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和人同床共枕,还是爱恋的人。
李昱卿如躺针毡,她直挺挺地躺着,半个身子几乎悬空状态。
江姝月侧着身子,枕着手,看到她拘谨的模样,只觉甚是可爱,忍不住掩嘴笑起来。
“你、你笑什么?”
李昱卿脸红红的,喝酒的不是她,但好像也跟着醉了似的。
江姝月微微摇头,拍了拍中间:“往里躺一躺,小心掉下去了。”
“没事儿的,”李昱卿咧嘴一笑,“我以前为了追击一个要犯,在树上睡了三晚都没事儿。”
江姝月敛了笑意,嘴一嘟,有了情绪:“那是以前,现在有家有床的,当然不一样?”想到什么,又轻哼一声,气道,“随便你,我睡了!”
说完便转了身,不理她。
李昱卿自然听出江姝月生气了,她急忙凑过去,小心柔声的哄着:“姐姐,你别生气,我听你的就是了……”
江姝月嘴角轻勾,得意的笑意被夜色很好的掩饰。
“我只是不习惯和人一起睡而已,”李昱卿细细的解释着,“我打小一个人睡,所以——”
“知道啦——”江姝月猛地一转身,却不消直直撞进了李昱卿的怀里。
登时,两人四目相对,不过一个手掌的距离。
彼此能清晰地听到呼吸交缠的声音。
望着近在咫尺的美丽容颜,李昱卿只觉得心倏地停止了跳动,甚至有些口干舌燥。
江姝月只觉得两颊迅速灼烧起来,她不自觉地吞咽了口水,有些羞涩,却又情不自禁地凝视着李昱卿深情的眸子。
在她还未反应时,眼前一暗,李昱卿的气息就铺面而来。
双唇相贴的触感,使得两人都有些战栗。
江姝月感觉自己快要喘不上气,她紧张地抓紧了中衣,额头上不消一会儿就沁出了密密的薄汗。
两人显然都没有亲热的经历。
双唇相贴带来的触感让血液沸腾,四肢酥酥麻麻的。
然而谁也不想离开。
也不知道谁先开始,小心翼翼地试探,吮吸唇瓣带来的战栗感更强烈。
于是,两人一边探索,一边乐此不疲的轻咬、吮吸着对方柔软的唇瓣。
突然间,舌尖的偶尔轻触,使得两人浑身一颤,似是发现了新大陆。
一时间,酒香、体香在唇齿间交融弥漫开。
“嗯~”
一声嘤咛在静静的夜里显得十分清晰。
两人猛然皆回过神来。
李昱卿如触电般,急忙缩回覆在她柔软处的手,脸涨得通红。
江姝月也羞谨得厉害,她自小哪里与人这么亲近过?
莫说旁人,她自个儿都没有触摸过自己的身子。
一时间,又羞又忐忑,只好将头埋进李昱卿的怀里,好似谁也瞧不见,就什么事也没有。
“阿月……”李昱卿柔声唤她。
听到亲昵蛊惑的轻唤,江姝月肩头一颤,更加羞涩地往她怀里靠了靠。
翌日,天刚蒙蒙亮。
秋香念及江姝月昨夜酒醉,早早起来就去堂厨让人准备醒酒汤和清淡的早餐。
然而端着洗漱水盆刚到江姝月房门口,突然,就听到里面传来“啊——”的一声。
“小姐?小姐?”秋香大惊,砰砰拍着门,“你没事儿吧?小姐?”
李昱卿坐在地上,捂着摔疼的屁股,睡眼惺忪又一脸疑惑地看着榻上长发慵懒的美丽女子。
“你……”江姝月咽了咽口水,缓了缓心神,大早上刚一睁眼,入目的是旁人的容颜,而且还紧紧抱着自己,条件反射地用尽全身力气将人推开,“卿、卿儿,你怎么在这儿?”
李昱卿一宿几乎没睡,天快亮时,方才微微眯眼。
岂料,睡梦中她就这样被人推下床榻、摔在地上,半晌还没反应过来。
她揉揉屁股,又揉揉胳膊,小声嘟囔:“好疼啊……”
江姝月闻言,急忙下床,扶她起来,脸上有些歉意:“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你怎么在这儿?”
李昱卿一愣,意识慢慢回笼,想及昨晚发生的一切,难道是一个梦?
