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就到了选拔日,一大早温言初坐在馄饨摊前边吃边等陈禾,阵阵香气中,他惬意地喝了口汤。
“呼啊,差点来晚了。”陈禾一屁股坐在凳子上开始喘气,端起茶杯一口饮尽,“昨夜睡太晚今早差点没起来,幸好左先生叫醒了我,快给我吃两口,出任务可不能饿着肚子。”
温言初差点被他吓的打嗝,勉强顺过来气才出声提醒,“这算是你第一次任务,中途我会帮你,但绝大多数情况还得你自己完成,注意安全。”
“那肯定的。”陈禾眉头扬起,自信握拳,“我可不是吃素的,我可是勤勤恳恳加练了七日呢,就连左先生都指点了我,包没问题的。”
他边说边见缝插针送入口中一颗小馄饨,笑得一脸开心。
等他吃的差不多温言初起身道:“走吧,差不多也到时间了。”
斯达决斗场在无极城外,此刻较往日更加热闹,不只是参赛的人来来往往,更多的是来此消遣观看的人。
虽然这里是郊外,但斯达决斗场属于司家,司家又岂会让周围的环境拉低了他们该有的档次?所以这郊外反而看着比城里的一些地方好得多,更何况此刻聚集了各式各样的人,甚是热闹。
参赛的人与台上的看客身上都配有木牌,唯一的区别是颜色不同,温言初领完木牌以后带着陈禾站到了一边,竖起耳朵听旁边人的交谈。
“听说这次那个姓柳的来了,快死的家伙也敢来这里。”
“他奶奶的,就他那小身板来干什么,找揍吗?”
“走三步咳三步的,废物不好好在家待着来这儿凑什么热闹?”
“还柳家家主,就那个样能担得起这个名头吗?不过是走了狗屎运攀上了个大人物,还真以为自己有能力啊?”
“大人物?说是救命之恩,我怎么看是床第之恩啊?保不齐是爬了人家的床,仗着几分姿色在城里耀武扬威。”
几声淫.笑配合着传了出来,那几人脸上的猥琐之态令人难以直视。
“诶诶,关心那姓柳的干什么,马上要开始了,我可听说今年上面都派人来参赛了,咱们还是多想想怎么爬上塔顶吧。”
“今年还真是不一样啊,什么人都来了。”
几人感叹完便聊别的事了,温言初又听了几句发现没什么用便低头沉思,“柳?莫非是城内最大的商户柳家?”
陈禾疑惑,“在想什么啊?”
温言初抬眼刚想说两句,却不经意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他盯着那个白色的背影拍了拍陈禾,“你先在这看看有没有别的情报,我有点事。”
说完他直接忽略了身后的控诉,直直朝着那背影走去。
“公子,一切都置办妥当了,您等一会儿直接进去就好。”
还未等走近便听到熟悉的人声,那位叫楚轻的正将一块木牌递给白衣男子。
温言初抱臂站在后面,“这不是裴公子吗,最近这么闲?”
裴不知摇着折扇扭头笑道,“几日不见,温公子过得可好?”
温言初呵呵一笑,“这几日没见到你我当然过得很好,毕竟不用丢钱也不用担心有人私闯民宅了。”
裴不知仿佛没听到他话中的讽刺,脸上笑意加深,上前两步站在他面前从自己身上解下来一块玉佩,低下头将玉佩挂在了他身上,“既如此,这块玉佩权当赔个不是,温公子不要嫌弃。”
话到此处,温言初挑了挑眉,“一块玉佩而已,我还没那么好打发。”
裴不知:“或许之后你就知道了,这玉佩可不是俗物,火烧水侵不得,就算是你也未必能将它打碎一角。”
温言初笑笑,转身摆手,“行,那我就等着了。”
一旁的楚轻终于忍不住和楚沉发牢骚,“真是不识好歹,这姓温的,啊!”
他捂着胳膊控诉,“哥你打我干啥?”
温言初:“……”这么一对比陈禾也没那么傻了。
回到陈禾身旁,他不由得投下关爱的视线,看的陈禾抱住自己搓了搓,“这什么眼神?怪肉麻的。”
温言初温柔一笑,“没什么,就是觉得你好聪明,简直就是我最好的搭档。”
陈禾挠挠头,不好意思道,“你这么夸我我还不习惯了。”
温言初伸手拍了下他的头,语气恢复正经,“行了,说正事,看到我身上的玉佩了吗?进去以后身上带着这种纹样的人都是自己人,别搞混了。”
陈禾低头看看玉佩猛地抬头疑惑道,“这趟任务不是只有我们俩吗?怎么还有别的人?”
温言初张了张嘴又闭上,移开视线后理直气壮道,“小孩子家家,别管那么多。”
“小孩子?我十四了,那里小了?”陈禾不服输,一直在他耳边叽叽喳喳,“我已经能出任务了,怎么就小孩子家家了?”
