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县衙,李昱卿笑着将赏金的一张银票递给秦青。
这次凤阳县的赏金很高,争得很多赏金猎人都来了。
然而要犯也变得聪明了很多,作案手法、方式、时间都非常灵活。
李昱卿和秦青蹲守了很长时间,才琢磨出了规律,终于第一声鸡鸣响起时分,在一户豪绅家门后抓到了鬼鬼祟祟的人。
“赏金猎人,不就是为了赏金吗?”要犯还心存侥幸,“艾渠,你放我一条命,我给你府衙双倍的银两!”
就在要犯自以为是,轻蔑嗤笑的时候,李昱卿的刀已经“唰”地擦过空气落下来。
顿时,要犯人头落地,鲜血如注。
“我又没帮上什么大忙,你干什么把赏金给我?”秦青拿着银票正反看了好几遍,自小吃穿用度不愁,然而这毕竟是第一次凭借自己本事得来的,“而且差点还坏了你的事,还有啊,我执意跟着你来凤阳县,可不是为了赏金!”
李昱卿道:“你怎么没帮上忙,你帮着踩点、整宿整宿的蹲守,已经是帮了大忙了!”
听李昱卿这么说,秦青有些窃喜,她嘿嘿笑着:“那我就收下喽。”
李昱卿点头,径自往客栈走去。
“我们现在去哪儿?”秦青亦步亦趋地跟着她。
“客栈,睡觉。”
“啊?艾渠,我们好不容易抓到了要犯,而且还比其他赏金猎人要快一步,不如找个酒楼去庆祝庆祝啊?”秦青咧嘴笑着。
上次出门,李昱卿压根没让她参与,只让她在客栈等着,顾名思义为了她的安全。
可是这次不一样,她真切地体会到了为民除害的畅意。
这会儿正兴奋呢,哪里有什么睡意?
“不去!”李昱卿向来是很会扫她兴的。
“去嘛,艾渠,”秦青晃着她的胳膊撒娇,“去大吃一顿再回客栈睡觉,好不好?”
“不好,我现在很困。”
她已经不眠不休好几日了。
说话时,把胳膊抽了出来,大街上人来人往,两人又是着男装,拉拉扯扯实在不雅观。
要是江姝月在,一定会说她不得体的。
“艾渠——”
“卿儿!”
听到熟悉的声音,李昱卿瞳孔一张,迅速转身。
万万没想到,江姝月就站在不远处,街道上人来人往,可是她一袭淡黄裙衫,哪怕在息壤的人群中,依然那么耀眼。
李昱卿一眼就看到了。
脑袋还未反应,身体已经快一步冲了过去。
一步处站定了,李昱卿眼睛里闪着难以置信的光。
江姝月正要开口说话,李昱卿已经抱起她转起了圈,边转圈边激动的说:“姐姐,你怎么在这里?我不是在做梦吧?我没有看错人吧?”
“嗳嗳嗳,放我下来啦。”江姝月又羞又喜,更多的是不好意思。
街上人来人往,显然已经注意到她们。
毕竟李昱卿女扮男装,两人这么亲昵,大庭广众之下实在不雅。
当然除了侧目指指点点的,也有惊羡赞叹两人郎才女貌的。
江姝月站稳了身子,在李昱卿这么热情的又是抱又是转圈的情况下,小脸依然红扑扑的。
她抚抚李昱卿的脸,眼里满是心疼:“卿儿,你瘦了……”
李昱卿正要摇头,突然又点头,装起委屈:“嗯,吃不好,睡不好,当然瘦了。”
“艾渠!”秦青站在身后喊。
看到李昱卿每次在江姝月面前像是变了一个人,以前她没觉得有什么异常。
这会儿看到李昱卿与江姝月大庭广众下搂搂抱抱的,尽管告诉自己,她们是姐妹而已,然而又不得不多想。
她虽然平日里大大咧咧的,但女儿家的细腻和直觉又不是没有。
看到秦青嘟着嘴不高兴的样子,江姝月更不高兴,不过修养使然,她温和道:“秦姑娘,你们这会儿要去哪儿呢?”
“姐姐,我想回客栈睡觉,好困啊。”不待秦青回答,李昱卿已经委屈兮兮地撒起娇。
“这样啊,那快点回去吧。”江姝月宠溺地说。
一行人于是便回了客栈。
江姝月这次不仅带了秋香,还带了两个保护安全的家丁,所以回到客栈,只好再定两间房。
“姐姐,我们睡一个房间就好,”李昱卿抱着她的胳膊,笑嘻嘻的,“我还想和你说说话呢。”
“可是你不是很累了嘛,要好好休息才是。”江姝月知道她这些日子风餐露宿,定是不好过。
“没事儿的,我精神的很。”
江姝月觉得她缠人的紧,只好给两个家丁和秋香又定了两间。
岂料,几人在店小二的引领下刚踏上二楼。
这时,秦青抓住李昱卿的胳膊,气呼呼地说:“艾渠!你进来,我找你有话说!”