再瞅到江姝月鲜红却有些微肿的唇,喉头有些干涩,她咽了咽口水,正要说什么,这时拍门声此起彼伏。
她只好先去开门。
“小姐!小姐!你没事儿吧?”秋香忙问。
江姝月说:“我没事儿啊,”揉了揉额头,“就是头有些不舒服。——你哪儿去了?一晚上也不见人?”
秋香正要说昨晚的事,这时李昱卿急忙开口:“秋香,你好好照顾姐姐,我先回房了!”说完便慌慌张张地跑开了。
看到江姝月一边在洗脸,一边停停顿顿地发着呆。
秋香不禁歪头问:“小姐,你怎么了?”顿了顿,又道,“是不是头还疼?”
江姝月微微摇了摇头,秀眉微蹙,使劲地回忆着昨晚发生的事。
然而她自小不怎么喝酒,更谈不上酒量,第一次喝得酩酊大醉,意识自然是混混沌沌的。
她记不起细节,但又觉得气息很熟悉,暖暖的,柔柔的,好像做了一个梦。
“小姐,昨个儿我是想守着你的,但卿小姐说有她在就好了,还把我赶走了……”秋香为了脱责,说得夸张了些。
“幸好是卿儿在,不然——”话到嘴边,江姝月止住了。
幸好是李昱卿在,若是旁人在,自己醉了闹了笑话,或者做了逾矩的事,那后果不堪设想!
不过在江府,哪里有旁人呢?
念及此,不由得松了口气。
然而那熟悉的亲昵感却在脑海里盘旋不散。
清晰又模糊,她实在不敢确认。
洗了脸、漱了口,喝了些东西,江姝月正在梳妆。
李昱卿又端着水果来了。
“卿小姐。”
秋香急忙接过果盘。
赵氏夫妇一开始就给李昱卿安排了贴近丫鬟伺候,奈何李昱卿独来独往惯了,实在忍受不了有人亦步亦趋地跟着自己,没两天,就让江麟把两人发派江府其它地方了。
“姐姐,我要出门去了,”望着江姝月如瀑的墨发,想到昨夜两人发丝交缠的情景,脸又不自然地发烫起来,“和你说一声。”
自上次她不辞而别,江姝月生气以后,只要出门,不管远处、近处,她都会来知会一声,好让江姝月安心。
“你要去哪儿?”
“凤阳县。”
江姝月一怔,瞬间知道了她前去的目的,轻轻抚抚她的胳膊,柔声说:“你要注意安全。”
李昱卿点了点头,欲言又止:“昨晚……?”
“昨晚怎么了?”江姝月有些心虚,看到李昱卿红彤彤的脸颊,更加确认昨晚定是发生了什么。
李昱卿勾勾嘴角,看到一旁好奇的秋香瞪着眼睛望着两人,只好浅浅一笑:“没事儿,就是你酒量不好,以后在府里小酌还好,出去了可千万不要喝酒。”
说这话时,李昱卿言语和笑里都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失落。
经她一提醒,江姝月方才忆起自己喝酒的前因后果。
自己为什么喝酒!
还不是她和秦青走得近?
还不是她冷落了自己吗?
而后在听到李昱卿去凤阳县,秦青也要去时,刚刚平复的心情瞬时又不好了。
李昱卿想到昨晚江姝月的话,介意她和秦青在一起。
尽管昨晚已经解释过,但眼下江姝月好像酒醒后就不记得了。
于是,李昱卿再次解释:“我和秦姑娘是朋友,消息是她打探来的,要是不让她去,她怕是又要闹了。”
“你和秦姑娘是朋友?”果然,江姝月真的不记得李昱卿说过的话。
“当然啊,只是朋友,”李昱卿重重点头,“我打小没朋友,和她还能聊得上话来。”
“她是朋友,”听出李昱卿话里话外的意思,才认识旁人几天啊,这就是朋友了,“好,她是朋友,我们都是外人!”
李昱卿一愣,急忙道:“姐姐,你怎么这样说?你是我的家人,永远的家人!”
江姝月挑了下眉,不着痕迹地勾了勾嘴角,忍住嘴角的笑意。
“那我走了?”李昱卿见时辰已到,不能再耽搁下去了。
“去吧,”江姝月面无表情,阴阳怪气地跟了句,“保护自己的安全,也保护你朋友的安全。”
一旁的秋香,呆愣愣的,看着两人眉来眼去的神色,还有说话的语气,实在觉得奇怪。
真是奇怪极了!
然而又说不上哪里奇怪!
“等等!”
