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师信条 第19章 Chapter 19

1.

婚礼在苏拉曼中心的暗夜城堡举行。

暗夜城堡的前身是一座军事要塞，在大魔导师艾利桑德倒台后，向来不对平民开放的城中之城被新领袖塔莉萨勒令整改，如今成为了夜之子们举行重大仪式庆典的地方。

我和希尔从沙尔艾兰出发，这里的传送门可以直接将我们送到苏拉曼的主城中心。

“命运…？”

我努力分辨着繁复的夏多雷语，其中几个字符和古血精灵语很像，是命运、宿命的意思。

希尔点头：“嗯，是命运广场。要投一枚银币吗？”

夜之子变戏法儿似的将银币放入了我的手心，然后眨了眨眼说：“从今天开始，每天都是好运日。”

“……无聊。”

我嘴上说着没劲，最终还是没有拒绝这个幼稚的游戏。

噗通——银币像流星一样沉入池底，我并不知道它的正面是否刻有繁复的花纹。

不过不重要了。

希尔握住我的手：“跟紧点，这里的路有点复杂。”

四周往来的不同族裔非常多，我忍住了甩开希尔的冲动，小声说勾住拇指就好。

希尔低低的笑了。

夜之子的血脉优势让他在一众人堆里脱颖而出，有本地人带路就是好，我们轻松抵达了广场中心的魔法传送阵。

然后我就遇到了一位熟人。

杰拉然中心教堂的安保员，矮人洛塔先生。

2.

“嘿艾洛尔！我没看错吧真的是你？好巧。”

“嗨洛塔！真是好巧啊。”

我不留声色的挣脱了希尔的桎梏，同教堂的老朋友一阵寒暄：“等等，你现在是肯瑞托维和者？嗯…薪水是不是比较多哇。”

洛塔是个不折不扣的财迷，能让他在休假时间重返工作的只有高额薪水了。矮人挤眉弄眼的冲我比了个数字，拍了拍胸脯保证说：“回去哥请你喝酒。”

“一言为定，我要喝沙漠绿洲！”

“没问题！就算把艾薇塔小姐的酒窖搬空都没事。”

矮人们向来豪爽不羁，洛塔炫耀完新工作后这才注意到了夜之子的存在：“那是你的朋友吗？艾洛尔，怎么不介绍一下。”

希尔的神情还是一如既往的高冷，就在我以为他不会理会矮人时，高大的夜之子突然鞠躬以拳致敬：“你好，很高兴认识你，我叫希尔格林，是艾洛尔的‘好’朋友。”

他刻意加重了好字，笑容在我看来颇有些皮笑肉不笑的意味。

希尔笑眯眯的问：“你也是艾洛尔的朋友吗？”

这问的好像是废话。

“……”

洛塔的胡须抖了几抖，豆大的泪珠毫无预兆的一颗接一颗的掉落下来，他抖动肩膀，发出了呜呜的哭声。

我忙问：“洛塔，你没事吧？”

“没事呜呜呜…好久都没见过外乡人用矮人见面礼了。哦艾洛尔，你的这位朋友一定是个天使！他真是个好人！”

希尔似乎很高兴，纠正说：“不是普通朋友，是‘很好’的朋友。”

“啊对对，好朋友，很好的朋友。呜呜呜…”

我哭笑不得的叹了口气，又安慰了洛塔几句。要不是后来强行拽走了希尔，只怕洛塔还要同他哭诉家乡情深呢。

3.

“希尔，我还是第一次见你对一个人这么的…一见如故。”

“因为他是你的朋友。”

我错愕的瞪大了眼睛，夜之子继续道：“所有关于你的事，我都想深入了解。”

“想知道在别人眼中你的模样。”

“想成为比他们更亲近的、好朋友般的存在。”

我：“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希尔平静的说：“因为我喜欢你。”

他知道艾洛尔有多么的敏感自疑，倘若过早透露爱的词语，小牧师只怕会立刻落荒而逃。在过去很长一段时间里，除了艾洛尔本身，希尔格林并不在乎与对方有关的其他事物。可当他愈是走进便愈会发现，小牧师心里装着的有远比自己和爱人更深重的东西。

而它们至关重要。

“喔。”