说完就把李昱卿拽进了房间。
留下几人面面相觑。
江姝月微微皱起眉头,半晌还是和其她人各自回了房间。
“干什么?”李昱卿抽出手。
“我问你,你不喜欢我,是不是因为你喜欢你姐姐?”
李昱卿一怔,若是以前,她肯定坦坦荡荡地否定,并且还会斥责秦青胡言乱语。
可自从知晓了自己对江姝月的心思,此时,她却难以否认。
秦青本来只是看不过李昱卿对江姝月热情而忽略了自己,所以才试探地问一问,也是想看看自己对她来说重不重要。
没想到李昱卿竟然不否认。
“你疯了?她是你姐姐!”
李昱卿抬头:“你不是说过吗?女子都可以喜欢女子,那我为什么不可以喜欢她?她又不是我亲姐姐!”
“你——”秦青气结,她没想到李昱卿不是不喜欢女子,而是不喜欢她。
“江伯伯知道了不会同意你喜欢她的!”秦青跺脚。
“不用你操心。”
“艾渠,我要告诉江伯伯、江伯母,也要告诉所有人!”秦青气坏了。
李昱卿目光一凛,咬牙道:“那我会杀了你。”
秦青登时委屈极了,豆大的泪珠簌簌滚落下来,却倔强地嘴硬道:“你敢!我是朝廷命官枢密使的女儿,我爹不会放过你的!”
李昱卿道:“你别忘了,我江湖出身,是个江湖人,朝廷那套对我来说不管用。”
“你——”
打又打不过,说也说不过,还是自己极喜欢的人。
可是眼前对方竟然口口声声说要杀自己灭口。
秦青委屈又愤懑,捂着脸“呜呜”地哭了起来。
李昱卿叹了口气,心中终是有些不忍,她轻轻拍了拍秦青的肩:“你别哭了。”
秦青撤开手,抱住她,脑袋贴近她李昱卿,反而哭得更凶了。
“你、你竟然……要杀我?艾渠,我讨厌……你,”秦青哭得抽抽搭搭的,“我恨你。”
“我只是不想你伤害我姐姐,”李昱卿解释,“你不伤害她,我会一直把你当好朋友的。”
秦青抽了抽鼻子,松开她,抹了把眼泪,问:“那她喜欢你吗?”
李昱卿的垂眸黯然,又让秦青燃起了一丝希望。
毕竟女子喜欢女子这种事,世间太少有了。
而且她听秦甫说过,江麟夫妇一直在给江姝月择婿。
只要江姝月不喜欢她,那她就是自己的。
“艾渠,我答应你,我不告诉别人,也不伤害她,”秦青说,“但是你不可以再说和我绝交、还有要杀我的话。”
李昱卿点了点头。
“还有,你要记得我对你的好,不能忘记。”
李昱卿不悦的皱了皱眉。
不过想到秦青对自己确实不错,又承诺不把自己对江姝月的心思告诉旁人,于是也点了点头。
安抚好秦青,让她早些安歇,李昱卿便回了房间。
推开门,看到江姝月正捧着一本书在烛光下翻看。
偌大的木桶里是店小二倒好的沐浴用的温热水,上面还有一层鲜红的花瓣。
“姐姐!”李昱卿欢快地叫。
“呦,舍得回来了?”江姝月挑眉,语气让人听不出喜怒,“我还以为你舍不得回来呢。”
李昱卿一怔,大抵猜到了江姝月的情绪,她上前解释道:“怎么会,我才不想待在她房里呢。”
“是嘛?你们这些日子朝夕相处,关系想必更近一步吧,秦姑娘一定是更加喜欢你了,”江姝月醋意翻滚,“怪不得在大街上就拉拉扯扯呢。”
李昱卿双手扶上她的肩,歪头,俏皮地说:“那我还在大街上和你拉拉扯扯呢,你有没有更喜欢我呀?”
突然被撩拨,江姝月脸一红,羞愤道:“胡说什么!”
一转头,看到李昱卿胸前被泪水沾湿的衣服,江姝月登时皱着眉头站起来:“我要睡了,你爱干嘛就干嘛吧。”
“这么久不见,我真的很想你啊,”李昱卿小声嘟囔着,“而且你不喜欢人家,干什么要亲人家……”
“你说什么?”
江姝月羞愤地瞪她,她虽是嘀嘀咕咕的,但话也落进了自己耳中,自己什么时候亲她了?
如果是月夜船上那一次,那都多久了,再说自己只是忍不住亲了亲她的脸颊而已。
哪像秦青,直接亲她唇角了,唇角是一般人可以亲的吗?
难道……?
江姝月一怔,浓密卷翘的睫毛忽闪了几下,难道是醉酒那夜?自己亲她了?
“没什么,”李昱卿撇嘴,神色有些黯然,“姐姐,你旅途奔波也很累了,沐浴过再睡吧。”
“我沐浴完了,水是让人帮你烧的。”
李昱卿听罢,眼睛又亮了起来,她抱着江姝月,“吧嗒”亲了一下她的脸颊,笑嘻嘻地说:“姐姐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