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与秋 第9章 第9章

一听说那家人离开时给他们留下了不少礼物，简葉和简司盟便有些蠢蠢欲动起来，很是好奇那个小院子现在究竟变成什么样了。于是只在金阙衍处待了三天便迫不及待地赶回了家。一进门见到昔日所熟悉的院落和陌生的场景时，心中不禁讶然：“北京的四合院竟然搞成了海派小资范儿，感觉一下子就回到了上海的淮海街。”那家人在此只住了四年，竟把这个古朴又老旧的院子修葺的如此精致考究，让人看了有种焕然一新的感觉。院子整体看起来既简洁实用又美观大方，里外都弄得很舒适耐用，甚至连平房很不容易解决的一些老问题都彻底给改造了。院子里的花池都被漂亮的木栅栏围成了几块，彼此间形成错落有致的小径，其中有几段路还被铺上了形状均匀的鹅卵石，当太阳正午的时候，浑圆的石头被晒得热乎乎、暖融融的，人光着脚走在上面还能起到些许的按摩作用，真是既有利于健康又养眼舒锲。房屋的风格也被装饰的很是简约古朴，通体基本以白色为主调，加上满院子郁郁葱葱的花草树木，使整个院落既显得干净整洁又充满生气。看来离开的那家美国友人很是热爱生活，到处都能看到他们留下的充满了童趣的生活足迹。而在院子里偏西的角落里还架起了一个小巧的秋千，虽然不怎么高，但正好可以装下像简葉这样一个体型的‘大孩子’，于是这里便成了她与儿子的游乐场。

自从看见了这个秋千，简葉和儿子便互相争抢着荡来荡去，玩得简直不亦乐乎。简母自是待在一旁冷眼旁观，看着这对活宝母子，心里时不时腹诽自己女儿两句，好像嘲笑自己的闺女是她人生最大乐趣，一天到晚地叹息，却又一味地纵容，并在这种看似矛盾的心态里透着对自己孩子的浓浓爱意与放任。女儿可爱好玩，外孙聪明懂事，这个家可能最缺的就是一个能主事的男人了吧。只是简母知道，家里的男主人并不好找。她虽心里着急，但却很少露在脸上，因为她知道自己的女儿是怎样的性子，那么无拘无束，那么任性活泼，那么自由自在，又那么乖张跋扈。无论自己女儿怎样生活，首先要尊重她的天性，她不愿意的事儿谁也逼不了她，而自己也不愿意自己的孩子受委屈，更不愿意自己的宝贝将就地过日子，毕竟人生苦短，何必憋屈着活着呢！

他们分配好了起居室后，便各顾各地开始忙活起来。简葉忙着给自己腾出个地儿来搞创作，而儿子则忙活着给自己搭一个小暗房，说是这回非要跟舅舅学会洗照片不可。简母是最注重实物的人，只是张罗着厨房里的事，那可是大事。自从她学习了营养学，又逼着简司盟和简葉也学习了营养学后，家里就变成了兔子饲养营，到处都绿油油的，透着健康和寡淡。还是简葉聪明，别看营养学没怎么学好，只是全都推到了聪明的儿子头上，但破坏老妈的营养餐计划可是她的拿手好戏。于是她和儿子悄悄商议了一番，然后便直接把一间最宽敞的屋子留给了金阙衍，顺便把儿子的暗房计划也转嫁到了那间最宽敞的屋子上头。儿子听了直撇嘴，知道妈妈的计谋这回又得逞了，于是金阙衍便顺理成章地住了进来，而那栋东三环处的高级公寓便又回归了它原有的样子——寂寞。

寂寞完了，还是寂寞！而这个小小的四合院瞬间就填了个满满当当。

暗房果然如了简司盟的愿，也如了简葉的愿，在金阙衍的屋子里搭了起来。虽说那间屋子空间不小，但要把一个洗照片的暗房装进去就显得格外局促了。里面除了一张双人床看着还算舒展，其它的都被挤在了一个角落里，但俩个人依旧乐不可支，一起在里面忙得昏天黑地，根本无暇他顾。简母似乎放松了对简司盟学习生活家务的要求，任由他天天跟金阙衍混，而且无论金阙衍去哪里都会带着这个外甥，俩人天天都像秤砣似的连在了一起，不是忙着搞药水就是弄试剂，日子过得充实又快乐。

