领主责罚。”

他说着，顺势跪在乌图云面前，其他人见状也跪了下去。

“都起来吧。”乌图云微微皱眉“不必跟我来这一套。谋大事者，从来不会被任何人和事裹挟。我这一趟去大兴探查，收获颇多。诸位有兴趣，不妨拿他们的史册来看看，知己知彼，看看大兴是如何打败我乌图的，也许也就会明白为何今日我不让你们随意杀人。”

大族长听了这番话，也不好再说什么，只是挥挥手，让人将五族长带下去。

“领主这次来浮光城，可是有什么指示？”

“我乌图军占领浮光城数十日，城中尚有大兴将士和百姓，你们作何安置的？”

众人低头互相看看，其中一人缓缓开口道“暂且关押在城中各处牢房之中。”

“可有每日巡视，查看是否有虐待随意杀害俘虏的事情？”

一阵沉默之后，又有人说道“暂未有巡视。”

“久守不攻，已经失了先机，萧迟已经趁着这些时日在城外严阵以待，浮光城一战，令大兴皇帝颜面尽失，他们势必要夺回城池，若是攻城，你们可有守城之计？”

见到没有人回答，乌图云自顾自倒了一杯酒“你们看似是占领了一座城池，实际上却暴露了自己的弱点。我想萧迟那边应该已经看出来了。”

“那领主，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做？”

“如果继续守着，只会消耗我们自己的人力，没猜错的话，这几日之内他们就会有所行动。这一场仗，我们占不到便宜，若是带来的士兵们再有折损，后方安全堪忧，反而给了大兴可乘之机。”

乌图云一顿分析，几位族长这才惊觉，他们确实想着能借此机会在乌图族人面前表现一下，却没想过会有这么多问题。

“领主说的是，一切听领主安排。”

“统计城中大兴俘虏人数，不管是将士还是百姓都要算进去，并且要优待所有人，不得欺辱滥杀。”

众人不解“这是为何？难不成我们真的怕他们不成？”

“命人送一封信出去，告诉萧迟，我乌图愿意将城中俘虏送出去，但要萧迟萧将军来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