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痛欲裂。
原来这就是宿醉的感觉。
意识清醒有一会了,排风枕着手臂,缩那一动不想动。这是校舍的床,凌晨回来到现在,只迷迷糊糊眯了两小时。
不想起床。
错过第一节课,又错过第二节课。去到课室时,同桌笑的一脸暧昧。“昨晚去哪happy了啊?居然才来。”
快乐。
快乐吗?
排风没有失忆。想到被拒绝的昨晚,她脸色啪一下难看。“手机没电,闹钟没响。”
“你猜我信不信?”
“不信拉倒。”
好在同桌也没打破砂锅问到底。
没事人般过了一天。放学时接到陈雪梅电话。当然不是问候她过期生日的。排风怀疑,这世上除了刘皓南还有人用心记她生日吗。
果然。
对方兜了几个圈子,核心就一个。能不能以她生日名义和刘家提点要求?
排风荒谬的笑了。
订正。
世上还是有人记得她生日的,只不过记错时间。
一位母亲。
记错女儿的生日。
到底对他们还能有怎样的期待?
冷笑着挂电话。排风被人潮挤出地铁,抵达公司还早,工位小猫三两只的。
去茶水间准备接点提神饮料。
正推门。
隐隐约约闲聊打门缝冒出。
推门的手顿住。里面夹杂的人名是‘秦知’‘杨排风’,话题是‘动了不该动的东西’‘惹了不该惹的对象’。
聊到动情处,一片唏嘘,并伴有不怀好意的几声嘲笑。
放在推手上的手放下。
回到工位。
不一会,其他工读生陆陆续续到了。
流连在她身上的视线很暧昧。托某位‘高明’主管的福,排风的事在私下被鸡头狗嘴,荒诞走样的传扬开。
话很难听。
几乎是一夜间,所有人换了嘴脸。以往还和她有说有笑的,现在都闭起嘴来。毕竟没人愿意无意出口的吐槽被她上达到集团高层那去。
更多的人,看她时带着谄媚的假笑。
可一旦她转身,那些目光就盈满摒弃,瞧不起。
排风努力维持平常心,正常和他们工作交接。但她同样清楚,这份工作环境唯有自己被排除在外了。
融不进去的圈子不能硬融。
是有过那么一瞬想过逃,可换到别的地方又怎样?只要境况不变,换哪都一样。
除非她能堵住所有人的嘴。
既然享受了刘家带来的一切便利,哪怕那不是她想要的。那这些流言蜚语她同样也得受着。
除此之外还有别的选择吗?
排风的压抑一天胜过一天。像暴雪中被压弯的竹,谁也不知道哪片雪花就是压折她的最后一片。
这阵子刘妈语音她没听过,更没和刘皓南联络。
不想见他。
排风怕见了面,自己会压不住情绪做出让人更难堪的事来。
其实不想对刘皓南发脾气。
更不想把那些破事都归纳到他头上。
每回对他逞完口舌,事后都是一阵没来由的空虚。那种感觉很乏味,像掉进无底的深渊。不停不停地下沉、没有尽头……
偏偏,刘皓南就是有本事自己撞上来!
这天是个周末。
排风写了一夜工作报告,昏头涨脑的,换衣服出来觅食。走出校门,却看见那辆花树下的车。
她下意识想往回走,做出逃避行为。
那人从车驾走下。
隔着马路、站在那,芝兰玉树般。
排风卡壳了。
怔在门岗杆下。
保安大叔纳闷的探出头喊她。“同学你到底进还是出?站这里很危险。”
有人上来,轻握了她的腕,牵着她,往一边走了两步。
“看路排风。”
“你来干什么?”排风本意是想好好说话,然而一开口就是攻击十足的反问。
明澈声线和少女音色交叠。
她错愕的抬起头。
眼前的人,眉眼如昔,透着一层淡淡优雅。
排风张了张唇。
看他额发被风掠动,乌黑的垂在眼前。
“我不能来吗。”
“当然能了!马路又不是我家开的。” 余光是还被握住的腕。他的手很大,修长、骨节分明,玉雕般的肌肤上青脉微凸。
下一秒,她置气甩开。
学校门口来去着学生与行人,打量的目光真的很烦。“有事找我?”
