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朗如初 第9章 盗药失败行迹败露

三皇子陆佑亲自送千千出宫。

与陆佑走在一处，千千不神思恍忽已经难得，偏陆佑还因为今日长信宫之事，想跟她聊两句。他特意落后两步，让两人并肩而行。

“楚医师，能看得出来，你对母后照顾得很细致周到，多谢你了。”

“不敢当，这是臣应该做的。”说话间，连多看陆佑一眼都不曾。

陆佑心里不免唏嘘：这个楚医师怎么会看上姜游？如果她是个单看脸的，怎么不见她多瞧自己一眼？

思绪间，陆佑转头看到她的侧脸，登时心中竟产生一种无比熟悉的感觉。这感觉，让他震撼，怀念，温暖后是铺天盖地的苦涩。

她与记忆里少时朝夕相伴，对他最重要的那个人，很像：“楚医师，你……和一位故人很像。怪不得，母后那么喜欢你。”

千千：……

“楚医师，得空了多来长信宫看看母后吧，今日被姜贵妃这么一闹，我怕母后伤怀过度。”

千千点头称是：“三皇子，不用送了，我去太医院还有事。”

再待下去，她怕自己忍不住失态。

留在原地的陆佑不禁想：这个楚医师没什么好奇心吗？对他口中的故人，还有皇后喜欢她的缘由，竟丝毫不感兴趣。

千千回到太医院的时候，晋升医师的旨意已经过来，对于她的官场晋升速度，聪明人已看出门道。

院正十分和蔼可亲，表示千千有什么需要都可以直接找她，刚开始共事还没熟悉的伙伴桑枝则真心祝福她。

太医院各司其职，半路安插进来的关系户千千其实并没有特定的工作，况且大家知道千千就是皇后的御用医师，识趣地默认她只用服务皇后即可。

从另一方面来说，调理皇后的身体并不是什么轻松的事，五年来，皇后病情反反复复，身体孱弱，皇上一个不高兴就要降罪，太医院众人真心地也感谢千千在皇后面前的得脸，为他们规避了诸多风险。

他们不愿承担不好的后果，自然，也就不眼红千千得来的好处。

当千千提出想去库房里看看，有什么珍贵之药，可以调理皇后的身体时，院正很爽快地给了令牌，但同时，还指派了一名护卫随行。这是太医院的规定，库房重地，以防万一，必须有护卫随行，就连院正去库房，也必须遵守。

千千领着护卫去了库房，所见之处，确实皆为名贵之药，但即便贵重，也没有她所需要的另外两味药。

一楼的边角之处有通往地下的楼梯，护卫说：“楚医师，下面只保存了五种药材，皆需低温存储，盖了个小冰窖。”

“哦，都有什么啊？我整理药材清单时，库房里的药都没有记录。”

护卫一边往下走，一边给她介绍着，当听到天池雪芝几个字时，千千不由加快脚步。

冰窖只有一间卧房大小，门上还落了锁：“楚医师，这锁只有院正有钥匙，而且必须得陛下首肯才能开启。”

丝丝寒气从门内冒了出来，千千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这就是冰窖啊，我听说每年冬日存的冰除了一小部分供给陛下和后妃用以夏日趋热，其余的都用在这里了。”

“是的，这几味药实在珍贵，关键时刻能有起死回生之效，但必须在低温下才能保存药性，陛下十分重视。”

两人重新回到一楼，千千挑了两味药说是能给皇后用，院正首肯后让她回去问问小神医，确定何时入药后他立刻派人取出。

这一圈下来后，千千心中已有成算。正如原先设想的那般，只要她能在一炷香内偷药出来，便能神不知鬼不觉。

但冰窖那把锁……

千千回了萱草堂，把压箱底的宝贝寻出来。

佟雪在她身后看着，脸上表情不忍：“你，确定要用千机匙？”

千机匙，是楚九歌亲自给她煅制的一把开锁神器，号称能开尽天下所有的锁心。

“佟雪姐，那钥匙在院正身上，院正的护卫我见过，是个一流高手，去偷钥匙万一不成被发现，戒备森严的冰窖我将再进不去，而用千机匙，我有七成把握。”

“那剩下的三成吗？”

“交给命。”

“我……”

“佟雪姐，我知道天医谷的规矩，你们不能与朝廷结怨，谷主不肯收我为徒也是因为他知道，我必须要做的事，可能会与皇家为敌。”

“我答应你，只要你盗出天池雪芝，我一定将它完好无损地送回天医谷。”

“多谢。”

千千没什么长远的计划，既然决定了，绝不拖沓！今晚她就要行动！

千千利索地换上了夜行衣，正要离去，佟雪一把抓住她：“千千，不如写信给你师父，或许他会来帮你。”

千千笑笑：“他不会。”

“你师兄？”

“他，也不会。”

