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家。
州南栀看着茶饭不思的许奶奶,也是不知该怎么办,桌面上的饭菜热了又热,她终究是一口未动。
“许奶奶,我们一直在寻找鹿竹和京墨,但你先养好自己的身体,不然等到鹿竹回来了,看到你这副模样,她会心疼的。”
许奶奶擦了擦眼角的泪水,捂着自己的胸口,“南栀,你说心疼,奶奶这也好疼呀。”
“许奶奶,我喂你吃饭吧!”
“吃不下,你说我和她爷爷好不容易将她拉扯大,好不容易将她从火中带出来,我怎么对得起鹿竹爹娘呢!”
“奶奶。”州南栀拉住她的手。“我们有线索了,已经在布阵了,一定会找到他们俩的。”
许奶奶浑浊的眼睛望着她,“你们这个案件,是不是和京城有关?”
“不知道,我们现在也是进退两难。”
“倘若与京城有关,马上给我住手,知道吗?”许奶奶语气是难得的严肃与认真。
州南栀云里雾里,但还是点点头,“我知道,奶奶。”
衙门,羽涅坐在州南栀位子上,帮着处理她的公务。
“羽涅,有发现了。”州南栀提着剑进来。“这些日子师父和方冷一直在查着那座山,山里面是真的有情况”
羽涅抬眼,听着她说,“山上发现了好几批人手,有我们衙门,还有提刑司大人的,其他的我便不知晓了。”
提刑司大人?羽涅不知他怎么也掺和进这件事了。
州南栀猜到他心中的疑问,“是木临发现的,你可知晓,提刑司刘畚大人的女儿,刘意欢,她也是失踪了,但问题是她前几天回来了。”
羽涅站起身,“什么时候的事情?”
州南栀摇头,不知晓。“但如今,最重要的是,几批人手都在盯着那座山,就是翠屏山,师父说,马稳叁在里面躲着。”
事情转变太快,两人都没有反应过来,
许鹿竹数着手指头,今天是自己失踪的第六天了。
关在这府邸里,和苏柠一起,阴差阳错,也算是找到了苏柠姑娘,本来有两个,但有一个被带了出去。如今,就只剩下许鹿竹和苏柠姑娘了。
床上的女孩发出了微弱动静,许鹿竹连忙起身,倒了一杯水递到她的唇边。
她浅啄两口,随后说道,语气轻柔似水,“谢谢你!鹿竹,想不到我们俩还在这遇见了。”
两人相处几人下来,知道苏柠姑娘被囚禁在这已经是差不多一个月了,她很聪慧,很快就猜到了他们绑架自己的最主要目的就是自己的父亲。
“意欢呢?”
往常这个时候,她应该是在院子练完武功后就应该回来喝水的。可如今,她却了无音讯。
许鹿竹点了点她的鼻头,语气有些宠溺,“我看你是烧糊涂了,她几天前就被带走了。”
她紧紧攥住许鹿竹衣角,声音颤抖,苍白的脸色,五官此时皱在了一起,“那她,不会有什么危险吧,你说他们是不是要杀了意欢。”
“不会的,要杀也是先杀我这个无背景的人,你忘了,她的父亲可是提刑司。”
许鹿竹说得确实对。三人关在这里,说是绑架,实际上也是变相的圈禁。
她被关在这的时间远没有刘意欢和苏柠姑娘长,但刘意欢是最淡定的一个,她似乎并无任何慌张,只是老老实实的享受着在这里的生活,很多时候,她也给两人开导着,“我爹老人家常说,无论在什么环境下,都要好好活着,利用身边一切之物,服务于自己好好活着。”
许鹿竹的心情也在她的影响下,不在紧张害怕了,但家人她又不得不挂念着。
但在这里的每一天都是苟活着,浑身没劲,没有任何力气做任何事情,这送的饭菜都是有问题的,吃了下去就会浑身无劲,即使是如刘意欢这般习武之人,也无可奈何,即使勤勤恳恳每天去院子练武也依然无所用,反而在练武之时使不上力气,像是做无用功般,更何况是苏柠这从小便身子弱的。
许鹿竹也不知这种药是何物,但为了活命,几人又不得不吃。
最近这几起案件,有很多东西都是许鹿竹未知的,闻所未闻,更何况是见过。
她越发觉得自己知识浅薄,但这房间里一本书都没有。
“大家都未曾想过逃跑嘛?”
苏柠摇头,“我和意欢刚被抓到这里时,就开始密谋着逃跑了,但还是太年轻,该试过的方法都试过了,都是徒劳无用功,只能等别人来救我们了。”
眼下,苏柠说得确实有道理,所幸她们在这那么多天了,唯一确定的一点就是她们暂时无生命危险。
桃幽谷,桃幽寨
云辰坐姿端正,看着面前的信封,不断转动着大拇指的扳指,若有所思,“这小石镇,宋居以为自己是领导人,实际上藏在暗处的才是背后的掌权人,不过他这一招,于他而言算是釜底抽薪了。”
京墨颓废的站在桌子前,双手撑在桌面上,脸上胡渣冒尖,这时候,什么信息他都不管了,如今最重要的就是,“许鹿竹呢?确定是在翠屏山吧?”
云辰看他这副好死不活的模样,也感受到了他的癫狂,还是出声提醒,“你昨天才醒,一夜也未睡。”如今他这样子,真怕下一秒就倒地不起,眼睛一闭不睁。
京墨咽了咽喉咙,忍着身体上的疼痛,又重新询问,“许鹿竹确定是在翠屏山吧?”
