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河岸撒网捕鱼的老渔夫看到三个年轻人,大声招呼道:“哎!那边三个娃娃们!”说着把船划靠过来。
程溪弯腰问道:“哎大爷,啥事呀?”
“你们可是要去林家庄?走山路去可要花上三个时辰,你们坐我的船,不到半个时辰就到了。”
“真的可以吗,会不会太麻烦了?”
“我可忍不下心看你们跋山涉水,快上来。”
在渔夫的热情邀请下,三人也接受上了船。
阴雨连绵,清风在水面吹起微微波澜。环山下广阔的湖面,似乎只有这条船在宁静安详的氛围里徐徐移动。
白芷心在船蓬里看到程溪静静地蹲在船头,对坐在角落里的陈阳问:“这几日程溪怪怪的,陈道长知道些什么吗?”
“是她在自我纠结,不用管她,至少和我们没关系……目前。”
“他在发愁我们的事?”
“我也没想到,这倒不像她的风格,一向有事就说的性子,突然变得沉默。就算是什么原因她不愿说,可总这般,迟早要闷坏的。到时间你别逼问,先哄哄她。”
到了河埠头,程溪给了些银两对渔夫说:“谢谢大爷好心相送。”
渔夫摆手拒绝:“顺路而已,有没有你们都一样,我没有损失什么。
程溪各看一眼白芷心和陈阳,对渔夫说:“好吧,谢谢啊。”突然把银两撒在船板,一起撒腿跑。
突如其来的行为把渔夫吓愣住,缓过来拾起银子:“现在小孩真调皮,这些是能丢的吗。”
白芷心看到叫云衫房的店铺里的布匹服饰各式各样,拉着程溪进去:“这里面有很多新颖的衣裙,逛逛看,说不定有你喜欢的。”
程溪瞟到一件粉嫩渐白的衣裳,在柜里取下拉开对白芷心说:“这件很配你,你要不要,要的话找人给你量身定做。”
店老板看到走来说:“姑娘好眼光,许多年轻女子看到这款买的人可多了。”又从下面抱出几匹布:“葛布缝制,手感柔软舒适,色彩淡雅。外面再配个纱布,观感轻盈飘逸。我们还有绿的、红的、蓝的,随意搭配都好看。”
程溪扭头问白芷心:“如何?别客气,总要给自己换着穿。”
白芷心想了想,看到手旁搁置的绯红色的布匹:“那些颜色太艳丽了,你穿还好,我不行,深点的比较合适我。”
“过来。”
第一次听程溪冷冷的口吻,白芷心愣了下说:“什么?”
“哪里上年纪了,要我说,七岁孩童的衣物款式你穿了也不违和。”又对老板说,“就粉的这件,给她做一套。多久可以来取?”
“明日未时方可来取。”
很快找到客栈,在客房安顿片刻后,白芷心给程溪倒好茶水端给她,旁敲侧击问:“怎么想着给我买了,你对我真好。是不是我做了什么让你高兴,所以给我奖励?”
程溪回想自己与白芷心的点点滴滴,内心的憋屈和自责糅杂成团,放下茶杯扑在白芷心的胸脯:“你人那么好,我能遇到你,是我修来的福分,我害怕失去你。”
“放心,我是死缠烂打你一辈子。不过你为何出这种念头?”
“对,我喜欢的是你的温柔善良。”程溪抬头与白芷心对视,“你喜欢我,还喜欢人间世界,对不对?”
程溪两眼巴巴的模样,惹得白芷心心里痒痒的,浑身的酥麻感舒服又难受,痛苦地把手从程溪的肩移到腰上用力一掐,“嗯”得回答一声。
“呃!”程溪痛得拉开白芷心的手。
“对不起,我只是想摸摸你,没想用力过头。”
白芷心上下抚摸程溪的腰,程溪向后退步道:“没什么,只要你也这样想就好。”
在另一房间的陈阳发现包袱摊开的指邪盘指针指向西边方,赶紧敲开程溪她们的房门。
程溪开门问道:“怎么了?”
陈阳捧着指邪盘道:“走了,可以出动了。”
“现在不是白天吗?”
“在阳气不足的情况些,有一定邪气的鬼祟也是可以存在。不过邪力会大大减弱,你一个人去吧,我累了。”
程溪推搡着陈阳:“少发疯,你也来。”
原先蒙蒙细雨,噼里啪啦地打落在地。陈阳一人披着斗笠,程溪则在白芷心的伞下并肩而行。
跟到石拱桥边,因雨水河面已经涨到路面。然而到了目的地并没有看到一个身影,陈阳就在附近周转。回来后大致判断就在这:“到底在哪里?”
程溪:“是不是坏了?”
“你坏了它也不会坏。”
“切。那还能在哪,总不能在……”程溪夺过白芷心的伞,看向河里,“会在水里吗?”
