萌涅此时此嗫梦 第3章 请求

“太郎已经与索诺伊鏖战许久，多久呢……两次，还是三次‘季雨’了吧，”桃井阵意味深长看向再次前来探究的鬼头遥，少女在他面前来来回回走了一会儿，还想再发问，却难得把话咽了回去。

“难道他是觉得失去这么一个对手很可惜？！怎么可能……”

相爱相杀虽然是很好的选题，但时间差不多了，她想回去画画了……

“鬼头遥！”在回家的街上，她被长长伞柄拦住去路，抵在墙上进退两难。

“噫——你你你你是！”她当然不傻，那个模样那双眼睛。

是脳人呀！

随后几本漫画被青年塞进她怀里，好一顿呲牙咧嘴的恐吓后才说明来意。

他对观察人类的漫画创作感兴趣。

“那……我能逃过一劫了吗？”她抱住漫画和白稿纸，讨好地望向他。

“工作是工作，战斗，是战斗，”她自荐上门的编辑长恶狠狠地盯住她，“别想糊弄我。”

看看那条疲于奔命的犬，慌乱中透着坚定的身影总是如此让人好奇。他的情和爱在遥不可及处，泡沫般脆弱易破，他却执着映照在泡泡上的斑斓回忆。

呼——

只要她们轻吹就会飘散破解的泡泡。

脳人是不会随便死去的，所以她会适时感慨索诺伊的一次次死后“返生”，他一定非常想杀死桃井太郎。

她则会注视犬的命运直到最后，因为她是包厢雅座上美丽高贵的看客，她可以施舍着偶尔走上台与可怜的黑犬起舞，也可以毫不留情抛下对方，甚至将他踢下舞台。

欣赏人类的爱罢了，她要那些充满爱意的台词一次又一次响起，用最真诚的声音讲述。

来，快些继续吧，犬，在这个世界把你们忘记之前。

她还不懂，让她继续欣赏。

太郎请假了，不出所料，毫不意外。鬼头 遥戴上猎鹿帽，在白熊快递附近蹲点小半天后一无所获，只能顺桃井阵给的大致地址在附近寻找。

“一整条街啊啊啊！怎么才能找到太郎？！”她抓狂地拉住猎鹿帽两边耳挡，一眼望不到头的街道两侧伫立着各式居民楼，就算她有心在休息日仔细排查，也会因为行为可疑被警察先生盘问的！

隔了小会儿，她旁边的树丛后有个声音响起：“嘘——遥，这里，别喊了，快过来——”一顶月白色的渔夫帽出现在他眼前。

救星！遥眼前一亮，小小的身子往灌木之间的小道里一窜，三两步来到猿原真一身边蹲好。

不远处，青年把自己裹在红色外套里，木然地走出公寓楼，他对周围事物漠不关心，大约是仅仅怀抱了一个目的，才会笔直往前走。

比起前两天在咖啡店里那会儿还要严重。遥想，他们是不是低估了索诺伊在桃井太郎心里的地位，又或者，是否是人类与脳人之间也无法互相理解呢？

人类无法与天上的太阳和月亮作比较，人类无法发光，身体的温度也不会超过100℃，人类就是人类。

索诺伊形容他的时候，他又一次不轻不重地反驳了对方。那双蓝色眼睛只是一愣，不安地注视了他片刻，最后点点头，老老实实地回复他。

人类就是人类，所以我才那么喜欢你。

这两者可能没什么关系。桃井太郎仰头望向天空，空荡荡的夜幕里只有满月熠熠生辉，漫天星斗不知为何有些黯淡，就好像他心头也有无法尝到滋味的贫乏，他的脸上再一次看不到任何表情。他走过广场上，穿行小道，最终来到湖边安静坐下。

月亮总是这样，把热到灼人的阳光，换了一个温润的模样。

水里一个，天上一轮。

像别人跟他描述的那样，索诺伊喜欢说一 些很“美丽”的话语，总是代替那些事物颁以褒奖。索诺伊很懂得欣赏他自己眼中的美丽之物，大概因为他也是其中之一。他自己说的。

反正桃井太郎没什么兴趣探究那些所以然，他只是觉得对方得意的表情是在宣告胜利。太郎一向认定能给 人带去幸福的存在也可被称为“美丽”，索诺伊有时能做到，那姑且，承认吧。

他挑挑眉，翘起部腿靠住长椅的椅背。看来还是要跟对方一决胜负才行。

气象局无法预测到今夜的天气，天上会飘落蓝色羽毛与蓝色水滴，只有镜似的湖面里能观测到它们包含的回忆，回忆与人间的空气相融，不断消失，又缓慢重铸出人的模样。那是形状不定的水滴，并不如晶体般易碎，也不如气气体般易散，在太郎眼里映出无法确定的模样，表里如一的本质，无处不在，连接一切。

“呼” 太郎胸腔中吐出一串温热的气息，随后接上了蓝色的名字，“索诺伊。”

天蓝、纯粹、抚净人心，在接触到太郎的声音时，那副模样激烈震颤起来，一双手离开蓝色伸入空气，直到指尖抵达桃井太郎刚刚发声过的喉咙。

“啊，我是索诺伊，”是回答吗?还是对自己的认知?索诺伊睁开眼睛，收回双手拍拍崭新西装，朝太郎更加正式地伸手，继续道，“你呢，你是来这里等待月亮升起的人吗?”

“我来这里等你，我叫桃井太郎。”

索诺伊的手被他用生着薄茧的五根手指握住，对方的皮肤有些粗糙，但修长白皙温暖有力，是索诺伊熟悉但不存在于记忆中的感觉。

“好久不见，有什么话要说吗?”索诺伊注视着桃井太郎薄薄的嘴唇，那样认真的模样倒像是个会跟自己熟悉的男人，甚至知道自己会出现在此地，想必是非常特别的人类——

“没有话要说，既然你已经来到这里，我就回去了，”然而太郎不咸不淡地打断了他的想法，收回手插在日袋里，“一面之缘亦是缘，再见，索诺伊。”

“你要，回家了吗?”索诺伊追间。

“加班。”桃井太郎的嘴角勾起笑来，他的笑除了笑没有其他意义，他纯粹地笑着，转身要离去。

站在桃井太郎的背后，索诺伊身上升起流淌的蓝色，他的目光凝聚在一步之遥的桃井太郎身上，又透过对方静静地注视瘦削的红色背影。

“那么，回去之前，再听一下‘我’的请求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