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 第11章 chapter 11

林雨柔在路边的小商店买了些零食，跨进了福利院的大门。

陈夜和林雨柔几乎一眼就看到了那个颀长的身躯。

林诩穿着红背心，拉着一个小男孩的双手转着圈圈，那小男孩脸上洋溢着快乐的笑容，林诩没有什么表情，看起来他才像是被治愈的那个人。

一大群红背心和孩子们玩着游戏，虽然年份有些久远，其中不乏一些她认识的人。

还有她自己。

在离林诩不到两米的地方，“她”单膝跪地，正柔声和一个小哭包说着话。

陈夜记得这段对话。

起因是小哭包最好的朋友被一户有钱人家领养了，连再见都没来得及说。他们家离福利院很远，她觉得自己以后再见不到好朋友了。

当时陈夜怎么说来着？

她说，“那我们玲玲一定要努力变得更加优秀呀，下次再见到她时给她一个惊喜，好不好？”

“相信姐姐，没有好好说再见的两个人，他们一定会再次相见。”

这次林诩并没有看陈夜，而是看着另一个“陈夜”，她却感受到了一股强烈的、不带任何感情的视线。

陈夜静静地看着林诩，林诩同样看着“她”。

时间的引锁在此刻埋下，牵动未来的她奔向他的世界。

在这场意外的重逢中，他一直是主导者。

林雨柔温声说：“走吧，我们回家。”

深秋的雨淅淅沥沥地下着，林雨柔和林诩回到一处巷子，房子都是平房，其中一座是林雨柔的父母留给她的房子。

林雨柔并不擅长下厨，林诩从冰箱里找了些东西，做了两菜一汤。

两人静静地吃饭，没有人说话。

直到林雨柔开口打破了这份沉默：“今天……怎么样？”

去福利院这个方法，是林雨柔想的。

自从林诩病了，林雨柔想了各种办法，想让林诩快点好起来，做志愿者也是。

孩子们能抚慰林诩的心灵，林诩也能从中找到价值感。

“嗯。”

林诩轻轻应了声，林雨柔知道，是还不错的意思。

两人又沉默了许久，林诩开口，温声说：“我想常去。可以吗？”

林雨柔眼里一颤，手有些颤动，她连忙答应他：“好，好，妈妈以后带你常来。”

接下来的时间里，陈夜一直以类似于“灵魂”的状态陪伴着林诩。

林诩每天都会去福利院，和孩子们玩游戏，他并不爱说话，但是生得好看，很多孩子都愿意和他玩。

偶尔也和福利院的大姨大婶们聊聊天。

一天下午，林诩问了些什么，听不太真切，那老姨听完，抬起头，笑得很明朗：“哈哈哈，你问我你可就问对了，来这的小伙子可有不少都问过她嘞！”

“那小姑娘啊，叫陈夜，人特别特别好，每次来都提东西。她刚上大学那会儿就来这做志愿者，都快四年了，你正好赶上放假，她这两天常来，一般都是礼拜五来，”那老姨一副八卦样，附在林诩耳旁，“不过小夜现在都还没对象呢哈哈，可要抓紧喽。”

林诩点头，脸上没有一丝表情。

老姨还再不停地说些什么，林诩只是静静听着。

“她平常还挺喜欢小猫的，之前院里来了条流浪猫……唉唉唉，她来了！”

老姨指着不远处，“陈夜”穿着红背心，停好小电驴，提着东西，正准备往进走。

老姨转过头，却发现林诩走远了。

老姨笑着嘀咕，“这小子……”

“陈夜”停好电动车，一群小孩子围了上来，不停喊着陈夜姐姐。

“陈夜”笑着，“不要急昂，人人有份！”

两人离了不到三步远，她转头就能看见。

可她没有。

过了十来天，两人就是这样，隔了两三步，他静静地看着她，始终没有打招呼，也始终在她的视线之外。

那天下午，林雨柔来接他，“走吧，明天我们回A市。”

林诩起身，“嗯。”

林雨柔踌躇了一会，似乎在心里挣扎什么。

林诩静静地等待她的下文。

林雨柔试探着，“你……不和她打个招呼吗？”

林诩顺着母亲的目光，看到了不远处正在喂猫的女孩。

“不了。”

他轻叹了口气，很轻很轻。

——

回到家，林诩做了两菜一汤，吃完晚饭，林诩收拾好厨房，两人回了各自房间。

陈夜跟着林诩，他在陈旧、木制的写字台前坐下，从抽屉里拿出一个笔记本。

笔记本是海绵宝宝封面，看起来已经很陈旧了。

林诩翻到最后一页，娟秀的字体整齐的写在笔记本上，大多是日期，有些日期后会跟几句话。

“二零一六年七月十三，医生”

“二零一六年七月十五，猫，陈夜”

……

陈夜浏览着，最长的那条引起了她的注意。

“二零一六年七月十九，耳夹，很漂亮，记得还给她。”

