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线传来捷报,乔学舟这两日事务繁忙,几乎没有出屋。
皱了皱眉,疲惫地按了按太阳穴,他听见门被人打开,抬头一看,竟是宁安。
“你来做什么?”
似乎被语气中的冷漠中伤到了,宁安低下头:“前几日我去广福寺,想着将军所行之事危险万分,便求了平安符送来。”
乔学舟看了一眼宁安手中的平安符,垂下头重新看起桌上的书信:“这种东西你难道不应该送给父亲?”
“我记得我曾告诉过将军,我心悦于你,这种东西自然是要送给心上人的,你若是不喜欢便扔了吧。”
宁安把符放在桌子上:“送出去的便没有再收回的道理了。”
说罢,宁安转身离开。
乔学舟看了一眼平安符低头又看起信来,思绪却总是被那桌上的平安符牵动。
他皱皱眉将平安符向外推了推,宁安的出现实在是打破了他一向的封闭。
明明是父亲的妾室却一而再再而三地说心悦他……如此不合规矩的事却被她说的理所当然。
什么想送出的东西便没有收回的道理,落到这般田地,身上那种被宠坏的习惯还是不曾改变……
“哥!”陈婉漾推门进来。
乔学舟抬头,询问地看向她。
“我就是闲来无事,你什么时候能教我些功夫?”乔婉漾眨巴着眼睛期待地看着乔学舟。
“你这副身板能学什么?”乔学舟泼冷水道。
“你总是这样。”陈婉漾撇撇嘴,目光落到了桌子上的平安符上。
“哎,你怎么有这个,是哪家的姑娘送的?”
“怎么?”
“你不知道吧,这符是明镜法师亲自布的符,求此符者必须八十一阶台阶一跪拜方能求得。”
即使他不时常在京城,也曾这位明镜的传奇名号,传说他可为为人们带来福祉,百姓对他都信奉有加。
八十一阶?
乔学舟皱了皱眉。
“哥,到底是谁家姑娘啊,我是不是要有嫂嫂了?”
“与你无关,出去吧,我累了。”
乔学舟下了逐客令,乔婉漾也不敢再玩笑,转身退了出去。
两人虽为同母所生,但乔学舟从小在军营里长大,两人见面极少,而他这位兄长又性子淡漠,为数不多的几次见面里也都只是她在讲话。
或许是血缘,或许是她过于热络,最近几年两人的关系活络了些,除了那些和他朝夕相处士兵,她甚至算得上是乔学舟最亲近的人。
比父母都亲近的那种!
可乔学舟小小年纪便在战场上摸爬滚打,历练出一身本领和远不属于他这个年龄的成熟和压迫力。
纵然她平时多么插科打诨,一旦乔学舟严肃起来,她确是一个字也不敢多说的,她甚至怕这个大哥大过于怕父亲。
乔婉漾离开后一个青衫男子走了进来,乔学舟对他耳语几句他便点头离开了。
不一会儿,他再次进来禀告。
“回将军,前几日宁小姐确实带着身边的丫鬟去了千缘寺。”
乔学舟点点头:“下去吧。”
乔学舟沉默着看着桌上的平安符,眉头微皱,手指指节无意地敲击着桌面。
他的思绪很乱,乱到自己都不到在想些什么。
没人为他这样做过。
他又想起了宁安那细如葱白娇嫩的双腿,八十一阶台阶,他倒是狠的下去心。
片刻,他抬手拿起符放进衣衫里。
乔淮还记得当时宁安发烧时他的许诺,一日天气正好,他便准备带着宁安去自家山庄玩玩儿。
这件事儿不知道怎么被宋庭霏听说了,闹着非要一起去,乔淮无奈,便索兴带着一家人都出去游玩。
一行人分了几辆马车,乔淮和宁安坐在一起,宋庭霏和和大夫人坐在一起,乔学舟骑马,其他两位夫人坐在同一辆马车中。
到了山庄,安顿好一切事宜,乔学舟接到飞鸽传书,有要事和乔淮商量。
宁安也被叫了进去。
自从进了宋府,乔淮对他的宠爱人尽皆知,除非必要的情况下都会带上他,宁安也习惯了。
丫鬟沏好茶退了出去,宁安来到乔淮旁边坐下,乔淮轻抚着他白玉般的手听着乔学舟汇报情况。
“皇帝那边的意思呢?”
“虽有心偏袒,但弹劾您的声音实在太大,以陈工部为首的党派多次联合上书,皇上希望您收敛锋芒,规避风头。”
宁安垂眸,陈工部与他父亲是至交好友,向来淡泊朝堂之事,如今这样恐怕也是为他故去的老友鸣不平。
“一群混账。”乔淮不自觉捏了捏宁安的手。
宁安皱皱眉,乔学舟看了一眼他被捏红的手,顿了顿。
乔学舟离开了,乔淮把宁安拉进怀里,隔着里衣磨搓起来。
“大人,我不舒服。”
宁安紧抿着嘴,现在的乔淮正在气头上,在床上不知道要怎么折腾他。
乔淮面色不虞,但好在还是放开了他:“我自己待会儿。”
“是。”
宁安退了出去。
想着回去也没有别的事儿,便在山庄闲逛起来。
途径一处看起来荒废了很久的院子,按捺不住好奇心进去瞧瞧。
刚进去没有几步,便听见几声狗叫。
宁安慌了神,定睛一看,一条形比六七岁孩童大小的黑狗正定定地看着他。
下意识拔腿就跑,黑狗追了上去。
宁安什么声音都听不见了,耳边只有呼呼的风声,像抓住救命稻草似的,他拉住了过路人的衣袖,声音止不住地颤抖:“救命。”
乔学舟正走着路被人拉住,低头看正是宁安,本想斥责他没有分寸,再一眼却看见他发白的嘴唇。
抬眼望去,一条黑狗正朝他们扑过来。
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乔学舟拔出腰上的佩剑,用剑鞘挡住了黑犬的攻势,手腕一转,剑鞘就拍在了狗的背上。
黑狗一顿,转身跑了。
乔学舟把几乎瘫软的宁安捞了起来:“怎么被一条狗吓成这样?”
宁安惊魂未定,长舒了几口气才缓缓开口。
“六七岁时,我和阿姐出去玩,被一条和我们身高差不多的狗追着跑了几条街,快要追上的时候我挡在阿姐前面,被狗扑倒了……”
“六七岁狗的模样记得这么清楚?”乔学舟淡淡开口。
宁安瞪了乔学舟一眼:“你不信便算了,走了。”
说着,转身就要离开。
乔学舟一把拉住腿还在颤抖的宁安:“脾气这么大?”
宁安偏过头不去看他。
“我送你回去。”说着,便不由分说地扶着宁安走向卧房。
宁安回了屋。
乔学舟低头,手心里似乎还残留着宁安身上的温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