萌涅此时此嗫梦 第4章 君心

“如果你愿意成为我的眷属，我倒还会高看你一眼，”他不屑地用剑抵挡住咚桃太郎的劈斩，吵人的仆从们又被踢到一边，无温的火焰咬住他的剑，又被纷飞的蓝色甩开，他的身体起舞般转过一周，剑尖反过来架在对手的脖子上，“现在，已经晚了。”

咚桃太郎维持着不动如山的姿态，哪怕他已经有一瞬间握不住手里的刀，也仍在确认能够突破索诺伊的瞬间：“说来说去总是这些废话，你真是一点都没变！”

“不要觉得我会因为那种莫名其妙的感觉就——”

索诺伊的声音骤然停顿，望向脱力而逐渐下滑的太郎，只有墨镜刀能够勉强支撑。

这胜之不武，我很明白。索诺伊从一开始就知道会有这一天，他甚至就是为此诞生的，然而……他灵魂里萦绕着的东西怎么也驱散不开，便越让追逐着咚桃太郎死亡的他焦躁不安。

最初他仍怀着“把对方变成脳人”的心情，小心翼翼地试探邀请，美丽的蓝水滴在胸口形成晶状簇，慢慢没入，谨慎地“邀请”对方成为自己的眷属，他闭着眼睛也能感受到桃井太郎震惊的模样，鲜红的温热血液包裹住他的蓝色，几乎就要融合的片刻，那只同样温暖的手，纤长有力的手指一根根握住正在融化的晶状簇，蓝色不得不倒流回去，在索诺伊不可置信的注视下，桃井太郎若无其事地拍拍胸口。

“索诺伊，我拒绝，”他的眼神毫无动摇，就好像他从不对此心动，“我属于这个世界。”

他的剑随太郎的摇晃干脆落下。

你为什么不愿意只属于我？

“你这家伙啊……”桃井太郎身上不断被蓝色附着，又被动地燃烧起无温火焰，他的胸膛里只剩一口口呼出的气，倒下时双手搭在索诺伊肩头，脑袋靠住了坚实冰凉的盾甲。

但要推开这具残缺的尸体轻而易举。

“安心地死——”他同样伸手搭住太郎的肩膀，然而……

一种过于遥远的温暖透过面甲传入，他从没有向什么人要求过这种非分之举，此刻却好像等待了月亮升起许久。

“喔哦。”

“……桃井罗密欧与朱丽伊。”鬼妹妹抱着狼牙棒下意识捂嘴嘀咕。

“等等，太郎这是要死了……”猿兄弟将他们一一往后拉去，甚至准备着随时逃离，生怕索诺伊转身便夺他人性命。

其余咚兄弟们震惊之余还在不断唏嘘，随后他们才意识到自己的领导者已命丧黄泉，慌乱中起身做好应对的架势。

索诺伊却是推开外壳燃烧殆尽后意识涣散的桃井太郎，头也不回地去往自己的世界。

桃井太郎的躯壳轰然倒塌，生息全无。

世界充满纯粹的天蓝，无尽的独翼鸟诞生，展翅翱翔，再死去，跌落地面化作血液。所以他才会一次又一次回来，直到打败咚桃太郎。他踩着自己的尸体，淌过蓝色血河，来到浅眠的如山身躯面前。

“祂”的一呼一吸都像是叹息，索诺伊便陪着“祂”叹息。

我们是一体的，我能够感受到。

羽毛漫天飞舞，鸟儿们也在自由飞翔，它们什么也不思考，在落地为人的那一刻前它们什么都不会知道。

直到从天上落下的那一天，翅膀变成双，脚爪变成结实柔软，漂亮的血液织出衣裳，他褪下的羽毛轻轻围在脖颈上。他不能再飞了，但能去看一眼，自己没有记忆却熟悉的人间。

他想的第一件事便是——

“我很爱人类。”

“我有一个深爱的人类。”

那一天元老院的鸽子在天台上咕咕鸣叫，他却握着笔自顾自思考。仅凭自己的力量，要打败咚桃太郎绝非易事。

所以，他那时确定自己第一眼见到的是桃井太郎后，所做的第一件事便是“请求”。

【“请求？”

“请告诉我，你的弱点。”】

他的每一滴蓝色都在颤抖，仿佛自己做错了什么，可他作为后继者无从得知痛苦由何而来，毕竟死去的索诺伊们早已带着独属于他们与桃井太郎的记忆死去，他只继承到那些无根之萍般的情绪。

如果“自己”也经历了季雨，自己也就不会那么深刻地在意桃井太郎了。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情深。”

他回头看了一眼堆积的尸体，一瞬之间它们开出布满整片大地的花，又安静枯萎，凋零的花瓣流淌回血液的河流里，不留一点痕迹。

此花不开朝暮，一季一隐，唯君倾心，瀚念朝朝暮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