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方童谣 第18章 第18章 牙齿

王琳在家玩了一个星期，接到了周谣的电话。

现在摆在她面前有两个选择：第一，去周谣家，可以继续收集她那个绿本本上的素材，但是陈川南在，不可避免，她要些很多很多张试卷；第二，待在自己家里继续享受她的美好假期。但是周霖萧下乡镇视察了，一走好几天，刘芝隔三差五要值班，孤男寡女，谁知道要发生点什么呢？

她窝在三楼咬着手指头思考该何去何从时，太后娘娘赵琼已经帮她打包好行李了，甚至没有亲自送她，就让司机李叔把她送周谣家了。

陈川南和周谣应该早就知道她要过来，李叔搬行李箱进来时两人没有一点点的惊讶。那期待的眼神配上客厅餐桌上那两摞厚厚的习题集和辅导书。王琳对他们两个人都生出了陌生的感觉。

周谣笑盈盈看着她，左右手各拍了拍一摞书，朱唇轻启：“你的，我的。”

王琳瞬间胸闷气促、头晕眼花，右手大拇指紧紧掐着自己的人中，不可置信地摇摇头：“不是吧？”

陈川南：“是的，开始吧。”

这一次的辅导，陈川南更有针对性了。

先是拿到分班后两个人几次考试的成绩，对比各科中的弱势科目和强势科目，又根据她们这几天做试卷的情况综合分析出了两人在各科上欠缺的知识点。后面这些天两个人边做题，陈川南边分析。

周谣的问题好解决，两个人都是理科，他针对分析讲解就好。王琳的文科科目先搁置，专注复习语数外。

几天下来，周谣发现学霸的脑子就是好使，知识点串联也好变式也好，反应都比别人快。

这天下午，外面下着小雨，天灰蒙蒙的。周霖萧和刘芝都出去上班了。

王琳饭后捣鼓她相机的参数，玩累了抱着相机靠在沙发上睡着了，屋里空调开着，暖洋洋的，怕她着凉，周谣还是给她盖了了个小毛毯。

她觉得牙齿有些酸，可能是上午小番茄吃得太多了，有些倒牙。皱着眉头去卫生间漱口，还是没改善，干脆就刷了个牙。

刷完牙出来，外面的雨下得更大了。她见王琳在沙发上睡得安稳，轻手轻脚走到客厅的落地窗前把窗帘拉上，客厅昏暗下来。

周谣视线落到桌上的物理试卷，电场和磁场题她还是不太熟练，反正现在也毫无睡意，她干脆拿着试卷来到书房门口。

自从陈川南回来，书房已经默认是陈川南的卧室了，刘芝为了让陈川南休息得更好，还特地换了更遮光的窗帘。

书房门没关紧，陈川南特地留了一掌宽的缝，方便她们两个有不会的题目随时来问。

从门缝看去，陈川南正坐在书桌电脑前专心致志看这合同书。周谣问过，他说是他养父书店的项目，李舟让他多看看，熟悉一下业务。

周谣没有直接进去，站在门口，猫着腰敲敲门。

陈川南回头，满室寂静，只有空调和电脑运行的轻微风声，见周谣站在门口冲他笑，他突然就觉得刚刚的烦闷也不过而已了。他揉揉胀痛的太阳穴，并不说话，坐在桌前向她招招手。

周谣这才推开门走了进来。走进才发现，陈川南满脸疲惫，双眼满布血丝，不知道他看合同看了多久。

她不悦地轻轻啧了一声，把试卷和笔放在书桌上，俯身去看他电脑上合同的条条款款，又多又密。

“你们家一个开书店的，哪那么多合同签呀？这些天天天都在看。”她有些不开心，也说不上来哪里不开心，就是心里有些闷，语气也带了几分抱怨。

陈川南没有多解释，把椅子拉开些，让周谣可以站得近一些，打开她的试卷，扫一眼，指着物理最后一道大题，问：“还是这种类型的题吗？”

周谣点点头，确实，坐到电场磁场题的时候就卡解题思路了。

陈川南顺手从桌上拿了张A4纸当做草稿，骨节分明的手指握上笔杆，语气轻柔，可能许久没喝水，还带了些许暗哑，娓娓道来：“不要沉迷于枯燥的数学公式，要弄清楚电磁场的物理内涵，这样才会发现这门课程的乐趣和魅力……”

他边说，边在纸上写下一道道电磁场公式，从物理学的角度去解释这些公式和它们间的联系……

周谣右边的磨牙还是有些酸，咬合使不上力，她控制不住用舌头去舔牙齿。

他的字体有了很大的变化，之前的字体整齐隽秀，是能在卷面上获得改卷老师好感的字体，现在的字体爽利挺秀、骨力遒劲。

——

“懂了吗？”他停下笔，柔声耐心问。

周谣舔了下牙齿，点头，再看一眼试卷，刚才卡顿的思路豁然开朗。走到书桌另一边低头专心解答。

不过十来分钟，她写完了，把试卷递给陈川南。陈川南检查过后，确实解题思路和步骤都十分流畅。

“看来你理解得很快啊。”陈川南称赞他。

显然，由衷的赞美适用于任何人，也包括周谣。她俏皮抱胸，歪头，看向陈川南莞尔一笑，又仍不住去舔发酸的磨牙。

陈川南见她总是舔牙齿，从电脑前站起来，走到她面前，弯腰，左手手食指拇指张开，用虎口捏住她的下巴：“怎么了？”

