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乐的日子总是短暂而易逝的,一醉方休的几个人果然大醉了一场,除了金阙衍还清醒外,其余的仨人都醉成了烂泥,还是金阙衍把他们一个一个都安置妥当了。
待简葉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晌午了,她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一下子从床上跳了起来,赶忙拿过来手机仔细地盯着上面的数字看,结果怎么看都已经十二点多了。昨天她还记得接到上海那边来的电话,说是他们今天就到北京,具体的时间她有些记不清了。她使劲抓了抓头发,满头的头皮屑随着阳光一起飞舞,显得格外触目。宿醉加上晚起,再加上即将到来的劳苦,简葉立刻觉得生无可恋,于是一头扑回到被子里果断地来了个破罐子破摔。这时院子里突然响起了简母的声音,喊声极大,似乎要把她的头皮都给喊破了。
“懒丫头,快起床了,这都快下午了,快起来吃饭了,你不是下午还有事吗?这饭都给你热了几遍了!”
“不起,不起,就是不起!我什么都不想吃,就想睡觉!呜呜,呜呜,我的亲亲爱爱的宝贝床噢!我爱死你了,我愿意为你生,为你死,为你失去一切都情愿!”简葉索性像赖皮狗一样撒了欢地在床上滚来滚去,反正得过且过,能舒服一会儿是一会儿。
可理智这个东西总还是存在的,在你还未彻底陷入混沌之前,它便会自动跳出来帮你理清现实的一切,使你在这个充满挑战和争竞的世界中不至陷入到无可挽救的地步里。这次,似乎它又占了上风,把简葉从这种无法自拔又自暴自弃的状态里拯救了出来,使她刷了牙、洗了澡,吃了午饭,然后开始准备打扮自己,一切准备就绪后便要去面对接下来的陪游工作。那本不是她份内的工作,可是工作本身就是这样,从公司的角度看,工作根本就没有份内和份外的界限,你一旦与公司签了合约,便是将自己的部分时间卖给了工作,卖给了肯为你支付工资的公司。在工作里选择的自由只是相对的,而选择的不自由却是随时都可能发生的。简葉的理性知道这个道理,但感性却是无来由地的排斥。她内心渴望自由,就像鸟儿渴望蓝天一样,估计没什么人不渴望吧,相信忙碌于凡尘中的绝大部分人,心中都有对自由的渴望和对美好生活的向往,可是在追寻自由和美好生活的这条路上,有多少人能达到目的地呢?又有多少人迷失了方向呢?估计只有天知道了!
正准备给自己画个淡妆,好叫自己赶紧进入状态,可就在此时,她接到了Anna的电话,说她们飞机晚点,估计安顿好得到下午了,让她在王府井附近定个餐厅,最好有北京特色的那种。简葉一听便不由的有些兴奋,这意味着她还能再拖延上个个把小时,可傍晚的王府井堵得跟个塞子似的,怎么想的?难道Anna不知道北京的体量,难不成还以为这里是个小县城,没有上下班高峰期?这也忒小瞧帝都了吧!
“好的,没问题,包在我身上!”一想到这里,简葉立刻就答应下来,嘿嘿,叫你尝尝首都的厉害,尤其是东城区,不堵得你们骂娘,我简葉就不是北京生的。
简葉一边幸灾乐祸的傻笑,一边对着电话淡淡地提醒了两句:“你们那会儿进城很可能会堵车噢。”
至于对方说了什么,简葉几乎没听见,因为他看到了儿子的鬼头鬼脑的身影。那小家伙正嘻嘻索索地拿着一个长鼻子相机偷偷地往回撤,估计他刚才正对着屋里的自己一顿乱拍,想是在这里偷拍了好久了,而自己竟然都没发现。想起自己刚刚起床时撒欢耍赖的糗样,还有自己敷面膜时拍打面部的模样。这个坏小子,肯定没好事,是把她当试验品了!
“臭小子,想拿老娘的丑照练手,看我不打死你!”
说着简葉便抄起了一把用来画图的丁字尺就追了出去,可哪里还有那小鬼头的身影。简葉无奈,心里不由叹了口气:这个儿子,竟然是自己生的,作为他的妈,斗智斗勇使心眼儿,自己从未占过上风。自己那点脑容量自是收服不了他,但是我是他妈,他就得听我的!简葉有些耍无赖地自言自语着,好在我会画画,儿子不会,哈哈,儿子,看我不把你画成个大花猫,叫你喵呜-喵呜,天天给我学猫叫!
于是简葉回到屋里,拿起纸笔,随意勾勒出一幅画:一位苗条漂亮又自信的猫妈妈正用一根绳子牵着她的猫儿子在满是鱼儿的池塘边散步,猫妈妈手里拿着小鱼干,猫儿子抬头望着天,上面的鱼儿太高,够不着;下面的鱼儿太低,捞不到,猫儿子真可怜,猫儿子真可怜!简葉画完了,又题了字。然后把那副刚完成的画作略裱了裱,直接挂在了床头上。这画至少得让家里人全看见,叫那个坏小子少得意!