我脸红了，应该挺明显的。

他太阳的，希尔是不是偷偷看了什么情话大全啊，这种话到底该怎么回复。

难为情持续到了阿斯塔瓦港，再往前走就是暗夜城堡了，我不得不硬着头皮和希尔讲话。

“请、请柬呢？”

“在我这里，”希尔顿了顿：“别慌，不会弄丢的。”

啊啊啊啊才不是因为慌张而口吃。

于是我愤愤的抽出请柬，交给暮色卫队的礼仪官：“你好，我是受邀来参加婚礼庆典的。”

“请问您贵姓是…”

“日行者。”

魔法请柬化为了淡紫色的星尘，礼仪官微笑着向我行礼：“欢迎您的到来，尊敬的日行者先生。请进——”

他又问：“您是与日行者先生同行的吗？请问您贵姓…希尔格、格林大人！抱歉…”

夜之子守卫的脸色涨得通红，看得出他十分激动，发言几度咬到了舌头：“您是什么时时时候回苏拉曼的？您也是来参加婚、婚礼的吗？暮色卫队的大家都特别特特别想念您，您有空可以去老城区走走…”

希尔拍了拍他的肩膀，说：“我知道，会的。”

“请进！——”

哦豁，我托着下巴欣赏老友重聚的场景，细细品来又察觉出几分不对。

“希尔…”

“嗯？”

我示意夜之子凑近耳朵，“为什么在杰拉然的时候从没有人认识你，你是不是用了什么幻容魔法。”

“别骗我哦。”

希尔看了我一眼，老实答：“嗯，我怕太多人知道会给你带来麻烦。我和夜之子的领袖塔莉萨…曾经闹过些不愉快，不是什么好事，希望你不会生我的气。”

我问：“什么不愉快？”

“我曾经与她…”

“嘿，希尔！”

远处的声音打断了希尔的话。

衣着华丽的女精灵举起酒杯向我们致敬，她拖着星光纱幔款款走来，足下盛开了一路的午夜繁花：“好久不见，欢迎回家。”

4.

塔莉萨无疑是一位自信而强大的女性。

她美丽、智慧，为人风趣幽默，不一会儿的功夫便令礼堂充满了欢声笑语。她是现任的夜之子领袖，亦是首席奥术大师，治愈我的神树阿坎多尔正是由她亲手栽培的。

我发自内心的感谢她的帮助：“谢谢您，了不起的塔莉萨女士。”

“不用谢。你是远道而来的贵客，为你提供帮助是夜之子应尽的义务。再说…”她看了眼冷淡的魔剑士，微微一笑：“你也是希尔格林的挚友，我们族群虽大多冷淡，但绝非见死不救之辈。”

“希望你在苏拉曼玩得开心。”

“嗯。”

我敷衍的应了声。但凡稍加留意，便能察觉到希尔与塔莉萨之间存在着龃龉。其实关于希尔、关于他的过去，我还有好多好多的问题想问。

有太多秘密是做不了好朋友的。

我深以为然。

“希尔，婚礼什么时候开始？”

“快了，等血精灵摄政王抵达暗夜城堡。”

礼堂里的众人都在翘首以盼，他们身着各自种族的华丽服饰，我从没听过这么多种语言齐聚一堂。

“唉…”

希尔：“怎么了？”

我幽幽地叹了口气，告诉他还是暗夜精灵语最好听了。

希尔笑了笑，轻声说：“我觉得血精灵语最好听。”

“……”

算了，和一个恋爱脑的男人有什么可说的呢。我拉着希尔坐在了角落，只因大主教斯戴林·普尔小姐正坐在观礼前排。

应该没有员工喜欢看到老板的吧。

5.

有没有人知道我对夜之子其实有些脸盲。

朦胧的星光之下，塔莉萨的脸与永夜大教堂的艾利桑德瞧上去一样的精致。

“……虚空的力量已经入侵，而中心教堂的大主教早已是虚空的仆从。”

“你也不希望杰拉然陨落吧？”

我突然浑身发冷，掌心痉挛的冷汗淋漓。一双温柔的大手穿过我的十指，驱走了无边的寒意。

“摄政王到了。艾洛尔，婚礼马上开始。”

“我在你的身边。”

“别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