“没有,只是想见你。”
排风不耐烦的撇开头。“那现在见到了?”不想看他!她发现,只要见到那张脸,脑子里就会不自主播放那个吻,简直糟糕透顶!
刘皓南望着她。“你脸色不好。”
“我好的很,光线问题。”
“要不要上车说话。”他注意到她对别人的目光很反感。
“不要,我想散步。”
于是两人往前走了几步。
刘皓南走在她外侧,自然的将人护在里面。“上次,你跟我提起的秦知。”
“现在已经没他事了!”听到这个人名,排风立即截断他下半句,狼狈不堪的。还要怎么说?提秦知除了增加她的难堪,什么作用不起。
“你们?”
知道刘皓南不清楚来龙去脉,排风猜他以为她和秦知玩完了,就让他那么认为好了。
“以后都不用提他,反正我跟他没可能。”
她半真半假误导他。
“没可能吗?”他复述她的后半句,垂眸思索。
因为没可能,生日那晚才那么醉?
她和那人明明聊那么开心。
没可能了……
想好的答案又收回。
“你母亲有联系我。”
“又要你许她什么好处?”排风压根不需要猜她会说什么。
“我还没应承。”
“以后他们的事不用跟我讲。”答应一件和答应一百件是一样的。她被动欠他的,只会越积越多。这段畸形的关系,除非有天刘皓南说厌倦。
否则她没资格结束。
父母那边,就算她努力切割。过往的一切就不存在吗?自欺欺人。
刘皓南一瞬不瞬望向她。“他们是不是待你不好。”
关于她的父母。
不是不知道他们情况。
当时考虑的原因有排风该拥有健全的家庭,他不希望她留下遗憾。刘皓南当过孤儿,知道一个孤儿有多渴望家庭完整。
排风也是如此。
所以即使他们本性贪婪,他都一一满足。寄望他们看在自己份上对排风好,但事实摆在眼前。
无限的满足只养肥他们的胃口,就像渔夫与金鱼。
他们不爱她。
原来世上真有不爱孩子的父母。
“你觉得怎样算好?怎么又算不好?”排风哼笑着。到底拜谁所赐过上这样的生活?可能口气太嘲讽,排风往回找补。“算了算了,没什么好说的。昨晚通宵了,很累。”
身体的累还是其次。
思想的负荷才是真的烦。
她别扭的望向远方,细碎刘海遮在睫前。
刘皓南想帮她拨开。“会不会很辛苦。”
排风眼下青影很重,短短十来天又瘦了一圈。
心疼。
但不能阻拦。
她是如此卖力。
他不能阻拦她蜕变成更好的自己,哪怕过程他同样煎熬。
“不会!”
排风侧开他的接触。她没忘记那晚,他曾拒绝自己……
若有似无的路人目光还在飞来。
排风咬了咬牙。
算了。
反正早习惯被人用异样眼光打量。只要她做好该做的,他们爱怎么瞧热闹怎么瞧。杨排风绝不让人看笑话!
伸出的手僵在原地,放下。
窒息般的沉寂,正对面来了个人。
“排风?”
是排风室友钱观云。她刚刚返校,瞧见排风,主动上来打个招呼。“咦,这位是谁?你男朋友?”后面四个字她趴着排风耳朵说。
“怎么可能?”排风想也不想的否认了。
男朋友?搞笑。
她哪攀得上高贵的三公子。
闻言钱观云眼一亮,视线在刘皓南身上打转。“那是你哥哥?”
“别乱猜,我跟他没什么关系。”少女心思敏感,排风不想说那些奇怪的话让室友误会,索性撇清。
钱观云也算识相,讲两句就离开了。
排风撇撇嘴,又把头转向他,只是目光没看他。“你还有事吗。”潜台词是,她能不能走了?
“刚才你的话认真的吗。”
“什么?”她刚才说了很多话,他问哪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