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琳像只喜鹊,叽叽喳喳问个不停。
“杨威,你怎么晒得这么黑呀?”王琳歪着头打趣杨威,“不知道还以为你去非洲了呢。”
杨威也不示弱,跟她斗嘴:“我一个大男人,要白白嫩嫩的干嘛?倒是你,半年不见,还是没有一点儿女孩子样,看看人家周谣,温柔又可爱。”
王琳可丝毫不介意被人拿来和周谣比,在她心里,她老母亲赵琼第一美,济世救人的干妈刘芝第二美,谣谣并列第二。
“那是,我们谣谣人美又聪明。”王琳附和。
杨威跟一拳打棉花里了一样,不得劲。
“他是去爬山晒得,五岳都被他征服遍了。”于为君正在处理鲈鱼,见杨威吃瘪,开口替他解围。
鱼鳞和鱼肚在超市处理干净了,他在鱼背上开上花刀,葱姜水腌渍后放到一边。
“这么厉害。”周谣感叹。
“不止呢!这家伙还开了个微博账号记录他的旅行经历,现在大概也有十几万粉丝了。”陈川南开口,手里煎鸡翅的动作不停。
周谣和王琳齐声“哇”,大呼厉害,眼里满是崇拜。
“你这就不够意思了,这么好的事儿都不告诉我,还当不当我们是朋友了?”王琳双手环胸,仰着下巴质问他。
“就是,还当不当我们是朋友了?”周谣有样学样,环胸,昂首。
杨威反倒不好意思了,挠挠后脑勺,黝黑的脸泛着红润,扭捏道:“不好意思跟你们说这个。”
“账号是多少?”周谣从衣兜里掏出手机,打开微博,冲着杨威高举手机。
王琳恍然大悟,在身上摸索手机,衣兜裤兜都没有。她双手一拍,冲回房间,拿起床头柜上的手机,又快步冲回厨房,学着周谣举着手机,大喊:“账号多少?”
杨威红着脸洗干净手,被王琳和周谣拉到客厅,他从羽绒服衣兜里拿出手机,打开微博。
两人关注了杨威账号,点开主页,看他发的记录,翻到最早期。
“这是在哪里爬山?”
“这是什么时候?”
沙发上,王琳、周谣一左一右坐在杨威旁边,举着手机问他。
“刚开学,在长白山……”
陈川南和于为君在厨房无人问津,两人对视,无奈耸肩。
“没有这小子有吸引力。”于为君感叹。
陈川南点点头附和他,又问:“在上海一切都还好吧?”
鸡翅已经煎得焦香准备出锅了,于为君擦干鲈鱼身上的水,在另一个燃气灶上开火,热锅,倒油,最后鲈鱼入锅,油锅冒出滋啦啦的细响。
“都挺好的。”这时,他才缓缓开口。
陈川南装好鸡翅,并没有端出去,站在旁边斟酌开口:“我们都是兄弟,有困难一定要开口。”
于为君了然,点头:“放心吧,我不缺钱,开学你借了我三万,这个学期我做助教,做兼职、当家教也赚了不少,手头钱够花。”
他点头,两人不是刚认识,他了解于为君的脾性。
于为君给锅里的鱼翻了个面,热油又滋啦啦地响,原先煎的那面已经出现金黄好看的完整脆皮。
陈川南低头思索一会儿,踌躇开口:“为君……冬藏她……”
正在煎鱼的于为君手一松,锅铲顺着锅边滑下去,热油飞溅到墙上 ,鱼身上金黄的脆皮被滑落的锅铲划开,留下一道横贯鱼肚的划痕,漏出里面白嫩的鱼肉。
陈川南的声音戛然而至,他拍拍于为君的肩,不再说话。
于为君重新拿起锅铲,翻动鱼身,火候刚好,另一面也是金黄的完整脆皮。
“川南,以后她的事情,不用跟我说。”
——
“开饭了!”杨威帮着去厨房端出最后一个菜——鱼汤。
一桌子菜,荤素搭配,色香味俱全。
王琳没吃午饭就睡了,饥肠辘辘,闻到香味就开始忍不住流口水了。
“这么丰盛的菜,不配点儿可乐可惜了。”王琳揉着肚子感叹道。
“我下楼去买。”说着,杨威就要穿外套准备出门了。
王琳连忙叫住他:“哎,我有。”
周谣:“干妈不是不让你喝碳酸饮料吗?你藏哪儿了?”
王琳奸笑着窜进周谣房间,周谣见状,腾地站起来跟上。陈川南、于为君和杨威也好奇跟上。
只见王琳坐在地上,动作麻利地拉开周谣衣柜门,从衣柜角落翻出来一堆衣服,一层、一层……一层解开,包着半打六联装的可乐。
周谣:?