周谣皱皱眉，瓮声瓮气说：“可能是上午吃太多小番茄了，下午牙齿又酸又软的，好像有电流一样，好奇怪，刷牙漱口也没有用。”

“我帮你看看？”

“不用了吧。”

陈川南不理会她的拒绝，手松开了了她的下巴：“我去洗一下手。”

他长腿几步迈出了书房，走到卫生间，用洗手液洗干净手，擦干，回到书房。

“张开嘴，”周谣坐在椅子上，他居高临下地站在她面前，语音轻柔、循循善诱，“我看看。”

周谣想着看看就看看，乖顺张开了嘴。

陈川南左手像刚才那样固定住她的下巴，凑近看，牙齿光洁，排列整齐，没什么问题。

“就是右边里面的磨牙，感觉酸酸的，用力咬一下感觉在晃，还有细细电流的感觉。”周谣补充道。她下巴被陈川南握在手里，说话时口型不能完全闭合，声音软软的，含含糊糊听不太清。

陈川南：“会晃吗？”

说着，右手食指就伸进周谣嘴中，修长的手指轻轻触碰少女光洁的牙齿，然后，温润的声音传来：“不晃呀？会痛吗？”

周谣愣愣地眨了两下眼睛，忘记了点头或者摇头，也忘记了说话，心脏在胸腔里跳得格外响。

砰、砰、砰……一声快过一声。

“咔。”门口一声快门声唤回两人的神智。

两人转头只见王琳光着脚，睡眼惺忪，满脸茫然又震惊地抱着相机站在门口。

陈川南弯着腰，左手握着周谣的下巴，右手食指还放在周谣口腔里，周谣被迫式地仰着头，眼里水光盈盈。两人望着门口的王琳忘了动作。

“咔、咔、咔咔、咔咔咔……”

周谣惊得连忙闭上嘴，牙齿咬合的瞬间手指上传来强烈的疼痛和酥麻，然后两人条件反射般的分开。

“你们……在搞什么？”王琳木然地问。

周谣低头不看陈川南，连连道歉，弯着腰往外跑。

“琳琳，你听我说。”她红着脸，跑去抢王琳的相机。

王琳捂着相机跑，嘴里大喊：“我不听，我不听……”

陈川南看着食指上的红色齿痕苦笑，感叹自己努力这么久居然拿了个小三剧本。

王琳跑回客厅，窝在沙发上，怀里紧紧抱着相机，眼睛瞪着周谣。

“琳琳，我的好姐妹，把相机给我。”周谣跪坐在沙发前的地毯上，上身趴在王琳身上，一口一个姐妹地哄着王琳把相机给她。

王琳满脸委屈，咬着牙，瘪着嘴：“还说是姐妹呢？你跟陈川南谈恋爱都不告诉我，根本没把我当姐妹。”

周谣端正身体，左手大拇指和尾指扣在掌心，其余三指朝上，信誓旦旦：“我用人品发誓，我们两个绝对绝对没有谈恋爱，你知道的，我不谈恋爱的。”

说罢，又恢复刚才的模样，抱着王琳晃呀晃，撒娇打滚求她把相机给她。

谁知王琳这次根本不吃她这招，气鼓鼓地大声质问：“我不信，不是谈恋爱，那你们刚才是在干嘛？搞暧昧吗？”

暧昧？

听得周谣虎躯一震。

陈川南这才从书房慢条斯理地出来，左手插在裤兜，右手伸着食指曲在胸前，幽幽开口：“我也保证，我们两个现在还没有谈恋爱。”

王琳扭头，根本不愿意看他。

——

晚饭时，王琳坐在餐桌前，右手拿着筷子，左手抱着相机。

刘芝劝她：“琳琳，把相机放着，好好吃饭吧。”

周谣见机赶紧附和：“是呀是呀，把相机放旁边好好吃饭吧。”

王琳看周谣一眼，扭过头去轻哼一声，不再搭理。

刘芝也不知道这两个孩子怎么了，奇奇怪怪的。她和赵琼向来秉持孩子的事情让孩子自己去解决，也没多问，吃完饭收拾好就回房休息了。

王琳的警惕性很高，相机不离手。吃饭抱着，上厕所抱着，刷牙抱着，睡觉也抱着……不过总有睡着的时候。

半夜两点，王琳的呼吸声平稳绵长。

周谣偷摸从被子里爬起来，坐在床上，小心翼翼把相机从王琳手里掏出来，解开她缠在手上的绳子。

窃喜。

开机，无SD卡……

周谣脑子一片空白，相机被扔到被子上，她扑倒王琳身上，哀嚎：“琳琳，内存卡呢？”

睡梦中的王琳被摇醒，惊叫：“干妈，救命……”

——

接下来的几天，无论周谣再怎么逼问她都不说话。周谣翻遍了她包包、衣服、裤子所有的夹层和口袋，连袜子都没放过，始终一无所获。

终于，年前，陈川南要回家过年了，赵琼就叫了李叔去周谣家把自家闺女接回来。

王琳一进家门，鞋都没脱，大步流星往三楼跑，赵琼在后面拦都没拦住。刚进房门，她 “哐”一声把房门关上，反锁。

王琳坐在床上，脱下脚上的运动鞋，费力抠出鞋垫，鞋口往下用力甩，掉出来一块黑色小方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