酉时的宫灯染红玄武门鎏金兽首时,苏清欢腕间残铃忽然烙出虎符纹样。谢云昭腰间玉佩震如擂鼓,照见汉白玉阶上蜿蜒的糖渍竟拼出边关十二镇舆图,凉州位置赫然渗着猩红蜜汁。
“苏姑娘这’糖霜绘疆’的本事,倒是省了兵部三十张羊皮舆图。“谢云昭广袖拂过阶前糖渍,薄荷香混着硝石气息惊飞檐下宿鸟,“可惜今夜月圆,怕是要见血光。”
苏清欢反手将糖铲刺入地砖缝隙,琥珀色糖浆喷涌如泉:“谢公子不如解释,为何兵符遇热会显突厥狼头纹?”
宫墙阴影里忽传来机簧脆响。二十四个糖人傀儡破雾而出,手中弯刀竟是用暹罗石蜜所铸,刀锋过处糖霜飞溅如箭。谢云昭揽住她旋身跃上飞檐,玉佩与残铃相撞迸出火星:“永徽六年中秋,贵妃便是用此法封印突厥巫蛊!”
傀儡阵突然裂开通道。林慕白策马冲入禁宫,马鞍两侧挂着渗血的糖霜囊袋:“谢兄!边关八百里加急——敌军粮草全变成苏家石蜜了!”
“有劳林兄添把火。“谢云昭抖开《糖宴志》掷向傀儡,残页遇糖即燃,青焰中浮出贵妃亲绘的《制糖戍边策》。火光照亮苏清欢眼底惊愕——策论笔迹竟与她分毫不差。
亥时的更鼓震落宫灯,玄武门轰然洞开。谢云昭将虎符按进门上螭纹,糖霜顺着门缝疯长成巨锁。锁芯转动的刹那,门内传出二十年前的中秋笙箫,贵妃血衣残影正捧着鎏金铃铛踏月而来。
“阿欢…“虚影指尖抚过她眉心血痣,糖霜骤然聚成永徽六年的月晷投影,“谢监造可知,这十二对铃铛封存着突厥十二部的命脉?”
谢云昭劈手夺过铃铛掷向糖锁,玉佩与残铃共鸣如钟。糖霜锁链应声炸裂,门内涌出的却不是突厥铁骑,而是三百车结晶成糖的粮草。
月光穿透糖晶那刻,贵妃虚影忽然凝实:“苏景明,你终究完成了我们的糖霜盟约…”
子夜惊雷劈碎糖锁,苏清欢在电光中看清谢云昭玉冠后的烧伤——与冰棺血书中「谢琰殁于丙寅年秋」的「殁」字灼痕如出一辙。
“原来谢公子是…”
“小心!“谢云昭以身相护,糖人傀儡的毒刀贯穿他左肩。血浸糖霜的刹那,玄武门轰然闭合,将突厥巫师的诅咒封入地脉。
五更梆子敲醒长安时,贵妃虚影化作糖霜星河。苏清欢握着半块染血的合婚庚帖,而谢云昭掌心渐渐凝固的糖浆里,显出一行小楷:「酉时三刻,铃归魂聚。」
蜜语斋后院古井腾起赤色烟霞,井底浮出的鎏金棺椁中,沉睡二十载的贵妃缓缓睁眼。而对街屋檐的窥视者,正将淬毒的糖人兵符投入玄武门裂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