看着看着,突然一个东西从水里扎出,程溪反应迅速地躲开,看到的是一个穿着浸湿掉的灰蓝衣的男人,潮湿的头发湿贴在脸。在头发缝隙中可以看到发白的眼睛,发出低吼的惊悚声。程溪隐约听到:“陈阳,他好像再喊一个人的名字。”
鬼听到程溪说陈阳的名字,转向陈阳就要扑来。陈阳把剑挡在面前,变出的法阵打飞鬼。程溪趁机拿出木偶,可没等线绑去,鬼跳进河里不见踪影。
“可恶,让它跑了。”
程溪跑来趴在河边查找鬼的踪影,陈阳却说:“一时受重伤,不会轻易出来的。我也没想到会这么弱,光是抗御法阵就能伤它。可是有一点很奇怪。”
听到鬼逃跑,白芷心小碎步顶着雨进到伞下,并问:“什么奇怪?”
陈阳看了一圈僻静无人的道路:“你们看,前面就是山,后边离居住所还有几里地,斜边有几家荒废的老房子。鬼既能在白天现身,理应来讲有离开这的实力,为何会在这出现?”
白芷心猜道:“鬼是由怨气形成,那就可能是对这有很重的情感,是这一情感造就成这样。刚刚我也听到鬼在重复说一个词,程溪刚说像人的名字,它就朝你攻击,会不会它喊的,就是‘陈阳’?”
程溪道:“那好,回去我们就打听打听,那家客栈生意不错,人流如织,距离不算远,总会有人知道。”
回到客栈,程溪到了杯茶水,坐到柜台前抿一口后对掌柜说:“掌柜呀,我们到前面发现那的河水都涨到路上,什么个情况?”
“连下半月的大雨,有些河涨出来正常,所以在这见到的几乎是拱桥。有些木板桥因为失足掉河里的事件多了,都重修一番。”
“就最前面山旁那有没有发生过这种事?”
“这倒不清楚,像我上面说的都是在客人闲谈里听到的。哎呀小姑娘家家,对这种事感什么兴趣。”
陈阳开门见山道:“我们在那发现水鬼,需要了解鬼生前的状况才可解决。”
在场吃饭、喝水、聊天的客人们震惊地停止身体的举止行为。顿时冷下的氛围令程溪尴尬,对陈阳说:“你太直接了吧,你不怕引起恐慌啊。”
“你不说这里的知情人会有吗,早问早解决。”
一个客人在从中说道:“山边桥那的话,有对陈家兄弟,老大陈曦先是淹死河里,后几天老二陈阳也发现飘在上面。”
程溪听到和自己相似的名字,忍不住说:“好名字,都是好名字。”
另一个人补充:“结果判案是相继自杀。听说他们两兄弟从外地到这相依为命多年,感情甚好。加上他们温和的个性,官府盘问一路,没有得罪过谁的样子。他们变鬼了?”
程溪说道:“不用怕,暂时被我们控制住了,我们还需要充足的准备再去,这只鬼有点不好对付。”
结果程溪他们很快又来到桥边,程溪无所事事地蹲在河边伸手打水。陈阳调侃道:“你不怕被偷袭啊,这么爱作死。”
“你还好意思说。”程溪站起来对着陈阳说,“还没有打探清楚,你都把事情说出来。好了吧,一个个惶惶不安,求着我们赶紧把鬼收了。我那样做不就是为了引他上当。要不你代替我,正好你和他弟弟名字撞上。老实说我也想现在解决,现在鬼那么虚弱,说不定两盏茶功夫就好了。”
陈阳突然一问:“你懂游术吗?”
“哈!”程溪自豪道,“别小瞧我们山沟里的孩子,爬树游水,样样精通。”
陈阳递给程溪一张符纸:“吃下去,有一个时辰的效果,可以在水里呼吸。”
程溪吞下符纸,走过来牵着白芷心的双手嘱咐道:“这次任务不艰难,而且天气凉爽,出了水很容易中风寒,我跟他是练过的,你就不用跟来了。”
白芷心道:“好,那我就在这屋檐下等你们回来,出意外你们一定要出来,有我呢。”
“好。”交代过后,程溪和陈阳一起跳进水里。
进到水里,程溪立马看到鬼的身影,手戳下陈阳,指向斜下边,陈阳开口说:“可以说话。”
程溪哈了口气:“不早说,我以为只能呼吸。常在水里行动,水性一定比我们熟练得多,要想办法把他赶出来。”
“难得一见你会思考……”没夸完程溪冲了过去,只好先跟上去,“自己刚说鬼水性好,打不过它不会逃吗。”
程溪率先用出木偶线,鬼幻化成一条细水,沿着其中一根丝线附着游动朝木偶游来。
程溪想着控制其他的线,没想鬼灵活地在每根线来回附游。眼看就要过来,陈阳情急之下斩断丝线,砍下一道剑气把细水一分为二。细水两头绕圈重合一起。
程溪眼见在水中奈何不了鬼,忽然想到一个办法,对陈阳说:“我把它围起来,你把它赶到水面上,我看看能不能瞬间绑住。”
“好。”
程溪在周边游,从底到上放长丝线。陈阳看到鬼还和之前那样盘在线边:“打出去看来很难实现。”
看到丝线绕成的圈状,游到程溪身边说:“把小人偶给我,待会我转成漩涡把鬼带出去,你就在岸上准备接住人偶。”
“你可要快点,感觉你说话的语气开始软绵绵的。”
“那就快点别废话了。”被这么一说,头愈加剧痛,咬牙坚持等程溪游走,在木偶贴上符纸。
丝线在符纸的作用下发出耀眼的金光,穿透至水面上熠熠生辉。随之加快速度,形成流动迅速的漩涡。鬼被吸在漩涡边旋转,速度加快。紧接着陈阳落在河底,知道自己没有延长细丝的作用,在剩下最后一段线时,用剑往上劈开水,再一蹬跳出来,把木偶抛给程溪。
程溪跳起接住木偶,在鬼显出原形的瞬间,快速绑住鬼,使劲把鬼扯下来,鬼被重摔在地。
程溪发觉脸热烫热烫的,整理下迷糊的大脑,与鬼交流:“你苦苦守留于此,是为的什么?”
