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里特把钓竿固定在木桩上,等有空了才过来看一眼。
“宋遂,鱼烤好了。”克里特冲着冰面帐篷喊了一嗓子。
宋遂立马钻出了帐篷,裹着毯子跑向克里特,从克里特手中接过烤鱼,“谢了,老兄。”
克里特摆摆手,撕下块鱼皮扔进嘴里嚼着,“收获咋样?”
宋遂被戳到痛处,强忍着不甘嘿嘿一笑,“还行。”
克里特坐在火堆旁,盯着宋遂吃东西,从衣兜里摸出给他们用来驱寒的白酒,拧开盖子喝了一口。
宋遂鼻子灵,在空气中嗅了嗅,然后两只眼睛泛着精光:“好酒啊,兄弟,也分给我点吧。”
克里特眼皮子都没抬,果断摇了摇头,还嫌不够的说了句:“这是苏为我准备的。”
宋遂依旧嬉皮笑脸,“悦悦还真是贴心,不如我做个惊喜送个她好了。”
“惊喜?”
“对啊,你这种没有老婆的人是不懂的。”宋遂故意拉长了语调,“女人嘛,没有那个不喜欢惊喜的。”
“你想做什么惊喜?”克里特被挑起了好奇心。
宋遂半眯起眼睛,拇指慢悠悠摩挲着下巴:“惊喜,说出来就不是惊喜了。”
克里特见宋遂的视线似有若无落在自己手中的酒瓶上,指尖一下一下敲击着玻璃瓶身。
“做个交换?”
“不好不好。”宋遂一副大义凌然的模样:“这是悦悦专门为你准备的,我怎好夺人所爱呢?”
被坑的次数多了,克里特也学聪明了,作势就要把酒收起来:“说的很对。”
“等等……等等!我没说不换!”宋遂抢过瓶子,仰头灌了几口,香醇的酒意涌遍全身,他眯着眼睛舒服的喟叹了一声,“太怀念了。”
“悦悦现在最想要的是什么?是食物!”
他又灌了口酒,“如果你能捕到一条大鱼,对悦悦而言,肯定是大惊喜!”
克里特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宋遂咂咂嘴回味着酒入喉咙的醇香,抬手指了指黑漆漆的山林,“山上有什么野兽吗?改天去打点猎物!”
“有野兔子、山鸡、松鼠……”克里特想了想,又加了一句:“还有狼。”
宋遂一口酒卡在喉咙里,“狼?山上有狼?”
克里特说的信誓旦旦,“当然有,上次和苏来的时候差点被狼攻击。”
他说着,抬手指了窗台下方还很清晰的抓痕。
宋遂吞了吞口水,按那抓痕的大小和深度来判断,应该是个大家伙,“狼没伤害到你们吧?”
克里特尴尬地咳嗽了一声,“没有,只是偷了两条鱼。”
宋遂紧张的环顾一圈,确认没有危险,这才松了一口气,继续低头吃鱼,“克里特,咱们明天早些回去吧,不然悦悦该担心我们了。”
克里特正在吃鱼的手顿了顿,随即恢复如初,点了点头说道:“好,明天就回去。”
半夜宋遂突然感觉周围温度降了许多,不由得迷迷糊糊睁开眼睛,旁边没了克里特的身影,倒也不担心。
两人商量好轮流放风,顺带负责去鱼塘里看看有没有鱼上钩。
他裹紧了身上披着的防风苫布,打着哈欠往火堆里添了些柴火,月亮隐藏在厚重的云朵里,只剩下一抹朦胧的光芒。
刚想闭上眼睛休息一会儿,猛地打了个喷嚏,浑身发凉。他搓了搓手臂,看了看周围,除了篝火燃烧时冒出的烟雾,再也没有别的声音。
宋遂揉了揉鼻子,始终等不来克里特,索性走出棚子,沿着破旧的屋棚子绕了一圈,仍旧不见半点人影。
宋遂皱眉,心中浮起淡淡的不安。想到克里特形容的那只巨大的黑狼,不会被狼拖走了吧。
他回棚子里拿了火把朝外走。
附近厚实的积雪只有他们俩的脚印。宋遂踩踏着雪地,寻觅了半晌,依旧没有任何踪迹。
“克里特?老兄!”
“克里特?”
他走在水塘里的冰面上大声叫唤了几声,没有回应。这附近静的出奇,连鸟叫虫鸣都没有。宋遂握着火把警惕的注视着四周。
两个钓洞里传来哗啦哗啦的水花声,积雪上只有两个人的脚印。宋遂提起了戒备,走到一个钓洞旁举着火把仔细查探,结果什么都没有。
他又走向另一个钓洞,那个是克里特凿得口径较大的,洞口边还放着克里特的鞋子。他倒吸口冷气,克里特为了给悦悦惊喜,不会蠢到下水了吧!
走出了没两步,隐约听到了什么动静,他停住脚步,屏住呼吸侧耳倾听,果然听到了“咚”的声响,像有什么东西在撞击冰面。
宋遂吓得后退两步,握紧火把一手握着匕首紧盯着冰面,果然又是“咚”的一声,伴随着沉闷的撞击声,冰面震颤了两下。
声音似乎比刚刚更大了。
宋遂咽了咽口水,转而快速的离开了原地,站在远处观察情况。
冰层非常厚,宋遂不知道冰下究竟潜伏着什么怪物,只能小心谨慎的举着火把,心想这水下不会有什么怪物把克里特吞了吧。
他正胡思乱想,又听到了“咚”的一声,那声音也离他越来越近。
宋遂的心脏剧烈跳动起来,他咬了咬牙,狠下心来,死道友不死贫道,准备先撤。
借着火光,他隐约看到冰层下面有什么东西游弋,不由得倒抽一口冷气。
冰层底下的怪物并未追赶他,反而慢悠悠的游向那个钓洞,似乎要顺着钓洞爬出来。
宋遂稳住呼吸,忙把手里火把甩了出去砸向钓洞,火把落在冰面上迅速熄灭,只留下微弱的星火。
在微弱的月色下,那个怪物从钓洞里伸出只粗壮的手臂,接着他听到个无比熟悉的声音:“宋遂,你想砸死我!”
宋遂愣了一秒,三两步冲了过去。
克里特浑身湿透的坐在冰面上,喘息着看起来有些狼狈,在他旁边躺着一条体型庞大的黑鱼。
黑鱼还活着,嘴巴张的很大,露出满口锋利尖锐的獠牙,一副凶恶的模样。肚皮朝上翻滚着,尾巴拍打着冰面。
“克里特,这么冷的天你还敢下水啊?”宋遂脱掉自己的棉衣盖在他身上,“还以为你被鱼吃了!”
克里特得意地摇头,“我不怕冷。这鱼不太好抓,费了我好大劲。”
“你行!你厉害!”宋遂连拉带拽的将他拉起来,拖着大鱼催促克里特抓紧回去把结了冰碴子的湿衣服脱下来去烤火。
克里特拍了拍衣服,确保藏在胸口硬邦邦的武器还在,这才放心跟着回去。
“这鱼牙齿可真够锋利啊,在水里也算是一方霸主了。”宋遂用匕首挑开鱼鳃,看到鱼嘴内部全是密密麻麻的牙齿,不禁啧舌,“你真是为了惊喜不要命了。”
克里特裹着毯子缩在火堆旁,看着火苗舔舐着木炭,脸上挂着浅浅的笑意,“苏喜欢吃鲜鱼。”
宋遂心头一梗,表情瞬间凝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