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日杂货铺 第3章 第 3 章

仅凭自己把在蓝星上流通多年的货币全换掉很不现实。

光是制造出外观相似的金属币就让谢之敏犯难，且不说一旦这件事被发现，即使在没有法律约束的蓝星上，自己也是要被逮住示众的。

每天看着那些附有辐射的金属币在居民手里递来传去，谢之敏心里很不是滋味。

巴莫既然知道这种东西，或许知道防护办法：“你们星球上有没有抵挡辐射的方法？”

巴莫皱眉道：“星球上的辐射使用很少会有泄漏危害到公民的时候。”

谢之敏一听心都凉了半截。

“不过，我倒是听说过可以用更大的辐射源对抗，只要控制好量，或许能抵消。”

谢之敏闻言坐直了些：“那你会控制吗？”

“会一点……不过你哪来辐射源？”巴莫惊讶道。

“不是每个星球都有自己的磁极吗？这么大一个星球的磁辐射还不够吗？”谢之敏激动地站了起来。

“可是——”巴莫与一脸眼巴巴祈求的谢之敏对视，然后叹了口气，“好吧。”

运用整个星球的磁场不是件容易事，更何况是蓝星这个荒废多年磁量微弱的星球。

两人的初步计划是通过铜矿的地下发电场对磁极通电，电生磁磁生电产生一定量的辐射波，进而抵消金属币上的辐射。

辐射波影响到其他金属币上，几天就消失了，不会对居民产生影响，但能让从铜矿中产出的金属币在一段时间内不会有辐射。

谢之敏留在杂货铺以备不时之需，巴莫赶到铜矿进行操作。

“对了，我这里有两个对讲耳机。”出发前谢之敏将一只耳机交给巴莫，“方便联系。”

这只耳机显然不是蓝星上会有的东西，从它的工作构造和外形上来看，恐怕只有首星才能做出来。

巴莫看了谢之敏一眼，但没说话，点点头连夜出发。

按路程巴莫赶到铜矿时是明天凌晨五点，正是看管懈怠的时候。

巴莫出发后谢之敏也不敢睡，迷迷糊糊半梦半醒被闹钟惊醒。

原始的铜片互相敲击的闹钟十分醒神，谢之敏眼睛还没睁开，人先被吓起来。

洗漱时她戴上耳机，能听见里面隐隐约约的窸窣声，应该是巴莫进入铜矿了。

一切就绪，东边天空已亮起鱼肚白。铜矿在镇子西边，谢之敏按一下耳机，小声说了句：“天要亮了。”

铜矿那边的环境谢之敏不清楚，如何在他们的监控下成功激发辐射磁场全靠巴莫。

谢之敏紧张地握住双手，期盼巴莫千万别被失手。

耳机那边忽然安静瞬间，随后巴莫的声音响起：“我到发电场了，马上准备通电。”

那头似乎没有嘈杂人声，巴莫应该是成功潜伏进入了。谢之敏长呼一口气：“好，万事小心。”

随着耳机那头一声极小的滋啦声，谢之敏忽然感觉眼前忽暗忽白，像是头顶上有一个接触不良的灯泡在左右摇晃。

一开始她还以为是自己眼花，但抬头看见窗外太阳月亮忽明忽暗闪烁的天空，谢之敏一瞬间觉得可能是自己脑子坏了。

“这天，怎么……”

“怎么了？”耳机那头除了巴莫的声音，还有闷闷的喧哗声。

“太阳和月亮怎么会——”

“喂？喂！怎么没信号了？”

谢之敏听到那边有人在大声喊。

她突然意识到什么：“该不会是星球磁极紊乱，所有事情都乱套了？”

“嗯。”巴莫那边开始有衣料摩擦的声音，像在往外跑，“电磁信号中断了。”

“那还能恢复吗？”

“我已经断开电源了，过一会儿就能恢复。”巴莫顿了顿，“不过这么短时间，恐怕维持辐射的时间不够。”

“你先出来吧。”谢之敏推开门，忽大忽小的月亮正围着圆太阳上下左右转圈。云层也在混乱旋转，一会儿映出朝霞，一会儿变成云团。

谢之敏只盼望镇子上的居民现在千万不要起床，不然又要动荡好多天。

大约一个小时后，天空终于恢复平静。太阳悬在天边，散发出耀眼光芒，世界平静地像一切都没有发生过的样子，谢之敏裹着衣服从屋檐下站起来，对着耳机道，“恢复正常了。”

巴莫也已经从铜矿中离开，正往回赶。

远处的低矮楼房群里开始有小黑影走动，有几家屋顶冒出了炊烟。

谢之敏从口袋里掏出一枚金属币，它和昨天晚上并无不同，但经过这一晚，谢之敏再拿起它，却忽然觉得如有千斤重。

她不知道自己这幼稚的想法和莽撞的举动会带来什么后果，但她还是想做点什么，至少对得起每天都会和自己热情打招呼的居民们。

中午时巴莫赶了回来，正好有人来杂货铺买东西，谢之敏朝巴莫使了个眼色，巴莫便心领神会地主动接过那人递过来的金属币。

“钉子给你包好了，修屋顶的时候小心些。”谢之敏笑着把袋子交给顾客，等他离开后，谢之敏立即表情严肃问巴莫：“怎么样？”

