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甯眸色冷下来,从温廷晔的怀抱中挣脱出来,向旁边的书架走去。
温廷晔担心是不是哪句话惹她不高兴了。眉峰微蹙,拉住了她的手腕,轻唤道:“......阿甯?”
穆甯抬头看了他一眼,扯起嘴角笑了笑,掩饰道:“哦。我没事,就是刚刚说的话题,太沉重了。”
温廷晔信以为真,才放心的松开了她的手。继而抿唇一笑,说道:“那我跟你说点不沉重的。之前有位大师,说我温廷晔这一辈子,亲缘淡薄、四大不调。又说找个女人就能治回来,我觉得那个女人就是你。”
看他半真半假说着,穆甯先是大脑宕机了一阵,而后噗嗤一笑。她知道有钱人大多都信算Ⅰ命,可从温廷晔这人嘴里蹦出这番话来,还是让她觉得匪夷所思,甚至可笑。
奚落道:“别唬我了。你还信这?说来听听,他骗了你多少钱?这可是个商机。”
气氛一时轻快下来。温廷晔倚靠着书架,看着她,一本正经地说道:“也没多少。是前阵子我的几个小弟脑抽,专门请了个神棍。看了我一眼,就跟我说了这么一句话。你说,他敢骗我么?他要骗我的话,图什么?他要是图钱,不得多说些好话,让我这财主乐呵乐呵么?”
穆甯正倚靠在书架的另一端,随意的翻看着一本书。闻言,也在心里盘算了两秒,开口道。
“温廷晔,你信我吗?四大不调我说不出什么,可亲缘淡薄这个,不说能不能给你分析到位,倒是能给你排排雷。而且,比那位大师说得更有科学依据。要不要听?”
温廷晔本来只想哄她高兴一下,便扯了这个话题。没成想她还真要给他分析一番,真是让他感到意外。倒是也有些好奇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几步就走到她身前,勾住她的腰肢,嘴角上扬,饶有兴致道:“当然。说来听听。我看你怎么帮我排雷的。”
穆甯气定神闲的说着:“首先,如果你相信那位大师的话,那你自己说的就是错的。”
“哦?我怎么错了?”温廷晔剑眉微挑,不解其意。
却不想穆甯竟一脸淡定的说道下面一番话,让他面色瞬间铁青起来。
“你说那个女人是我,其实并不是。而且,是谁都行,却一定不会是我。”
温廷晔紧抿着唇,冷着脸把她手上的书抽出去,不耐烦地扔在身后的桌上,目不转睛地看着她,沉声道:“你最好能说出个所以然来,虽然我并不想听你胡诌。”
穆甯讪讪一笑,摸了摸他的胸口,做出帮他顺气的样子,故作无辜地宽慰道:“先别生气,你就是爱生气,才会被那神棍说四大不调。就像女孩子爱生气的的话,也会气血不调。”
“别打岔。我从你话里,可没听到半分对我的留恋。”温廷晔攥住她的手,面色却依旧难看。
穆甯垂了垂眼,一板一眼的分析道:“张医生不是说了吗,我以后很难怀孕。你要是将你的青春耗在我身上,多半断子绝孙了。可你要是换个女人,情况可就大不一样了。等你七老八十了,一定能够儿孙满堂,花开遍野。到时候,谁还说你亲缘淡薄?”
温廷晔憋着气听她说完,最后被她气的哼笑一声。看她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说着这番倒像是为他着想的话,只觉对她有火发不出。
想了想,愤恨着将她一把抱起,按在床上。看着身下的她,问道:“你是不是住院闷糊涂了?”
穆甯也不再揪着刚才的话题,索性话锋一转,嗔怪道:“你也知道我会闷糊涂。所以,别再把我关在医院里了,也不要派人监视我了。行么?我就是一普通老百姓,不比你这黑|道人物,真没那么多人跟我有仇。你根本不用那么操心我。”
只要你离我远一点,我就安全的很。穆甯心中抱怨着,可她现在是一副任人宰割的状态,可不敢跟他说这番话。
温廷晔只觉自己像是刚刚走出了弯弯绕绕的迷宫,本以为能喘口气欢喜一场,却不想又掉进了另一个陷阱。
细细打量着她这张清纯白面,内里却如此狡猾的面庞,无可奈何道:“原来兜了一大圈,在这等着我呢。”
“这不是正好说到这了吗。我本来......就是想跟你商量这个事的。”穆甯一脸认真地解释道。
温廷晔摸着她那小巧精致的下巴,眸色渐深,一字一顿地说道:“可我,认定你了。还有出院这件事,没得商量。”
认定她了......
