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士塔格 第3章 第 3 章

第二天一早，勘探队的成员在旅馆大厅集合，准备集中检查装备。

队长陈志远站在人群前，手里拿着一份清单，声音洪亮而严肃：“这次任务很关键，大家一定要严格按照计划行动。慕士塔格不是闹着玩的，装备必须万无一失。谁要是掉链子，别怪我不客气。”

队员们纷纷点头，开始检查各自的装备。

云辞蹲在地上，翻看着自己的背包，忽然皱了皱眉：“队长，我的雪钉不见了。”

陈志远走过来，语气有些不耐烦：“怎么这么不小心？赶紧回去找，别耽误时间。”

云辞站起身，语气平静：“我一个人找可能慢，队长你陪我一起吧，顺便帮我看看有没有遗漏的。”

陈志远皱了皱眉，似乎是读出云辞话里话外的深意，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两人上了楼，云辞打开房间门，蹲下身，假装在背包里翻找，很快从角落里摸出了雪钉：“找到了，可能是之前收拾的时候掉进去了。”

陈志远松了口气：“下次注意点，别这么马虎。”

云辞站起身，语气随意：“对了，队长，有件事想跟你商量一下。”

“什么事？”

“昨天我出门的时候，遇到一个男人，车坏了，我帮他修了一下。我问他是不是要上山，他说是，我发现他似乎想要一个人上去。”云辞解释道，“他叫纪野然，我想让他跟我们一起上山。”

陈志远的眉头立刻皱了起来：“就是电视上唱歌的那个纪野然？”

“对，就是他。”云辞点头。

陈志远的脸色沉了下来：“胡闹！他是个明星，出了事我们怎么负责？要是真有什么事，舆论压下来，谁都顶不住。”

云辞看着他，语气坚定：“可他一个人上山更危险。慕士塔格不是新手能应付的，他一个人上去，几乎是送死。但他好歹有资格证，参加过训练，也不是完全的小白，和我们一起上去，总是安全一些吧？”

陈志远没有立刻回应，他明白云辞说的道理，雪山面前从无慈悲，如果这个明星执意要上山，和他们一起的确是最安全的选项。

可他也不能不顾自己的队伍，勘探不是儿戏，更别提这件事背后还压着无数责任。

但语气终于还是软了：“他是外人，我们没义务带他。再说了，他一个明星，跑来这种地方干什么？”

“他说是来休假的。”云辞说，“但他显然对雪山有执念。我看得出来，他不是一时兴起。”

陈志远叹了口气，语气里带着一丝无奈：

“就算他有执念，我们也不能拿整个团队的安全冒险。万一他掉队或者出什么事，我们怎么交代？”

云辞的声音低了下来，语气里带着一丝恳切：

“队长，我知道这有风险。可如果他真出了事，你，我，心里能过得去吗？雪山不是闹着玩的，你也明白啊，他一个人上去，几乎没有生还的可能。”

陈志远没说话，眉头紧锁，显然在权衡利弊。

云辞继续说道：“我会为他的安全担保。如果他掉队或者出任何问题，责任我来承担。”

陈志远看了她几秒，眼神里带着一丝探究：“你为什么这么帮他？难不成你是他粉丝？”

“不是。”

云辞说完，沉默了一会儿，声音很轻：

“可能是因为……我在他身上看到了一些东西。一些我自己也曾经有过的执念。”

陈志远知道云辞的意思。说不理解肯定是假的，可归根究底，也不能再看到有人葬送到雪山里了。

叹了口气，语气终于松动：“行吧，但你得盯紧他，别让他乱来。还有，装备必须检查好，不能有任何疏漏。”

“谢谢队长！我明白了。”云辞点头，语气坚定。

陈志远又嘱咐了几句，才转身离开。

云辞坐在床边，长舒了一口气，心里却总觉得有些不踏实。

她正低头整理背包，忽然察觉到门口有人影晃动。

那影子在门缝下一闪而过，被走廊的灯光拉长又缩短。

她抬起头，盯着门缝看了几秒，心里隐隐有些不安。

站起身，轻手轻脚地走到门边，拉开一条缝，刚好看到纪野然的房门被轻轻关上。

门缝里透出的光线瞬间消失，走廊重新陷入昏暗。

云辞皱了皱眉，心里有些犹豫——他是不是听到了她和队长的对话？听到了多少？

她站在门口，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门框，脑子里飞快地转着各种念头。最后，她还是决定走过去，敲了敲门。

门内沉默了几秒，才传来纪野然的声音：“谁？”

“是我，云辞。”她说。

门开了，纪野然站在门口，“有事吗？”

“能进去说吗？”云辞问。

纪野然犹豫了一下，侧身让她进了屋。

房间整洁得不像有人住过，装备整齐地摆放在床边，连床单都一丝不苟地铺平。

云辞看了看四周，语气平静：“我已经和队里说好了，下午你也一起去开会，具体再对一下路线。”

纪野然点点头，声音很低：“好。”