“那日的倾盆大雨,我家二弟出门半日迟迟不归,我担心是否出了意外,便出来寻找弟弟的下落。经过此桥,木桥已经被淹没,我想一层水罢了,我想小心便是。走几步刮来一阵风雨,眼前模糊,失足走进水里淹死。突如其来的担忧,想到弟弟很有可能落在这里,因为这是他的必经之桥。”
“所以你甚至都没有意识到自己死了,也要找到你弟弟对吗?”
“都是我不好。”陈曦跪哭自责,“是大哥不对,那天就应该和你一同前去。”
加上之前人们说着这对手足兄弟,内心猜想:“老二自杀的原因可能就是知道老大溺死是在寻找自己的路上,好在阴间与老大相聚。”
陈曦问:“我既死,姑娘能看到我,想必姑娘是道人世家,我不做挣扎,任凭道长发落。请道长可能报小弟平安,我做好心理准备了。”
“他很好。”程溪果断回答,“起初萎靡不振,后面他认识了几个知心好友,助他逐步回归正常生活。”
陈曦松了口气:“那便好。”
“快快接受超度,不可错过大好时机。”
超度过程中,程溪在心里说出真相:“对不起,因为你的执念是你弟弟的安危,不能让你受刺激。再打下去,我们可能先被、先被……”
眼看超度完毕,程溪“扑通”一声倒地昏迷,俨然没有听到熟悉又陌生的声音:程……溪……”
程溪发现自己在一个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方,小心翼翼地半蹲一点点挪步,伸手摸索前方的路。
不知走了多久,在前面看到有棵树,树底有个焦黑的洞,洞里面还有个微微泛红光的东西。程溪慢慢朝红光走去。
就在要看清东西的真面目时,突然眼睛一亮,慌张地坐起,是自己躺回在客房床上。
白芷心见程溪满头是汗地醒来,在水盆里打湿毛巾,坐在床边给程溪擦脸:“做噩梦了?别怕,梦而已。”
“这么快做好了,还是我昏睡到第二夜?”程溪看到白芷心穿上之前在店里要求定做的那件粉衣,看向漆黑的窗外,隐约听到雨滴打落墙地的声音,“突然晕倒,应是得了重症,光是多睡一日,见不得一身轻松。”程溪除了受到梦里的影响,并无其他小碍。
“你说过自己是练家子,肯定是你身体好,所以恢复得快。陈阳高烧也退了,不过还没有醒来,估计要等明日了。我特意请的好郎中,忍不得你们多受折磨。”
“都没事那便好。”
“一天没吃东西,饿了吧,马上给你端吃的。”
“来碗清面就好。”
“嗯。”
关上门,白芷心慌乱的心松懈下来:“幸好来得及时。什么破盘子,非要我放老远才可让那件法器免受气的爆裂。”
此时在床的陈阳汗流浃背,面容拧结成团,痛苦不堪。
在梦里,陈阳的视角变为孩童般,一切都是那么大。
坐在中堂最前面的就是陈阳的父亲,没考虑面前许多立起的柱子,柱底边各有大大小小的坑,只想着奔向父亲跟前,绕过柱子跌跌撞撞,爬也要爬过去。
终于爬到父亲脚边,陈阳兴奋地抓住裤腿,站起来伸手要抱:“爹、爹!啊、啊。”
视线里的父亲在这时越变越大,脸也渐渐模糊。霎时间周围变得空荡荡的,父亲也跟着消失。随之是陈阳最讨厌的一句话,被各种声音说出:
“天生异骨之天才、天生异骨之天才……”
陈阳捂住耳朵崩溃不已:“都闭嘴!谁规定的,我本人都不知道!”
最后是父亲的声音,让陈阳从噩梦中惊醒:“上天的旨意,你自己不要放弃你的才华,你生来就是为了天下众人的安危。”
陈阳静静平躺在床,对着平棊发呆:“我有在实现我们共同的梦想,不会让父亲失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