“你什么时候藏的?”周谣满头雾水。
“嘿嘿,我妈上回来之前,你知道的,她不会检查你房间。”
赵琼上回过来检查王琳学习,发现她满屋子的零食饮料,脸上长了好几个痘痘,腰粗了一圈。王琳倒是无所谓,得快乐时且快乐,背书做题已经让她很焦虑了,总得排解一下。
赵琼不这么认为,基因再好也不带这么糟蹋呀!给王琳一顿训,零食饮料全打包送个清洁阿姨了。
王琳慷慨分了她千辛万苦保留下的可乐。
“干杯!”五人举杯。
杨威喝了一口,长叹一口气,调侃:“这来之不易的可乐!”
王琳在桌下踢他一脚,闷声道:“可乐堵不住你的嘴!”
周谣想要盛一碗鱼汤,奈何放得有些远,够不到。陈川南接过她的碗,汤勺轻轻划开面上的浮油,盛了半碗浓白的鱼汤,又挑了块没有小刺的鱼腹肉放进碗里。
他把热碗放到周谣面前,轻声叮嘱:“有些烫,慢点喝。”
周谣点点头,拿起勺子舀了半勺汤,放到嘴边轻轻吹两下,再抿上一口,鲜香浓郁。
她想到了什么,放下手里的勺子,转头看向于为君:“你们学校环境怎么样?什么专业比较强势一些?”
于为君先是看了一眼陈川南,才回答周谣:“学校环境还挺好的,校区也很大,强势科目的话,电子信息、机械、能源……包括临床医学都挺不错的。”
周谣点点头,思索了一下:“你去年是全省排名700左右录取的吗?”
于为君点点头,然后又说:“你现在还有时间,还能冲一冲,到时候排名肯定能比我好。”
周谣微微叹了口气。
王琳见机赶紧给周谣和于为君各夹了只虾,叮嘱道:“吃饭的时候别聊这么恶心的事情。”
喝着可乐的杨威猝不及防呛了一口。
——
“酒足饭饱”后,王琳拉着杨威、于为君打游戏。
周谣游戏手残,王琳又还没跨过陈川南连续几个月“礼物”的阴影。这两个人就被发配厨房,打扫残局。
周谣站在厨房,并不需要动手。陈川南三两下把厨房台面打扫干净后,开始洗碗。厨房外的客厅,三人打游戏打得热火朝天,厨房里却只有哗哗的水流声,安静得诡异。
“我帮你吧。”周谣心怀愧疚,打破安静。
陈川南握住她伸过来的手,低声道:“不用。”
“哦,”她想收回手,手腕还被他握着,“那你自己洗吧。”
陈川南松开她的手,低头继续洗碗,最后一个碗洗干净,他用洗手液洗了手,擦干。
他转身面向正在低头专注看手机的周谣,浏览的界面正是于为君在上海就读的大学。他十指修长、骨节分明的大手覆上手机屏幕。
周谣一怔,那修长的指尖还残留些许湿润,指甲剪的短而圆润,看起来干净温暖。
抬头才发现陈川南已经靠得很近,他脸上带着莫名的怒意,周谣一头雾水。
“你要考这所学校?”他问。
周谣下意识抿了抿嘴唇,稍作思考,点了点头。
“京大呢?为什么不考虑?是因为不喜欢吗?”他又问。
周谣控制不住白眼一翻,哭笑不得。陈川南就读的京大,全省排名进前100都不一定能考进。
为什么不考虑?是因为不喜欢吗?难道灰太狼吃不到羊是因为不喜欢吗?
陈川南被她翻白眼、又哭又笑、瞬息万变的表情逗乐了。他温热的掌心抚上她的后脑勺,拇指指腹在柔软顺滑的发丝上摩挲几下,表情无奈又宠溺:“怎么了?”
“你觉得灰太狼为什么不吃羊呀?”周谣苦笑。
陈川南被她问得一头雾水。
不等他回答,周谣接着说:“是因为不爱吃吗?”
陈川南恍然大悟,他放在她脑后的大手向下滑到颈后,拇指移到她耳后,然后向上用力,周谣被迫仰起头看向他。
他凑近,带着戏谑和调笑,薄唇勾起,缓缓开口:“半年不见,学坏了,会拐弯抹角骂人了,嗯?”
他尾音又重又长。
周谣讪讪笑笑,双手抵在他肩上,将他推远些。他也不做抵抗,顺着她似有若无的力道往后退开身体。
“不是我喜不喜欢的问题,是我根本考不上,”周谣一本正经,“考京大起码得进全省前100,我们这学期联考,班主任说我的成绩估计在全省1000左右。”
陈川南耐心听完她的解释,松开放在她颈后的手,松之前还不忘再揉揉她的发稍。
“是有点问题,但是问题不大,”他说的轻描淡写,“我帮你一起分析分析,还有一年多,考京大不是没有希望。”
周谣:“其实我也不是非京大不可,其他学校也……”
陈川南看向她,眼神清澈诚挚,语气恳求:“考京大,好吗?”
周谣点头了,可京大又不是说上就能上的。
——
厨房里发生的一切,外面一无所知。王琳三人组队在游戏连连获胜,打得正是兴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