这原本就是他们对她的考验，顺利取得天池雪芝，她才有资格继续为他们所用。

若她折在这一步，那么为了守住他们的秘密，她会死得彻彻底底。

而她，不想死，不愿死，不能死！她必须成功！

重新返回太医院，千千盯着库房，在巡逻侍卫刚走过去时，果断出手，库房外那两人什么都没来得及反应，便被她特制的麻药粉撂倒。

她刚要进去，身旁突然炸出一团火花，升入空中！绚丽的色彩将周围映得清晰，侍卫在拐角处的脚步已然逼近！

千千懵了，反应过来后迅速飞身离开！她听到侍卫们大喊库房出事了，听到越来越多的侍卫往这边聚集。

她什么都料到了，各种突发状况都想好了应对之策。

她进入库房后会在门口放下迷烟，确保万一有人发现进不来阻止她，她带了千年玄铁，伪造出锁是被神兵砍断，从而撇开对千机匙主人的怀疑。她甚至想到了如果他们发现后关上库房门来个瓮中捉鳖她要怎么办？

她带着的雷火弹，足以炸开那道并不算铜墙铁壁的库房门，弹火中，她令加了大量的迷烟，能在冲出的一瞬间，将所有人的视线遮住，助她逃走。

太医院里的守卫要不了她的命，凭借她的速度，她能在沐松带人赶来之前离开此处！最坏的结果不过是受伤，即便是重伤，她也能将天池雪芝藏到约定好的地方。

她唯独没有想到的就是！她会在连门都没有进时，就处在暴露的边缘！

这种情况下，她就算拼着死了也偷不出天池雪芝，只得离开。

回到萱草堂后，千千将夜行衣脱下扔到箱子里，对着身后冷冷道：“师兄，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高大健朗的男子从黑暗中走出：“千千，你竟然能进太医院当医师，这大大出乎师父意料之外，他舍不得你放弃这个身份。”

“师兄不能盼我一些好？就不能觉得我会顺利盗出天池雪芝不被人发现？”

“千千，你知道沐阳一直盯着你吗？在他的提醒下，沐松在太医院外加派了很多人手。”

千千哑然，如果是这样，那她今夜动手，失败的概率九成以上。可是沐阳？

沐阳的表妹林融融病重，重金求购圣血草一株，圣血草来自西域，到达中原路途遥远，林家怕出现意外，请沐阳亲自去了西域，护送圣血草回来。

但在途中，圣血草依旧被盗。

千千盗走圣血草后，沐阳寻迹一路追踪，两人多次交手，最终，千千虽成功逃离，但沐阳已对她的身形和招数十分熟悉。

再后来，沐阳四处打听，发现此女贼作案累累，江湖上众多失窃案都与她有关，尤其是各种珍贵药材。她轻功卓绝，颇通精巧机关，逃跑的功夫也炉火纯青。

神兵山庄楚九歌曾做出一枚千机匙，号称能打开天下所有锁心，后千机匙也被此女贼盗走，凭借此宝，许多富商的金库都被她光顾，损失惨重。自此，“千机”便做了这女贼的代号。

近年来，数波要捉她的人士都无功而返。沐阳在她手下吃了亏，天之骄子咽不下这口气，发誓要将女贼千机，捉拿归案。

在花船夜游那晚，沐阳见到千千，直觉很熟悉，但又不能确定。可多年来的办案经验告诉他，本能的直觉十分灵验，千千当了医女之后，他迅速联想到被盗的圣血草和各种药，加上千千能随时接近皇后，沐阳放心不下，就告诉了大哥沐松，让他在千千进宫时多盯着些。

千千今日进了库房，随行的护卫当即就把这事告诉给沐松，想到弟弟的嘱托，为防患于未然，沐松当即往太医院加派人手。

如果今晚不是楚九歌出现及时阻止了千千，她很大概率就回不来了。

身份暴露是小，但会连累楚九歌和萱草堂。而这种结果，绝对不允许发生。

千千对沐阳的佩服真心实意：“以前，我真是小看了他。”

楚九歌道：“当初他追了你那么久，你都没把他甩下，就该知道，他这大理寺少卿名副其实。况且，你不是没有忌惮过他，花船夜游那晚，你已经发觉了他的怀疑，只是你太想得到天池雪芝了，你告诉自己，他认出你的可能万分之一，你赌不会！可千千……你赌输了。”

“是，我输了。今夜之后，沐阳只会更加怀疑我，太医院的库房会成铜墙铁壁，天池雪芝……我已无机会。”

“留着命，才有可能。”

“……你一直在京城吗？能那么及时发现沐阳的举动。”

“有个暗口被沐阳抓了，师父让我来解决，发现沐阳对你的怀疑，是凑巧。”

“多谢师兄救命之恩。”

“听起来，你很伤心？”

“你说呢？等了这么久，好不容易等来的机会没了，他还在等我，等我拿药，去救他。”

“你还是想想，怎么在沐家兄弟面前，洗脱今夜的嫌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