穆甯心中一凛,只希望这是男人一贯哄女人的鬼话。
既然必须要回医院,那就不想再跟他多费口舌了,便跟温廷晔提出回医院。
来赌|场前,她的手机被阿鸿收走了,她得赶紧出去用手机联系上徐晓,找到刚才那个醉酒的男人才是。
医院房间不安全,温廷晔既然背着她装了信号屏蔽器,保不准也安装了监控录音设备,保险起见,她不能在医院跟徐晓说这件事。
温廷晔没再留她,派阿鸿将她送回医院。当然,依旧让她带着耳机和眼罩。
坐在返程的车上,中途,穆甯突然说道:“阿鸿,我要拉肚子。你看附近,有没有商场,我想去个卫生间。”
阿鸿见已经走了大半程路了,没有多想,就让后面俩人给她拿下了耳机和眼罩。
“好,前面就是商场。”
穆甯思忖一下,说道:“我的手机,可不可以还给我了?我蹲坑的时候,习惯玩个游戏,或者跟朋友打电话。这事,温廷晔没说不让吧。”
虽然这个理由有些难以启齿,穆甯却脸不红心不跳地讲出来。果然,人在没办法的时候,素质就会有所降低,她是真心体会到了。
阿鸿不好说什么,就把手机还给了她。下了车,一直送她到卫生间门口。“穆甯小姐,我在这等你。”
穆甯点了点头,就进了卫生间,锁上门,马上拨通了徐晓的电话。响了两下就接通了。压着声音说道:“晓晓。是我,穆甯。”
电话那头,徐晓看了看来电,怎么还是美国服务区,惊诧道:“阿甯?你不是回国了吗?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出了点事,不用担心。”穆甯来不及跟她解释那么多,连忙直入主题。“晓晓。能不能拿到一份我们学校每个专业的集体照?温廷晔让我去了地下赌|场,但是去的路上给我带了耳机和眼罩,我不知道赌|场的具体位置。不过,我在里面看到一个我们学校的男生。只要得到这个男同学的信息,就能知道赌|场的位置。”
徐晓听着,瞬间打起精神。“好。今天就能拿到,怎么给你?”
穆甯交代道:“送到中心医院。晚会我会再给你打个电话。”
“行。不过你怎么在医院?哪里受伤了吗?”徐晓担忧道。
“说来话长,先不说这件事了。”穆甯想起什么,又嘱咐道。“对了,医院病房应该有监控设备,到时候别说漏嘴。行,我先挂了啊。”
到了医院,按计划徐晓等会会来看她,为了找个合适的理由,穆甯又掏出手机,故意当着阿鸿的面,给徐晓打了个电话。
“喂。晓晓。我刚才不是跟你打了个电话,说让你帮我把学习材料送到医院吗?还有个事情忘了跟你说了。我记得我们前段时间,每个专业都拍了集体照,能不能帮我拿过来一份?我这好几个月不能回学校,想念大家的时候,就想着拿出照片看一下。”
大概到了傍晚,徐晓就拿着穆甯要的东西,来到了医院病房,门外守着的人翻看了一下,待阿鸿点了头,才放她进了病房。
徐晓关上病房门后,把资料和集体照都交到穆甯手上,大大方方地说道:“阿甯。你看看,还落下什么吗?不够我再回去拿。”
穆甯也是跟往常一样热情招呼着她,应道:“不缺什么。你先吃水果,咱俩一块看一下合照。”
徐晓索性就坐到她床边,拿了个苹果,啃了两口。给她时间辨认那个出现在赌|场的男生。
全学校的合照大概有二十来张,穆甯一眼看过去,只觉眼睛都花了。为了不让门外的人觉察出端倪,她就对着每张照片中或长得有特色、或事迹出众的同学指点着,只觉自己有种长舌妇人嚼人舌根的做派。嘴上胡乱扯着别人瞎话,心里疯狂磕头谢罪。
穆甯随便指着一个人,轻快的说道:“咱们学校的人呀,好多都是明修栈道、暗渡陈仓。比如这个男同志,长得五大三粗的,但他确实是个‘男同志’......里面的小零。”
徐晓顺着她的话应和道:“什么?基佬?我不信,那天我还看到他跟一女孩亲嘴呢。”
“可能他是那女孩的gay蜜。”穆甯随口应付道,眼睛却没闲着,早已经看完了五排人。
两人一搭一唱着,过了一会,穆甯的目光定格到白轲身上,让她不由得情抑难捱,鼻子一酸。
徐晓见她沉默了,随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宽慰道:“我去看过他了,我有个朋友,他认识一位专业的康复医生,已经请来帮白轲治疗着了,别难过了阿甯,相信白轲很快就能醒来的。”
穆甯点点头。知道徐晓所说的朋友,多半就是李晋淮。“帮我谢谢你的朋友。”还是忍不住落下眼泪,不小心掉到了面前的一堆照片上,担心弄花照片,马上抹了抹泪,点拭着相册。
突然,穆甯一愣,擦拭的动作也戛然而止。因为照片上,那个被透亮的泪滴放大的脸庞,就是在赌|场撞她的那个男同学!
穆甯用纸巾小心翼翼擦干照片,又故意给徐晓点了两下这个人。压制着激动,暗示道。
“晓晓,这个人。我刚在学校贴吧上刷到有人爆料他,说他是个炮王,品行不端,白天是个三好青年,晚上就去奥斯汀勾搭女孩。你现在一个人在奥斯汀兼职,要是遇到他搭讪,可不要被他忽悠了,一定要离他远一点。”说到最后,一字一顿着。
徐晓一下就明白了她的暗示,看了眼穆甯,确认道:“他吗?”
穆甯点点头,眸色闪过一刹光亮,正色道:“对。就是他。我记得,绝对不会错。”
徐晓看了两眼那个人,转而爽朗说道。“哦,你要不说,我还真看不出来,这人长得挺正经的。不过,你可不用操心我。等回头真遇到他,我可得好好会会他,给那些女孩报一炮之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