蜜语长安 第9章 糖画奇谋

申时的日头斜照蜜语斋后院，地窖石板缝渗出的火油竟在青砖上凝成凤凰纹样。苏清欢舀起一勺滚烫糖浆泼向油渍，糖油相融的刹那，地面忽现朱砂勾勒的长安城坊图，朱雀大街的位置闪烁着鎏金铃铛虚影。

“谢公子这’以毒攻毒’的法子，倒是像极了西市胡商的幻术。“她指尖掠过糖浆凤凰的眼眸，残铃突然震落檐角露水，将糖图冲成首《子夜歌》。

谢云昭倚着古井抛玩螭纹玉佩，井水映出他眼底狡黠：“苏姑娘不妨猜猜，七夕夜的糖霜星河需要多少石蜜？”

“若按《酉阳杂俎》所载天街尺寸…“苏清欢忽然将糖铲横在他颈间，“谢公子还是先解释，昨夜为何私会永兴坊的暹罗商人？”

玉佩坠入井水的清响惊飞雀群。谢云昭广袖翻卷间抖出卷泛黄《糖宴志》，残页飘落处显出一行糖渍批注：「丙寅年七夕，贵妃以糖霜绘天河，赠十二铃于有缘人。」

地窖突然传来瓦瓮碎裂声。林慕白顶着满头发酵的甘蔗渣冲上来：“谢兄的暹罗朋友正在西市抛售石蜜，说是专克苏家秘术！”

“劳烦林公子散个消息。“谢云昭忽然将玉佩按进糖浆凤凰的喙部，“就说蜜语斋要制七丈高的糖霜鹊桥，需购三百斤暹罗石蜜——记得掺三成岭南黄泥。”

暮色浸透长安时，西市旗亭已悬满糖霜花灯。苏清欢调试着机关鹊鸟的翅羽，忽觉谢云昭呼吸掠过耳际：“苏姑娘可知，真正的糖霜星河需用露水调和？”

“就像谢公子解毒时要用桑枝灰配雄黄酒？“她反手将糖浆抹上他鼻尖，“可惜今夜星子怕是要落进醋坛…”

戌时的梆子撞碎夜幕，三百只糖霜鹊鸟腾空而起。谢云昭转动玉佩触发机关，鹊群尾羽洒落的石蜜竟在夜空拼出北斗七星。满城惊叹声中，星斗中央缓缓降下个螺钿宝匣——二十年前随贵妃下葬的鎏金铃铛，此刻正在匣中流转华光。

“苏姑娘接好！“谢云昭揽她跃上飞檐，广袖卷住宝匣的刹那，暗处忽射来三支浸毒的糖箭。苏清欢旋身扬起糖筛，毒箭撞上桑枝灰凝成的盾牌，竟反弹回去刺穿蒙面人的月牙疤。

“是你…“她扯落刺客面纱，瞳孔映出张与冰棺女子酷似的容颜。垂死者指尖糖霜拼出半句遗言：「亥时…糖人…」

子夜更鼓声中，宝匣内的铃铛突然自鸣。谢云昭劈开夹层，掉落的却不是遗物，而是半块永徽年的糖制兵符——虎符凹槽与他玉佩的螭纹完全契合。

“原来谢公子要寻的不是铃铛。“苏清欢将兵符按在他胸口，“而是这把打开玄武门的’糖钥匙’？”

蜜语斋后院古井突然腾起赤雾，雾中浮现的糖霜舆图竟标注着边关十二镇的粮仓位置。而对街屋檐窥视许久的黑影，正将苏清欢的糖人像投入淬毒的药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