昨晚上,他一直在想着整件案件,是他高估了自己,低估了自己的能力,若不是自己心高气傲,就不应该带着许鹿竹一块去那小石镇,云辰他们说自己井底之蛙,好似不无道理,但他如今尝到了,尝到了苦头。
苦涩泛着酸涩,在心头蔓延开,他害怕了,十多年来,第一次害怕了,那无知的恐惧缓缓爬上了心头。
“你想干嘛,以你一个人想大闹哪里是吧,如今几批人手在哪都不敢轻举妄动,你如今只会是打草惊蛇。”
不理会云辰的阻拦,他回过神来,转身直接离开,扔下一句,“我去接人回家。”
“等等。”云辰叹气,“那天那些追杀你们的人是豫王的人,我估摸着与你的好兄弟羽涅脱不了干系。”
“好兄弟。”他呢喃一句,大步出了这屋子。
京墨回来时,已然是许鹿竹失踪的第六天。
他没有去往何处,只身往苏府奔去。
院子里,树下,桌面上的美食,酒水皆已经准备好。
京墨平静的略过那些虚无的东西,眼神一滩死水的盯着苏大人,“苏大人这是料到我会来找你?”
他摸了摸下巴的胡须,浅浅笑道,“京铺快知道还有多少天吧!”
“三天。”他回。
“那你如今来找我,是有把握了?”
“需要苏大人的帮忙,成与不成,就在这一刻了。”京墨仔细打量他的神情,不知他是否知道自己失踪好几天的事情。
他微微点头,“我一定竭尽全力,只要你有把握。”
京墨默了默,唇角抿成一条线,须臾,他启辰,“苏大人,小辈斗胆,敢问你与知州大人的关系如何?”
一句话,苏大人眼中闪过一抹错愕,但很快又消散,若不是京墨察觉快,差点就错过了这一瞬重要的信息。
他根本就没有把握这个问题,但现在,他确定了。
苏大人嘴角扬起,手中的茶杯有些不稳,他不动声色的放回桌面,“你,跟传闻中的不一样。”
传闻中的京墨吊儿郎当,好赌,挂着衙门的闲职不干事,也就最近开始做起本职的工作。
苏维安无声叹气,视线落在前方屋檐,“我们曾经一起在京城共事,是同僚。”
一句话,很多事情他都明了。
京墨幡然醒悟,如若此,自己算不算是他棋盘上的一颗棋子。
苏大人继续说道,“如今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小石镇这件事,我就知晓你会来找我,实际上,自从你从宋府出来那一刻,我就已经等你来找我了,只是没有想到你还不见了几天。”
京墨咽了咽喉咙,胸口传来阵痛,他忍了下来,额头上细微密汗沁出,“宋居大人知道的,您肯定也知道,那些黑衣人,苏大人定知道些什么?如今都这地步了,苏大人不必隐瞒了吧!”
他点头,“我查了一年,也和他们斗争了一年,明明知道女儿在他们身上,却也始终是无能为力。如若猜得没错,绑走许姑娘的也定然是那些个黑衣人。”
京墨点头,“小石镇那些制作五石散的人,宋大人不是背后真正的毒手,那是谁呢?”
“背后的人是京城里的贵人。”
“也是,要不然为何那么的胆大包天,还能做得如此的隐蔽,连你们的反抗也要付出巨大的代价,只是不知,为何这项任务要拉扯上我?”
叹此,苏大人唉声叹气,细细将他打量了一番,似乎才勉强接受这个事实,“我也想知道,为何是你?我也想知道,宋大人怎就偏偏看上了你。”
京墨也低头看了下自己,觉得今日穿着甚无不适合,只是因为伤情脸上气血有些虚弱,双唇也苍白无力,“宋大人一心想着辅佐辰王殿下,而苏大人,我不知。”
“无论是辅佐谁,我都只是律朝的一位臣子,尽我该尽的本分,做好份内的事情,至于辅佐谁,那自然是天子了。”苏大人的回答天衣无缝,随后端起面前的茶水,一口饮完。“我和宋大人来这里上任,是官家的意思,目的就是将五石散这件事给解决了,我和宋大人密谋的计划,也因为宋婷姑娘,终止了,而你,是他对自己犯下的过错的补偿。”
“还有谁?”
苏维安忍不住惊叹,看来一点信息都瞒不住他,这人是贯会顺着绳子往上爬的,“提刑司刘大人。”
这人是京墨没有猜到的,那伙人既然威胁宋居作为他们的保护伞,那就不止看中他们作为目标,而苏柠姑娘的失踪也让他感觉到了端倪,所以苏大人才与自己打赌,这还多亏了宋大人对于自己的期许。
如此一步接着一步,一环扣着一环,京墨才了然这场局,这场案件背后的真相、目的。
“苏大人,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那些人既然拿女儿威胁你,倘若你同意了他们的请求,就会将苏姑娘送回是吧?那若是不同意呢?”
“同意了,女儿便送回,若是不同意,他警告说让我们后果自负。宋大人起初是不松口的,但宋婷姑娘被救回后,他就同意了,细想,宋婷姑娘是受了极大的委屈和折磨。”
所以,是宋婷牺牲了自己,打破了这平衡,给了线索,赎了父亲的罪,也让这件事不会在沉落于黑暗之中。
“这是我和他的计划。”苏大人道,“拉你入局,也是他自己的主意,是觉得你的确可以做好这件事。”
听到此,京墨越发害怕,刘意欢和苏柠于他们而言是重要的人质,但许鹿竹呢,她对于那些黑衣人来说,无任何可用之处,只怕是凶多吉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