温言初敷衍点头,视线随意乱晃,最后落在了一处,那里较其他地方更为吵闹,而站在那周围的人不是凑到一起议论纷纷就是恨不得躲得远远的。
前来参赛的人大都自己行动,少有带着奴仆或家丁的,但那被簇拥在中间的人显然不在意这点,一众奴仆端茶倒水,撑伞捶腿,旁边还围着一众家丁,一幅来郊游的姿态。
而闲适品茶的男子一身玄服,身上还披了绣了仙鹤的同色大氅,周身气度矜贵,显然是个贵公子。
但若细看不难发现这人脸色略带苍白,唇色极淡时不时咳几声,俨然患病已久,身子不比常人。
再看周围人的态度,此人身份呼之欲出。
“无极城最大的商户,柳家家主,柳白越。”
呢喃落下,柳白越忽然偏头对上了他的视线,透过层层人群朝他微微一笑。
温言初猛地撤回目光,身旁陈禾推了他一下,他迷茫问道,“怎么了?”
陈禾皱眉,“要开始了,阿温你今日怎么这么容易走神?”
温言初朝他安慰笑笑,但当他偏头再看过去时,那里只剩下奴仆和家丁,柳白越不见了。
“走吧。“他淡声道。
所有参赛者汇集在九泽塔入口,一声锣响,司家代表登台开阵。
“此次选拔日如往年一般,无禁忌,无多余规则,爬上塔顶夺得桂冠之人便是唯一赢家,若有人想中途退出可以使用方才发的灵符,但机会只有一次,你可以选择保命,但塔顶将不再为你开放。”
台上走流程般宣读着入塔要求,温言初抱臂旁观,而陈禾倒是万分紧张,一个劲的拽他的袖子。
“怎么办,怎么办?我要是真的没成功,不就成了情报处第一个没完成首次任务的?”
颤抖的动静越来越大,温言初撸下来他的手,叹气道,“放宽心,就算你没完成任务,左先生也不会把你扔到密室里加练的,你……情况特殊。”
陈禾还想说什么被温言初抬手打断,“来了,进去以后小心,先保护好自己。”
阵法开启,独属于九泽塔的气息一瞬间弥漫开来,只一眨眼温言初陷入了温暖的光中。
滴答,滴答——像是在下雨,雨中独有的土腥味刺激了嗅觉。
温言初睁开眼,一大片绿占据了视线,雨滴落下,太阳升起,这片草地迎来了初晴。
草地广阔无垠,潮湿的水汽沾湿了他的衣角,刺眼的日光阻拦了他的视线,遮挡过后放下手,远处有人朝他伸出了手。
“言言……”
那两道人影极尽温柔,暖阳落在他们肩上,为之镀上一层蜜色。
温言初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但本能地追逐那两道身影,一步,两步,直到风在耳边呼啸。
而他们越来越远,直至身影变淡。
“等等!别把我丢下!”
没人回应他的话,一缕清风吹过,草地开始消散。
温言初看着自己的手呢喃,“那是我的**啊。”
声音被扭曲,无人听见那两个消散在风中的字,而他再一次睁开了眼。
他捂着头坐起来视线逐渐清晰,迷茫中左手忽然碰到了什么东西,侧目看去陡然清醒,在他周围躺满了人,整个斗兽场只有他是清醒的。
迅速起身观察周围,而在所有人头顶飘着一个沙漏,沙子不断下落,剩余的时间不多了。
温言初估算了下剩余的时间,连忙在躺着的人里寻找陈禾。
先前那一幕应当是幻境,但所有他探听到的情报里都没提到第一层会有幻境,往年从没出现过的情况却出现在了这一次,看来此次选拔日司家还有别的目的。
“陈禾,快醒醒,别睡了!”
温言初蹲下使劲晃着陈禾,但陈禾躺在地上睡得天昏地暗,时间一点一点过去。
斯达决斗场,看官云集,高台上坐满了人。
正中心阵法运转,尽职尽责的将九泽塔里的景象投射出来供人观看。
“尊主,先前猜得不错,今年确实不一样了。”楚沉压低声音对坐着的人说话,“需要属下提前计划吗?”
裴不知手上把玩着青铜骰子,目光一错不错地盯着光幕里的人,半晌开口道,“不用,在这儿等着就好,我相信他会给我一个惊喜。”
楚沉低下头,最后还是没忍住道,“尊主,恕属下多嘴,温公子真的能完成任务吗?他再强也不过是一个人,塔顶的争斗向来不死不休,属下怕到时候桂冠落于他手。”
裴不知漫不经心端起茶杯,嘴角溢出一抹笑,“人?或许吧,楚沉,不如我与你打个赌,就赌这桂冠会不会落入温言初的手里。”
楚沉自知失言连忙垂下头,“属下无知,怎敢与尊主打赌。”
裴不知喝完茶,撑着额头扔给楚沉一个储物袋,“真是没意思啊,既然如此你便将这些灵石拿去压最终胜者是温言初。”
看台上早已张罗起了赌局,斯达决斗场前身之一便是赌场,如今司家怎可能放弃这般赚钱的路子,九泽塔刚开这边便开了各种赌局。
楚沉扭头朝下看了看,疑惑道,“尊主,您今日来不是为了……”
裴不知看着光幕里沙漏即将流尽,眯了眯眼,“这点灵石司家总归是拿得出的,就算输了也无事,就当作给那位温公子的赔礼了。”
楚沉:“……”您这赔礼当事人知道吗?
但楚沉是个好下属,拎着储物袋就去下注了。
裴不知:“我说这是赔礼这就是赔礼。”
温言初:“赔礼?什么赔礼?不知道啊?我就一打工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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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赔礼