李昱卿刚踏过门槛,身后又传来江姝月的声音。
她转身,江姝月已经走过来。
只见江姝月摘下自己脖颈儿下戴的玉佩,然后垫脚戴到李昱卿脖子上,柔声道:“这是小时候在临安府,娘去寺庙求来的,可以趋吉避凶,保佑平安,我自小戴着。”
“啊?这——”李昱卿作势摸去,就要摘。
江姝月抓住她的手,嗔道:“让你戴着就戴着,你是不是不听我话了?”
李昱卿一愣,望着江姝月柔情的眸子,目光下移,落到娇嫩的唇瓣上,昨晚的一幕再次浮现在脑海,她脸倏地一红,然后松了手。
望着李昱卿眼里的深情,还有一丝浅浅的**,再看她细腻的脸颊泛上红色。
江姝月心跳陡然漏了一拍,脸也不自觉的红了起来。
又忍不住开口问:“昨晚……?”
念及秋香在,李昱卿轻声道:“等我回来告诉你。”说完爱恋地抚抚她的头,然后就离开了。
江姝月嘴角的笑意蔓延开来,又有些娇嗔地低眉垂下眼帘。
“小姐?”秋香眨巴着眼,轻轻地开口。
这一声猛然把江姝月思绪拉了回来。
她这才意识到房里还有人在,急忙敛了敛神色,恢复了平日里端庄的模样。
时光悄悄,不觉得,已是盛夏。
李昱卿走了已经好几天了。
可是江姝月却觉得时间过得真漫长,好像她已经走了很久很久。
然而以前没认识李昱卿时,江姝月的日子也是这么过来的。
每日读诗写诗、抚琴赏花,日子过得清闲自在,又心无旁骛。
然而这几日她却有些度日如年,干什么都心不在焉的。
反反复复在回想那晚的事,然而除了零星的话语,还有熟悉的气息,却是什么也想不起来。
她有些懊恼自己醉酒,若不是醉酒,怎么会什么都不记得呢?
“小姐,老爷让你去厅堂。”秋香进来说。
来到厅堂,看到许鸿跪在那里。
而江麟则是手里握着匕首,眼上泪痕明显,赵芳在一旁扶着他。
“爹,娘!”
“来来,月儿,你来!”江麟激动地挥着手,待到江姝月走近了,才指着许鸿说,“月儿,这是你李伯父的遗子,昱鸿。”
“什么?!”江姝月大惊,“怎么会?”
江麟颤抖着扶李昱鸿起身。
然后缓缓解释了许鸿的身世。
原来当年李安夫妇被杀,小昱鸿被奶娘带着一直跑一直跑,后来还是被歹徒追上,奶娘为了掩护他被杀。
他就躲在树洞里,待到歹徒走后,他才爬出来,一直跑一直跑,后来跑到一户大红门前,因为体力不支就晕倒了。
再后来他就被许家夫妇收养了,改名许鸿。
这些日子,李昱卿不在府上,李昱鸿没有理由来教琴。
几日托故来找江麟议事,也见不到江姝月。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他感觉自己快思念成疾了。
在府上,只能每日翻看江姝月流传的诗集来度日,诗集被他翻得已经起了毛边儿。
就连晚上睡觉,梦里都是江姝月动人的笑意。
思忖之下,他觉得自己不能再这么下去了。
于是今日大胆来提亲,不曾想竟看到江麟看过却未来得及收起的匕首,登时认出了那是自己丢失的信物。
李昱鸿的出现,使得江府瞬时变得喜气洋洋。
江麟很高兴,赵芳也跟着高兴。
李昱鸿心情更是激动地无以复加,看向江姝月的眼色也变得大方而又深情。
原来他们姻缘已定,怪不得自己会对她牵肠挂肚。
不高兴的大概只要江姝月一个人了。
她端坐梳妆台前,有一下没一下的梳着头发。
“小姐,这下好了,”看得出,秋香也很高兴,“指腹为婚的夫婿出现了,是个翩翩少年郎君,而且还是文科状元,翰林编撰。”
原来许鸿是卿儿的哥哥,卿儿知道了会是什么心情呢?
虽然她和李昱鸿有婚约在身,但是她一点儿也不喜欢李昱鸿啊!
不喜欢,她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嫁给他的。
她现在满心满脑子都是李昱卿,怎么可能随随便便嫁给旁人呢?
“秋香,收拾行李。”
“啊?小姐,我们要出门吗?”
“去凤阳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