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透过玻璃窗射进屋内,将屋子照耀得通亮,久违的暖意扑打在半面身子上。
我两只手搓玉米粒,提前用锥子顺着玉米的纹路锥出四条缝隙,左右手各拿一个,用拇指按压住两头,掌心相对,使劲儿揉搓两个玉米棒子。玉米粒从指缝里漏出来,滴答滴答落到地上铺着的床单上,发出清脆的声音,手里很快只剩下两个红色的玉米芯。玉米芯干燥易燃,是生火的好材料。
玉米除了黄澄澄的,还有种个头比较小白色的小粒玉米。
在最初还没有完全成熟的时候,我和克里特煮了吃,口感粘糯的甜玉米。
现在晒的都没了水分,也没办法再煮玉米吃了。我把两种玉米分开,到春天开垦片空地等温度合适了种植下去。
估计是储存期间受了潮,贴着地面的那一层玉米长出了一层细密柔软的青灰色菌毛。
我把这些玉米粒单独拧到水盆子里洗去表面的菌毛,铺到院子里的八角花砖上在太阳底下暴晒。
这肯定是不能吃,晒干了用来喂鹅。
大雪已经停止了,天空蔚蓝如洗。我走到院子里,寒意瞬间贴在肌肤钻进骨头里。
屋檐上滴滴答答地往下淌水,厚实的积雪也要清理出去。
没多大会儿,即便戴着皮手套,十个手指头都冻得像胡萝卜一样紫红。
刚结痂的冻疮又裂开了,血丝渗出来,黏糊糊的。我也不在意,反正已经习惯了,天气暖和了自然就恢复了。
把院子里的积雪清扫干净,我打消了在地上晒玉米的想法,地面湿漉漉的只怕晒上两三天玉米就发芽了,搁置许久的小饭桌派上了用场。
大鹅的窝棚里堆积了层排泄物还没清理,臭烘烘的。此前清理这些的都是克里特,只是他和宋遂出门都第三天了,还没有回来。
末世之前,常见到钓鱼佬在河边一坐就是一整天,桶里没有几条鱼,大概就是享受钓鱼像开盲盒一样的过程。两个大男人在屋子里闷了那么久估计早就憋坏了,肯定要好好享受这出去放风的机会。
——只要两人不出意外。
希望克里特不要傻乎乎暴露自己有枪这件事。
也不知道宋遂会不会出什么幺蛾子。
大鹅从窝棚里揪出来很自觉的跑去柴草堆啄食,两只野鸡用绳子绑住翅膀和双腿,蹲在窝棚的顶部,眼巴巴地看着我。
野鸡的羽毛是赭红色的,在太阳下泛出微弱的光泽。最近伙食太好,养的肥了许多,嘴边两个肉窝窝,脖颈上的绒毛也更加丰厚蓬松。
只可惜,它们下蛋依旧是看心情,经过我的观察应该是一公一母。公的那只个头相对大些,时常挑衅大鹅的权威,后果是被大鹅追着啄。
而母鸡则胆子小些,每次见了大鹅,总是夹紧尾巴逃窜,根本不敢和它对峙,只会一味逃跑。
窝棚顶是一块门板,我两手握住木板,使劲一拉,“嘿呦”一声,门板整个翻倒,露出了里面的泥泞土地。
出了门口往东走上几步,是克里特挖的一个用来囤积这些排泄物的土坑,里面已经堆积了不少,都留着将来做肥料用。
窝棚清理干净,又从外面铲回两筐干净的土壤撒进窝棚里,踩瓷实了又铺上新的干草,盖上门板子把野鸡解绑放回窝棚里,它们吃食的盆子也刷洗干净添上食物放在窝棚角落里。
又如法炮制的去打理鹌鹑的窝。
这些小团子虽说比不上大鹅那么聪明伶俐,但是胜在听话乖巧,也是食物来源的主力军之一,所以克里特格外爱护。以至于大鹅偷偷摸摸吞光了他养在水缸里的泥鳅,也只是装模作样的训斥几句继续去投喂鹌鹑。
忙完这些,上午已经过去了,太阳逐渐西移,准备去做点吃的。克里特不在,吃饭也都是凑合。在火炉子边串了块羊肉烤熟,配上两片白菜叶子就算是晚饭了。
我低着头专注的烤羊肉,耳后的头发垂下挡住脸颊,遮住半边眼睛有些碍事,便伸手把头发撩到脑后。
头发最近长得有些快,我抓着头发看了会儿毛毛躁躁的,又该剪短了。
上次剪短发还是病好了之后,我拿剪刀给克里特微卷的短发剪了几刀做了示范,然后交给他,他小心翼翼的给我头发修剪,动作轻缓生怕伤到我耳朵。
修了几刀便不敢下剪刀了,最后还是我一手拿着剪刀照着镜子给自己剪成了干净利落的齐耳短发。
等明天中午暖和了,把头发剪短再洗头吧。
我撕了块羊肉塞进嘴里,想道。
院外突然传来脚步声,有人朝这边走过来,听声音像是克里特和宋遂。
回来了?
我站起身走到大门口,透过门缝看向外面,果然看见两个人影朝这边走来,正是克里特和宋遂。
拉开门栓,只见宋遂扛着一个硕大的袋子,克里特背着背篓,肩上还扛着一条巨大的黑鱼。
“你们终于回来了!”我笑着迎上去,看到两人满身泥浆,衣服脏兮兮的样子。
“悦悦,想我了吗?”宋遂笑着问道。
我干笑两声,去看克里特。
“苏,我回来了。”克里特把鱼挂在墙壁上,卸下背篓,背篓里也是满满当当的全是大鱼,神采奕奕的等着我表扬。
“你们是捅了鱼窝吗?”我目不转睛盯着那条巨大的黑鱼,忍不住惊叹。
宋遂放下手里的麻袋,拍了拍手拽着鱼鳃提起来,在我身前比量一番:“这可是克里特跳进冰冷的水里亲自捉来的,瞧瞧这么大个儿,比你还高出半个脑袋呢……”
我从震惊中逐渐回神,不可思议的看着大鱼后面站得笔直的克里特,蓦然腾起一股愤怒:“你跳水里去了?这么冷的天你跳水!你不怕生病吗!”
宋遂摇着手里的大鱼,打圆场道:“悦悦,你别怪克里特,他知道你喜欢吃鲜鱼,为了找到这么大的鱼花费了好大功夫呢。你看他,手上还被鱼咬了一口……”
“哪呢?我瞅瞅……”我连忙凑上前抓过克里特的手腕仔细查看,果然看到右手虎口位置,有一圈牙印,泛着鲜嫩的粉色。
“疼不疼啊?还有别的地方受伤吗?”
我连忙拉起他的袖子给他擦拭,触手间他的外套潮乎乎的,我仰头盯着他,问道,“你穿着衣服下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