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生恨 第6章 第 6 章 羞辱

府中后院一般都是各吃各的，除非有什么特殊乔淮要求大家才会聚在一起。

比如中秋这天，一大家子人聚在一起好不热闹。

每逢这种时候宁安总是心情比以往更低落些，他坐在乔淮的左侧，有意无意地搅着面前的汤。

乔婉漾不想乔学舟小小年纪就离开了家，她从小在父母身边长大，性子又讨喜，一家人都被愿意宠着她。

除了生母陈婉宁，其他几位姨母都争先给她夹菜，不一会儿她的碗里便满满当当，反观那个比他大不了几岁的哥哥，筷子只夹面前的几道素菜。

突然她抬起头脆生开口：“大人，我不喜欢吃这几道菜，想吃那几个，换一下好不好。”

“哼，四妹妹还真是娇生惯养惯了，规矩都……”

“白芝。”乔淮皱眉：“换换菜怎么就扯到规矩了，宁安年纪小，有什么做的不好的地方你们便让让她。”

白芝脸白了白终是说了声是。

从为乔淮挡了那一剑之后，她对宁安的宠爱更甚。

薛珍华面上没什么变化，心中却警铃大作，这宁安才来了多长时日便恃宠而骄，日后说不定要整出什么幺蛾子。

不过就算她老老实实度日，她也没有打断留下她。

这几年，后室中的三人已经形成了一种平衡，她与乔淮虽已无情但好歹是几十年的夫妻情分；老二虽刻薄却是个没脑子的，对她不会有什么威胁；老三受宠但心中有度，何况还有个女儿她不敢乱来。

这么多年宁安不是第一个四姨娘当然也不会是最后一个，过不了多久乔淮新鲜劲过去就该早早除掉了。

小厮门上前换了菜，乔学舟抬眸扫了眼宁安，唇角微不可察的勾起了弧度，连他自己都没有发觉。

薛珍华打定主意，缓缓开口：“听婉漾说过，宁小姐舞技优美，此等良辰美景不妨献上一舞给大家助助兴？”

宁安一愣。

助兴？

薛珍华就是有意羞宁安，这种日子让他一个姨娘当着小辈跳舞，言外之意便是她不过是个取乐的玩意儿。

“大娘……”

乔婉漾想组织，却被薛珍华一记喝止的眼神一瞪没了声音。

乔淮也没有出声，显然他并不在意，反而然有兴趣地打量着。

宁安沉默片刻嘴上扬起一抹淡笑，她大方地站起身脸上没有丝毫不情愿：“那宁安就献丑了。”

她走到一处开阔的地界，转身背对着众人。

长袖一挥，舞步翩翩，再转头宁安脸上已然换上了以前从未有过的妩媚，衣衫裙摆在空中划出弧度，她的步子轻盈，一步一步像天上的仙女儿似的，让人移不开眼睛。

一舞毕，宁安扫视面前的众人，与乔学舟短暂地对视了一眼，眼中尽是无奈的伤楚。

莫名的，乔学舟被刺了一下。

终于散场，今日乔淮难得要留在薛珍华房中，宁安带着小离回屋。

主仆二人兴致都不算高，小离也看见了宁安今日被夫人为难，不仅是她，府中许多下人都看见了。

“四姨娘……”

“小离，别这么叫了，我不喜欢这个称呼。”宁安垂下眸子。

“小姐，您别伤心了，您一伤心小离也跟着伤心。”

宁安失笑，正想安慰小离却发现不远处一个熟悉的身影朝这边走来。

“将军。”宁安出声。

乔学舟的厢房和宁安的完全是两个方向，可不知怎得他鬼迷心窍地就朝这边走过来了。

两人站近，乔学舟淡淡扫了宁安一眼：“宁小姐没事吧？”

宁安莞尔：“将军关心我？”

乔学舟没说话，宁安继续追问：“是以什么身份关心我？名义的上的后辈还是……”

小离眼珠一转察觉出不对来，谁家四姨娘会和少爷这样俏皮的讲话，细细听着还有股女儿家的娇憨，她都未曾听主子和老爷这样说过话。

小离的脑中浮现出一个可怕的猜想，一瞬间脖颈上起了一层冷汗。

她抬眸撞进乔学舟审视的眼神里，她被吓了一跳颤抖着低下头。

“将军吓唬小丫头作甚。”

乔学舟收回视线，她知道宁安是个聪明人，有的话既然她敢在这儿说便证明身边的人不会乱嚼舌根子。

乔学舟打过招呼就要离开，走出段距离后宁安突然追上他耳语几句。

回去后小离脸上仍是那副懵懵的表情，宁安正色地看了一眼小离：“回去休息吧。”

她到并不是放心小离，毕竟在整个相府中她能完全相信的只有自己，只不过三言两语就算小离察觉到了什么也没有关系。

且不说她没有告密的立场，就算有谁会因为一个小丫头的话就相信。

“小离，你来这多久了。”路上，宁安有一搭没一搭地和小离闲聊。

“回小姐，奴婢从七八岁便进府中伺候了。”

宁安点头：“那你之前可见过其他的四夫人？”

小离一顿，她点点头。

乔淮这几年娶过不少妾室，但最后都因为各种原因消失了，他不可能不知道背后谁在搞鬼，不去管无非就是不上心罢了。

宁安微微一笑：“那些女人消失后伺候她们的贴身丫鬟无一例外也都不见了。”

小离刚刚下去的冷汗又浮了上来，她不傻当然听出宁安话中敲打的意味，连忙开口：“小姐，整个相府只有您对小离好，小离铭记在心，万万不会做出吃里爬外的事。”

宁安嗯了一声没有再说话。

她思绪飘到远处，设身处地地想如果薛珍华要除掉她，最好的方法就是在她身上扣帽子，污蔑她与人有染。

即使她现在有意撩拨乔学舟，薛珍华也断然不会将这顶帽子扣在自己儿子身上，一定会是她身边能接触到的别的男人。

像乔淮这样的人断不会留朝三暮四的后室在院中。

看来她要早做预防。

宁安这一夜倒是好梦，不过有人却睡不着了。

乔学舟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无法入眠，脑子里只有临别宁安对他说的那句悄悄话。

“将军，这舞是跳给喜欢的人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