果然不出简葉所料,从机场到王府井的路简直就是一条蜗牛的漫漫之路,几乎只能算的上是爬行了。简葉在王府井附近订了家普通却相当实惠的烤鸭店,但被Anna否决了,说是要吃老字号的,要最有名的。意思是:只吃最贵的,至于是否好吃,那就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简葉不想多说什么,便干净利索地换成了那家老字号的。只是普通的那家预定的时候颇费了番功夫,而老字号的却容易多了。简葉订了个能容纳20人的大包间,这是Anna提议的,虽然具体人数简葉没问,但一听便知肯定人来了不少。简葉暗自腹诽:“这么浩浩荡荡的,肯定来的是个人物,竟还让她这么个小虾米来陪着,还真是小材大用啊!”
时间一拖再拖,连简葉这种龟速之人都觉得做心理建设的时间也忒充裕了点儿,索性她便在屋里试起衣服来。起先她穿了件运动款的白色帽衫和过膝短裙,脚上穿得也是运动鞋,正好衬出她白皙娇嫩的细长腿,看着镜子里这样的自己,自己都被自己给撩到了,那里面站着的哪里是位孩子妈呀,简直就是一个青春靓丽的小少女啊,加上自己圆润饱满的鹅蛋脸上顶着的一对似有若无的小梨涡,再配上那天生丽质的好皮肤,还有那双灵动活泼、忽闪忽闪的大眼睛。不要,我可不要这么装嫩,不然他们真以为我还很年轻,肯定抗造,没准会把我当苦力使呢!不行,太吃亏了,还是把自己打扮得柔弱一点比较好,初次印象狠重要,不能让别人觉得自己太康健了,那样躲起懒装起病来会很不方便,也不容易引起别人的同情。关键是卖卖可怜装装娇弱又不吃亏,自己可得娇滴滴着点,毕竟在上海的几年可不是白待的!
她找来找去,发现家里娇滴滴的衣服并不多,大部分留在了上海。因为当时以为是带队陪游,索性准备的都是运动类服装,穿上都是青春少女范儿,既显年轻又显健康。她忽然想到自己和母亲存放在金阙衍处的几只大木箱,据说那里面可都是母亲的宝贝,她还没来及打开看看,估计里面会有些了不起的老古董。这回幸亏母亲怕里面的东西受潮,从金阙衍家搬了回来,好重新打理一下,现在正好放在母亲的屋子里。她一想到这里便忙不迭地跑了过去,见母亲正好不在,便直接开箱挑了起来。左右翻找了一通,别说,里面的确存了些宝贝,那些样式复古的纯手工制作的真丝旗袍,和街面上能看到的完全是两种味道。想来这些应该是外婆留给母亲的传家宝,还有一些头套、发簪、耳坠什么的,简直就是个百宝箱啊。真不知道隔了那么多战乱不堪的年代,这些东西究竟是怎么保留下来的?真是奇迹!简葉一边感叹一边寻找,终于发现其中一些略带现代感的服饰,那可能是母亲自己做的,因为她平时不大爱去商场买衣服,说是太雷同,做工也不讲究,所以才挑好了面料自己做,连她和盟盟的一些衣服都是简母亲手缝制的,做工细致考究,连挽个扣子都极具传统韵味,而且细节处一丝不苟,这可是流水线上出来的衣服所不能够比拟的。
她拿了几件试了试,极为特别,有种时光穿梭了的感觉。如果这样穿出去,没准会以为她是从哪个片场出来的呢,不过的确好看。她略想了想,拿起了母亲做的一件连肩袖短款旗袍穿在身上,哇,妥妥的上上之品!那衣服的小肩贴合着她肩部的弧度只遮挡了一点点,使她的肩膀看起来非常柔美,并很好的突出肩部与胳膊的优美曲线。衣服做工精致,细节考究,尺寸略有宽松,但穿在身上却别有韵致,使整个人从里到外都透着淡淡的优雅与娇媚。简葉看着镜中的自己,颇为自得,只是头发看起来还有些青春气。她于是拿起了一个假发套将头发在脑后脖颈处挽了个纂,用一根古香古色的发簪别上,再一看去立刻换了种气质,且通体成熟温婉,看上去多少像个美丽少妇的样子了,但那双眼睛却还是太过活灵活现了些,使她在媚态中带着一种顽皮和娇俏,并于婉约中透出一种洒脱来!她颇为满意,只是觉得有些显眼。
“难道是我太漂亮了吗?”简葉不无自恋地暗道。管他呢!反正老娘尽力了,就这样吧!只要显得柔弱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