巴莫掂了掂小小两枚金属币，把它们高高抛到空中，然后牢牢握在手里：“应该是成功了。”

谢之敏顿时浑身一软，整个人瘫在椅子上长长松了口气：“成功就好，成功就好。”

“对了，我已经准备好热水，你快去洗个澡吧，忙了一晚上太辛苦了。”谢之敏从椅子上弹起。

巴莫拿好换洗衣物准备去洗澡时，忽然被谢之敏叫住：“不过电磁信号断了，为什么当时我还能和你通过耳机交流？”

巴莫眼神忽然变得深沉，他盯着谢之敏疑惑不解的表情，试图从中找出什么破绽。

但谢之敏一手抵着下巴皱着眉，思维已经发散到“难道因为我们是拯救大家的大勇士，所以不受影响？”

巴莫笑了笑，眼里探究的意味少了些：“可能是这耳机的功能比较高级。”

自己担惊受怕了好多天的事就这么完美顺利地跨过去，倒回柜台椅子上的谢之敏还有些不敢相信。

一连数日，大家都没有注意到前几天的磁场异常，也没有人发现金属币的变化，铜矿那边也没有动静，一切都这么照常进行下去。

但谢之敏总觉得巴莫有些不对，于是某天下午，巴莫沉默着在柜子前理货的时候，谢之敏一边算账一边道：“你想知道这些货物都是从哪来的吗？”

巴莫弯腰动作忽然一顿，他回头张了张嘴，然后说出一句：“怎么突然说这个？”

“你不是也很想知道吗？”谢之敏合上账本，抬头笑道，“我带你去看看。”

杂货铺后一大片连绵的荒地上，有一个毫不起眼的小洞，看上去像是什么小动物挖出来的。

谢之敏踩上去微微一用力，小洞周围的土层蓦地塌陷出一个四边形，尘土飞扬间，四方形土层渐渐伸展，露出下面长长的地下空间。

一道长长的楼梯延伸到地下，但楼梯与周围的墙壁却是由金属材料搭建，完全不像蓝星上会有的建筑。

巴莫一皱眉，这种材质自己只在逃出星际监狱最外层也是最严密的围墙时才见过。

谢之敏往旁边一侧身，朝巴莫道：“你要看看吗？”

巴莫看着谢之敏一脸单纯的表情，想了想，点下了头。

走进去才发现，那楼梯并不长，拐过一个弯，一个巨大的真正的地下空间呈现在巴莫眼前。

四周墙壁全是由那种金属材料一体熔建，仿佛自带灯光一样，在漆黑的地底依然能清晰地照亮整个空间。

下到几乎看不到底的空间里，分层放满了许多东西。从日常生活用品，到一些恐怕只有首星技术才能做出来的高科技物品，这个地方几乎应有尽有。

巴莫倒吸了一口凉气，这些储存量几乎能供给整个镇子的人五十年。他有些结巴：“你，你这些东西，是……”

“我不知道，我来到这的时候就有了。”谢之敏叹了口气，“之前我试过直接送给他们，可是这些东西一出房子，就像被什么东西挡住。”

“所以后来我就摸索出一个办法，把这些东西卖给居民，他们带出去的时候就没事了。”谢之敏一歪头，“又能养活我自己又能赚钱，怎么就让我发现这个好地方了。”

“那你什么时候来到这里的？”两人沿着墙壁上的旋梯慢慢往下走，巴莫问了句。

“不知道。”

“不知道？”

巴莫惊讶地看向谢之敏，脑海中顿时闪过许多上等星系的高管权贵，并没有想起有哪家姓谢。

“我一睁眼就来到了这里，除了自己的名字，什么也不记得。”谢之敏说这话时，语气格外平淡，似乎根本没有因为这件事黯然神伤。

但她现在也不过二十出头的年纪，来这里待了几年，刚到的时候恐怕才十几岁，怎么不会是想家想父母的时候。

巴莫扭头看了她一眼，没把自己想问的话说出口。

谢之敏没带巴莫逛完，两人下了两圈旋梯就回去了。

回到地面时已经是傍晚，难得今天的云层不作怪，安安静静悬在天边。

还没有到气温骤降的时间，狂风也没有吹起来，难得能看见大片大片的火烧云。

谢之敏关上入口的时候，巴莫忽然问了句：“这地方还有别人知道吗？”

“当然没有了，这么稀奇的地方让其他人知道了，难免惹出什么麻烦。”谢之敏拍拍手上的尘土，“即使镇子上的人不会干坏事，传到其他地方的人耳中，难免不会动歪心思。”

巴莫点点头，又听谢之敏道：“这地方只有你知我知，要是你敢泄露出去……”

她故作威胁的语气：“我就把你交给星际监狱，让他们给你重重判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