风挂刮动着树叶沙沙响，遗忘在角落里的记忆被拾起。

陈夜想起，自己大四的时候，董晴刚入学，两人通过福利院慢慢熟悉，董晴想送她对耳钉，但陈夜并没有打耳洞，董晴笑着：“那我送你对耳夹吧，陈姐，你这小脸多漂亮，不带点东西怎么行。”

于是陈夜收到了人生中的第一件饰品。

是一副银镶玉是水滴耳坠，主体是温润白净的羊脂玉，凤翎形状的银丝环绕着玉体，很是漂亮。

结果陈夜刚戴了半个下午，其中一只便不见了。

陈夜找了一大圈都没找到，为了不让董晴多操心，最后自掏腰包买了一只一模一样的，还花了不少钱。

陈夜并不习惯戴首饰，戴了两天就用收纳盒放好，在自己的床头柜里躺着。

年月长了，记忆也就模糊了。

而现在，那只丢失的耳坠，出现在了林诩记忆中的抽屉里，或者说，现实中他自己的耳垂上。

难怪第一次见他的时候觉得熟悉。

可为什么他自己会带上那只耳坠呢？

林诩修长白净的手指握着笔杆，眼眸低垂。

“二零一六年七月二十五，再见。”

空间开始扭曲，剧烈的疼痛让她忍不住闭眼，再睁眼时，她再次回到了熟悉的场景。

实验室中，工作人员有条不紊地围着两人工作，一部分工作人员抬着傅璟去了医务室，唐曲山回头看了眼林诩，便跟着离开了。

实验舱门打开，林诩被工作人员抬进了一间卧室，工作人员检查后，各项数据正常，便离开了。

林诩靠着靠枕坐着，呼吸有些急促，看上去有点累。

陈夜坐在林诩旁边，等他呼吸平缓了，试探着出声：“林诩？”

林诩身子一顿，他微微转眸，视线并没在她的方向。

她放大了声音，“林诩。”

她看着那双涣散的眼眸慢慢地转向自己，眼里透露着不可置信。

他浑身颤抖起来，缓缓地抬起一只手，扶上陈夜的脸颊。

在抚上的一瞬间，模糊的轮廓成了实线。

林诩的手颤抖地移动着，从脸颊抚上额头、眼眶、鼻梁、嘴角，最后停留脸颊。

他眼眶里的晶莹不停地打转。

陈夜打开双臂，抱紧了眼前的少年。

“别哭。”

陈夜抚上了林诩的后脖颈，林诩也回抱住她，力气大得仿佛要将她揉进血肉里。

她知道他不能说话，只能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别哭。

她没有办法劝诫他不要去想，没有走过别人的路，就不要劝诫他什么。

陈夜的心里似乎打破了什么罐子，酸涩的，又带着些甜味，怪得让人说不透。

两人就这么抱了许久，林诩靠着陈夜肩窝，声音有些哑：“陪着我吧。”

“嗯？”

等等，林诩说话了？

陈夜瞬间头皮发麻，她又一次将意识连接和现实混淆在一起。

林诩转过头，在她的脖颈处轻轻地留下一个吻。

像无数烟花在陈夜脑中炸开，陈夜脑子里嗡嗡的，一时间断了弦。

一个母胎单身，甚至连猪跑都没见过的人。

酥麻的触感从脖颈散开，无法言说的快感如同细小的电流通过了全身，陈夜一时没了反应，林诩还在吻，力道一次比一次重。

陈夜被扑倒在病床上，她看着那双泛红的眼注视着自己，从眼睛移动到嘴唇——

狠狠地吻了下来。

粗重的喘气声在陈夜耳边回响，柔软的嘴唇撵过自己的唇，她浑身软得像一滩水，仅剩的理智就是按下手心的按钮。

可没等她按下，林诩便察觉了她的心思，手指如同蛇一般游上她的手心，微微用力夹着陈夜的手指，在手心留下空隙，让她没法按下。

他加深了这个吻，露骨的吞咽声刺激着陈夜的大脑，陈夜只觉得整个身子都燃烧起来。

她头一次觉得，自己确实自作聪明。

在林诩的意识领域中，她根本瞒不过他，也斗不过他，每一次离开都是他的纵容。

陈夜呜咽着出了声，林诩抬起头，涣散又迷离的眼眸看着陈夜，微微喘着气。

“你要离开吗。”

林诩问她，语气淡淡的，仿佛刚刚的事都不是他做的。

“嗯。”陈夜低低地应了声，带着鼻音，像一只可爱的小兽。

“还会回来吗。”

若是以前的他问她，陈夜一定会毫不犹豫地答“会”，可现在的情况让她有些不知道怎么处理，便犹豫了一瞬间，一个下意识的犹豫。

下一秒，他又吻了上来。

陌生的快感席卷了陈夜，在被夺走理智之前，她连忙撇过头，用另一只手心堵住他的唇，慌忙说：“我一定来！一定！”

涣散的眸子再次看向陈夜，他看着她，揉碎的温柔藏在他的眼神里，“好，我信你。”

“记得，来接我。”

他看着她，最终十指紧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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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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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chapter 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