转眼就快到陪公司要人出游的日子了，其实上海方面本来是要提前到京的，但不知为何日期却推后了，也许是在见识了苏杭美景之后乐不思蜀了，如果能彻底驻扎下来就更好了。但这种可能性似乎只是白日梦变成现实的概率而已，但能让简葉和家人多玩几天就已经知足了。在快乐的日子将要结束之前，还是及时行乐的好，于是简葉便趁着还有闲暇时间约上了自己的狐朋狗友，当然那多半也是金阙衍的狐朋狗友，谁让他们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长大的呢，所以彼此间有着许多共同的朋友，也有许多共同的回忆。至少在国内是这样。

晚上金阙衍和简葉约了几个朋友在什刹海附近的一家餐厅聚会，那是个半酒吧半餐厅的地方，不但酒水丰富，菜品也很不错。是金阙衍和简葉以前常聚的地方。只是自从去了上海后就再也没来过了，时间一晃三四年，这里变化了许多，但似乎又什么都没变，一切都是老样子，虽然服务生和歌手的面孔全都换成了新的，但味道却还是那个味道。当今的社会，几乎是日新月异，人们劳碌奔波，四处飘荡，处处都是人生的终点，处处也都是人生的起点。

金阙衍邀请的是自己的发小，也是简葉的前夫。他们似乎几年未见了，这回几个人终于是碰上了，不然天南地北的凑成一桌实在不易。简葉脸上并没有流露出多少情绪，仿佛这是再自然不过的事了。当那位前夫大人出现时，身边还跟着一位表情颇为严肃的冷面女郎，当这位女郎一见到简葉时，脸上立刻呈现出惊喜的表情，然后高兴地大叫道：

“简简，你也回来啦？”

说着俩人就冲过去抱在了一起，欢快的像俩个久别重逢的孩子。

简葉的前夫脸上露出一番自嘲，像是被人抛弃了的怨妇，冲着金阙衍努努嘴道：“瞧！这俩人像彼此见到了丢失了许久的肉骨头，这得有多想念，咋就能亲成这样，我们都成什么了？见友轻色！严重的见友轻色！”

金阙衍忍不住笑了起来，那俩个正抱在一起的女人一听到‘肉骨头’三个字，齐齐地从各自的怀抱里冲了出来，一起朝着梁博瀚扑了过去，然后就是一阵呼号求饶声。

待四个人终于恢复了常态后，余薇薇的脸又恢复成一幅冷面孔，而梁博瀚则忍不住问简葉道：

“你们家那小不点呢？怎么他没跟你们一起来？几年没见估计快认不出来了吧。想想他刚出生那会儿，跟个小猫似的，就知道哇哇的哭，要不就是吃和睡，简直是个小讨债鬼。从看到你家盟盟，我就不想再要孩子了，太累了！”

话刚说完，他突然意识到不对，赶忙看向身边的余薇薇，只见余薇薇的脸已经冰的能下霜了。梁博瀚迅速改了口：“要是能生一个像盟盟那样聪明的孩子，几个都不嫌累。我们家薇薇也聪明，一定能生一个比你家盟盟还聪明的宝宝。只是我家薇薇太忙，没时间，也没精力……。”

“你的意思是我如果有时间有精力，你就愿意和我结婚生子了？”余薇薇斜睨着他，怪声怪气的，像是在质问着一个负心汉。

一时之间把梁博瀚逼了个大红脸，竟不知道该用什么话来圆场。憋了半天才缓缓地说出了一句话：“嘿嘿，我…我不是已-经-有-盟盟-了吗？”

大家一起满头黑线，简葉最为懵圈，呐呐地问道：“这-也-算-啊？”

沉默良久，只见金阙衍举杯道：“大家相聚不易，我们还是好好喝一杯吧，今天不醉不归。”

四个人瞬间达成了一致，同时点了点头，并一起举杯说了声：“好，不醉不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