纪野然说完，站在窗边，似乎没有什么要补充的。云辞从他的话里分辨不出他的的想法，想直接问，但想了想，还是决定不要如此直白。

四下观望着，视线落在他的装备上，忽然注意到他的冰爪型号有些老。

于是自然而然地说：“你的冰爪不太好用，我有多余的，可以分你一副。”

纪野然愣了一下，“什么？”

“冰爪，”云辞指了指他放在墙角的东西，“是新买的吧？没做功课？”

纪野然这才意识到她在说什么，而且她没有说错。他冲动的跑来，东西都是随手买的，听到云辞问，点点头，“这个不行吗？”

云辞点头，解释道：“这种冰爪不适合慕士塔格的冰面，齿尖设计没那么锋利，抓地力不行，在这种地形上容易打滑。”

纪野然眉头微微皱起，脸上露出一副懊恼的表情：“我应该提前多做些准备的。”

“是的。”云辞没有反驳，语气平静却带着一丝理解，“不过我那还有多余的，晚上我拿给你。”

“麻烦你了。”纪野然的声音有些低，表情里带着歉意，但更多的是难以融化的疲惫。他的眼神有些游离，像是透过眼前的对话看到了什么更沉重的东西。

“你帮了我太多，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谢谢你了。”

云辞看着他，目光柔和却坚定：“其实，别死在上面，就是对我最好的感谢了。”

她走近一步，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动作很轻，却带着一种无声的力量：“相信我，等你真的站在雪山上，望着眼前的风景，会觉得一切都值得。”

纪野然抬起头，目光与她的交汇。

他的眼神里有一种说不清的复杂情绪，像是被什么东西触动了，却又不敢完全相信。

他沉默了一会儿，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希望这样吧。”

云辞听到了他的话，读出他语气的落寞，却不懂这落寞从何而起，想了想，还是没有多问。

只是收回手，语气轻松了些：“那我先走了，下午开会的时候见。”

纪野然跟她告别，看着她离开的背影愣了愣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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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的会议如期召开，勘探队的五名成员围坐在旅馆大厅的休息处。陈志远站在茶几前，指着临时贴在墙上的地图，语气严肃：

“这次任务分三个阶段。第一阶段从大本营到C1营地，预计耗时六小时。第二阶段从C1到C2，预计八小时。最后冲顶阶段，从C2到顶峰，预计十小时。每个阶段都有休息点，大家一定要严格按照计划行动，别擅自离队。”

周琳靠在椅背上，手里转着一支笔，神情懒散，眼神放空地看着头顶的玻璃吊灯，一副完全没在听的样子，王磊坐在她旁边，时不时低声嘟囔几句，像是在抱怨什么。

另外两名队员，李浩和张远分别坐在沙发的两端，李浩身材魁梧健壮，身体快占了半边沙发，眼角有几道浅浅的笑纹。他拿着一杯热水，时不时喝一口，偶尔插科打诨几句，被陈志远眼神警告了好几次。

张远则完全相反，他身材瘦削，脸色苍白，头发有些凌乱，眼神总是游离在别处，很少与人对视。难以想象他这样的人能够扛住雪山的环境。坐在角落里，他手里捏着一支笔，却始终没有在笔记本上写下一个字，只是默默听着。

会议快结束时，陈志远才提到纪野然，他指了指云辞旁边坐着的男人，“对了，这位是纪野然，他这次会跟我们一起行动。大家多照顾一下，但别耽误任务啊。”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集中在纪野然身上。他神情平静，但眼神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云辞看了他一眼，轻轻点了点头，像是在给他打气。

王磊皱了皱眉，低声嘟囔了一句：“怎么还带个外人？”

他的声音不大，但在安静的环境里格外清晰。

周琳瞥了他一眼，语气冷淡：“多个人而已，别大惊小怪。”

李浩笑着插话：“就是，人多热闹嘛。纪先生是吧？欢迎欢迎！”

张远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

纪野然站起身，礼貌地冲大家点了点头：“谢谢，我会尽量不拖大家后腿。”

陈志远看了他一眼，语气严肃：“行了，会议就到这儿。大家回去好好休息，明天五点出发。”

一伙人一哄而散，各自想着明天的任务，每个人脸上都挂着疲惫的表情。

云辞和纪野然一起上楼，走到她房间门口时，云辞叫住他：“等一下，我把冰爪拿给你。”

纪野然站在她门口，看着她从房间里拿出冰爪，递给他：“明天早上五点出发，别迟到了。”

“好。”纪野然接过冰爪，语气诚恳，“谢谢。”

云辞看了他一眼，眼神里带着一丝关切：“不用老和我说谢谢了。还有，刚才会议上，王磊的话你别往心里去。”

纪野然笑了笑，声音很低：“没事，我习惯了。”

云辞没有立刻作出反应，她想起纪野然身份的特殊，应该是早就生活在打量和评价中了，习惯会变成木然，可真的会变得不在乎吗？

“明天见。”

纪野然忽然开了口，打断了她的思考。

云辞这才回过神，连忙冲他笑了笑，“嗯，明天见。”

看他转身离开，她才缓缓关上门。

直到门外彻底恢复了安静，云辞才靠在门板上，长舒了一口气。

她不知道自己在紧张什么，但总觉得，这一趟任务，会比以往任何一次都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